特朗普,今世之陳勝吳廣
中國幾千年曆史,揭竿而起的豪傑如恒河星漢數不勝數,最讓人誠心敬服的,並不是稱王稱帝的劉邦朱元璋,而是他們的始祖陳勝吳廣,最讓人耳熟能詳的,也還是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別說,在陳勝吳廣之前,王侯將相還真都是“有種”的。上古禮推禪讓的聖人堯舜禹,原就是各氏族的大佬;夏朝開國君王夏啟,本身是官二代;商朝開國君王商湯,早為諸侯之尊;周文王在商紂當政時,已位列公卿高位;至於千古一帝秦始皇,更是“奮六世之餘烈”,別人才是官二代官三代,秦始皇至少都官六代了,是一般人能比的嗎?
那時候,平民草根不要說染指王侯公卿,連想想都是罪過。隻有到了陳勝吳廣這裏,不但敢想,而且敢做,衝破的不但是自己頭腦裏的枷鎖,而且是整個社會的禁忌,並且一發不可收拾。雖說自己隻是如流星般從天際劃過,但他們是探險路上的先鋒、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為後來者捅開窗戶紙的利刃。小小的亭長劉邦,能號令天下一統四海建立大漢王朝,沒有陳勝吳廣用生命做的鋪墊,是萬萬做不到的。
美國呢,雖貴為世界民主之燈塔,但隨著太平日久,也越來越像是“王侯將相”的天下了,白宮和國會山,漸漸成為各大政黨、各大財閥、各大豪門坐地分贓的地盤。“沉默的大多數”為什麽要沉默?這不是情願,而是無奈,身為社會的邊緣階層,能為自己出頭的代理人又不為精英主流所接納,不反抗,會被別人無視,反抗了,多半也隻能過過嘴癮而已。那麽,除了沉默、忍耐、逃避,還能做什麽?
天緣巧合,各種不可能聚在一起,倒變成了可能。特朗普,就是敢於、善於、肯於衝破百年禁忌的那個人。
“沉默的大多數”終於有理由爆發一次了,他們找對了自己的領路者,找對了肯為自己捅開窗戶紙的英雄,終於可以在王侯將相盤踞的圈子裏,聽到屬於自己的聲音了。沉默中的爆發,釋放出的能量常常是驚人的,是沒經曆過的人們萬萬想象不到的,並且隻要爆發過一次,以後就不會再沉默下去。正如陳勝吳廣之後,王侯將相再想大權獨攬,就不得不問問平民草根答應不答應,問問手裏的的刀槍劍戟能不能敵過對手的鋤頭鐵鍬。特朗普給沉默的人們帶來的是希望,更是奮力抗爭的勇氣,這是不會隨著特朗普的離去而離去的。
同樣被“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所激勵的,還有那些原來根本不敢覬覦大位的政治素人們:比特朗普更有錢的富翁、比特朗普更激進的憤青、比特朗普更親民的草根。既然特朗普能成功,自己為什麽不能?據說,紮克伯格在大選塵埃落定之後,就隱約表露出了四年後要去白宮試試深淺的渴望,這很正常。網絡時代,用戶為王,有這麽多人用推特,難道沒有這麽多人用臉書嗎?控製了人們的眼睛、手腳、大腦,就等於是控製了整個世界,特朗普用的推特是別人的,紮克伯格用的臉書可是自己的。再說,與年逾七旬的特朗普相比,剛過而立之年,帥氣俊朗的紮克伯格小哥,更會讓無數人為之期待,他的極限,會是浩瀚的藍天。
特朗普帶給未來的美國的,是更多的可能性,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當然也就意味著更多的變數。原先,美國的政治生態很簡單:民主黨與共和黨,皂白分明,人們要思考要做的,隻是一道非此即彼的判斷題而已,猶如那張小小的選票。隨著變數的增加,今後的人們,供選擇的東西也會成幾何級數激增,判斷題,會漸漸變成選擇題、計算題乃至哥德巴赫猜想。
特朗普不僅對於美國,對於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對於厭惡了舊秩序、渴望看到改變和創新的人們,願意永遠看到那個灑脫自在、我行我素、不同於任何旁人的特朗普。但遺憾的是,隨著在總統位子上坐久了,人們開始評論說,特朗普“越來越像是個總統了”,這句話放到別人身上,絕對是溢美之詞,可這樣形容特朗普,是讚揚還是諷刺,卻不大說得清了。特朗普的未來,究竟是那個“殺去東京,奪了鳥位”的李逵,還是那個“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的宋江呢?想來沒人希望是後者,那真是太辜負了上天的美意,政客常有,而特朗普不常有。可希望歸希望,在國會演講和醫保僵局之後,似乎一個有趣的特朗普在慢慢褪色,推特也少了,火藥味也淡了,太出人意料的舉動也沒有了。以後,大概粉絲們的失望會越來越多,反對者的敵意會越來越少,雙方相互靠近,最後握手言和皆大歡喜,特朗普自己,也會回歸一個還算像樣的政治家,泯然眾人矣。王侯將相們的好日子,還會繼續過下去,直至“特朗普第二”的橫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