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我在佛羅裏達州的那不勒斯市的一間廁所裏碰到的一件事讓我想起了小時候一次上廁所時看到的一條標語。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早晨忽然覺得自己想吃西班牙火腿,於是就駕車去當地一家名叫Seed to Table的店。這家店在當地很有名,其老板是靠經營農場起家的,是特朗普的堅定擁躉。那不勒斯的居民多為共和黨或共和黨理念的支持者,來此買東西的人很多。
這大概是我在全世界看到的第一家帶有黨派色彩的商店。本來商店是做生意的,用《沙家浜》裏麵的一句台詞就是“來者都是客”,商店是不會帶有政治色彩的。可是你一走進這家店你會看到:左手邊是一寬大的布置很講究的門臉,裏麵是各種酒架,上麵擺放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酒。西方人本來就愛喝酒,那不勒斯居民多為富裕的退休人員,酒的品牌多倒也符合邏輯。可是門臉前放著特朗普的標誌性立像,外加一排貼有特朗普頭像的特朗普牌子的酒,這是我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牌子的酒。
我來這家店主要是東西選擇多,質量也很好。
店裏的人很多,我們走走看看,可能是因為早上茶喝多了,突然感覺要上廁所。我讓我家領導在一旁等著,自己匆忙地走進了旁邊的洗手間。
洗手間幹幹淨淨,沒有別人。和外麵相比,廁所間的燈光有點暗。我就近選了一個便池,立定站好,寬衣解帶,低頭向便池看了一眼,便池中似有一人頭像。再仔細一看,我一下子笑出聲來。便池的中央貼的是美國總統拜登的眯著眼睛的頭像,上麵是點名道姓辱罵拜登的英文縮寫FJB。我轉頭一看,每一個便池中都有一個眯著眼看著我的總統頭像。我這一笑不打緊,要緊的是肌肉一放鬆,對著總統的頭像,飛流直下三千尺,嘩嘩的,酣暢淋漓,飛流擊打處正是總統眯著眼睛的臉。“對不起了,總統先生,我真的控製不住,不是故意汙辱你!”我黙念了一句,接著大笑跑出廁所。領導一臉茫茫然,我趕緊把廁所裏的事述說了一遍。
這讓我想起了上小學時一次上廁所的經曆。
那是七十年代初,是我上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一次課間休息,我因貪玩,等快上下一節課的時候,才想起要上廁所。於是我匆匆忙忙地衝進廁所,肮髒的廁所裏就我一個人,也是要小便。廁所實在是太髒了,一切準備就緒後,根本不敢低頭看,我抬起頭看便坑後麵的土牆,土牆上是孩子們寫的各種歪歪斜斜的字。我眼睛突然看到了醒目的“打倒”兩個字,稍空一點是“毛澤東”三個字。估計寫標語的人寫完前麵的兩個字後稍膽怯遲疑了一下,也或者是張望了一下再接著寫下麵三個字。但清清楚楚是一條在當時會讓你坐牢甚至是丟性命的反動標語。
我嚇得如受電擊,小便嘎然而止。顧不上係好褲子,慌不擇路地跑出了廁所。一邊跑一邊大聲喊:“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
那時候社會上正抓“五一六”分子,當時鎮上就有我家遠房的一個魏姓親戚的孩子被關在供銷社的樓上。因為外公的所謂曆史問題,每天上學前母親都叮囑我不要惹事,“要緊睜眼慢開口。”
我當時鬼使神差,頭腦還算清醒,我一邊叫著一邊直奔校長的辦公室。見到校長後,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半天也沒有把話說清楚。
校長趕緊跑進廁所查看,出來後神情很嚴肅地說:“問題很嚴重!矛頭直接指向我們偉大領袖!”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五十年,但一切都那麽栩栩如生!
其實不管是東方的領袖,還是西方的領袖,他們首先是一個人。既沒有必要人為地為他們編置花環,抬上神壇,也沒有必要一定要把他們“尿”倒!
後記:在這裏發表這篇雜感是想讓大家知道國內的審查到了多麽不可思議的程度。這是我回國被集中隔離期間寫的一篇文章,寫好後我在美篇裏發表。十幾秒後我收到一個通知:你發表的《廁所裏的反動標語》部分段落含有不適宜內容。我從頭到尾把文章檢查了一遍,唯一的可能是其中的“打倒"“毛澤東”,但前兩個字和後麵三個字之間隔了八個字呀。我於是把這五個字用 XX和 XXX代替,我想這一下應該沒有問題了吧。可是連發了幾次都以同樣的理由被拒絕。我怎麽也想不通,文章裏哪些字是敏感詞, 可能會讓偉大祖國的審查係統不爽呢?後來想起來可能是“廁所”二字。四通橋事件之後,有些人在廁所裏表達不滿,因為在當今中國公眾生活中廁所是唯一的沒有安裝攝像頭的地方。後來和國內的朋友討論這件事時他們也說是因為廁所二字。在這盛世,習一尊整天鼓吹四個自信,要俯視西方,結果連廁所二字都怕。
也不知道習一尊上不上廁所!
估計不用,五毛們擠破頭接著回家供起來。
哈哈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