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
隨心，隨緣，隨性
壞消息一向是飛得特快，上午剛開完會，下午就有教授給子希拋來了橄欖枝，這個教授有錢，再招十個學生也資助得起。教授跟子希談了一個小時，子希也沒能給教授一個滿意的答複，不過教授沒有生氣，他讓子希好好想想，過兩天再答複他。子希掙紮了兩天，最後還是決定不換導師，回絕了教授的好意，子希坐在實驗室裏後悔，他覺得自己太幼稚了，放著容易的獎學金不拿，非要跟著導師受罪，家不能回，婚結不成，中國人的‘厚德載物’真是坑死人啊！
“希，你剛剛做了個非常明智的選擇！我剛剛收到一個好消息，你的論文被接收了，下一期就會登出來。恭喜！我們明天下午商量一下你的另一篇論文，那篇論文很棒，我們可以投一個更好的雜誌。今天回去休息吧，給馨小姐打個電話，她會為你驕傲的。” 子希正在糾結，導師就笑咪咪地走進實驗室。
“Thanks, Dr. Wells. See you tomorrow!”
子希很想跟導師請幾天假回國結婚，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怕導師生氣，斷了他的獎學金。回家的路上他一直琢磨著怎麽跟雨馨解釋，結果差點沒撞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集中精力開車。
“寶貝，對不起！你別著急，你聽我跟你說，Dr. Wells申請的科研經費沒拿到，秋季他隻能資助一部分學生，他說他會資助那些暑假天天來實驗室幹活，又能出成績的，我這個夏天隻能天天泡在實驗室了。寶貝，如果沒有獎學金，我就得交學費，亂七八糟的費用加起來一年要五萬多美元，我現在銀行裏還不到兩萬，交不上學費，我就得退學了。寶貝，我特別想回去跟你結婚，帶你來美國，但是現在我這出了問題，我們能晚點結婚嗎？我保證我寒假肯定回去，行嗎？”終於熬到了中國早上，趕緊給雨馨打電話，雨馨就喂了一聲，他想好的詞都忘了，沒辦法，硬著頭皮說吧。
“當然可以了！我還以為什麽事呐？看把你緊張的，好了，我今天告訴爸、媽。”還沒起床就聽見樓長叫她接電話，雨馨嚇壞了，這麽早，肯定是親人打來的，什麽事這麽急？她趿拉個拖鞋就衝下樓來。
“你沒生氣吧？”
“為什麽要生氣？你是對的，獎學金現在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謝謝理解！寶貝，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的論文發了！就是不是什麽好的學術期刊。”
“萬事開頭難，隻要開了頭，以後就順了，明年你的論文就在一流學術期刊上發表了。”
“寶貝，我覺得你說話可準了，前幾天還沒消息呐，結果你一說，就發了，如果我畢業前有一篇論文在一流學術期刊上發表，找工作就沒問題了。”
“你找工作肯定沒問題，把心放肚子裏吧！子希，這半年你要照顧好自己，吃好、喝好、睡好，知道嗎？不開心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工作了，就把辦公室電話號碼給你。我每天早點去，我們可以聊會兒天。我告訴你，我工作以後每天接待的人不是老頭，就是老太太，中年人都很少見，如果我陪老頭、老太太出去考察，我就把你送給我的翡翠戒指戴上，人一看我手就知道我家有長工了。”
“就我們倆在頤和園買的那個路玻璃圈啊？”
“戴別人手上是玻璃圈，戴我手上就是翡翠。”
“結婚我給你買個真的翡翠戒指。對了，你喜歡鑽石的還是翡翠的？”
“我喜歡你平安、健康、快樂！”
“我也喜歡你平安、健康、快樂！我特別想你！都是我不好，又讓你等半年。”
“你不也是要等我半年嗎？別糾結了，就半年，很快就過去了。保重身體！”
“love you!”
“love you too.”
放下電話，雨馨長出了口氣，回宿舍，一開門，大家都伸著脖子看著她，雨馨不好意思地笑了。
“沒事，我們家大才子的導師經費有點緊張，子希暑假如果不幹活，下學期獎學金就沒了，他跟我商量，婚期推遲半年。”
“嚇我一跳！”周末說。
“我也是嚇了一跳。咳，我們家大才子就是沉不住氣。”
“不是你家大才子沉不住氣，留學生的日子的確不好過。獎學金就是留學生的命，沒有獎學金就得卷鋪蓋走人。美國有的教授可缺德了，專坑留學生。我姐說有個導師手裏錢少，但又要找人幹活，他就弄出來一個八分之一獎學金，獎學金雖少，但是隻要拿到那個獎學金，就不用交學費了，留學生一看能免學費，就爭著強著去給他幹活。當時好幾個學生競爭那個獎學金，據說那個教授用人可狠了，他經常淩晨三點就上班了，他到實驗室一晃，沒在的他就記住了，就不考慮那個人了，最後就剩兩個學生，張同學和劉同學，這兩個都有家，但都不敢回家，晚上就住實驗室，突然有一天張同學的孩子病了，他媳婦要去餐館打工，就把孩子給他抱到了實驗室，他就抱著孩子去跟教授請假，敲了幾下門，教授沒開，其實當時教授在，就是沒給他開門，他以為教授不在，當時孩子發高燒，他也不能在實驗室死等教授啊，孩子燒壞了怎麽辦？他就跟劉同學打了個招呼，讓劉同學告訴教授他孩子病了，他帶孩子看了醫生就回來，劉同學說沒事，你去吧。他剛走，教授就進了實驗室，教授就問劉同學，張同學來了沒有，劉同學說沒有，他沒來。教授又問張同學家裏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劉同學說不知道。教授當時就急了，說你明天不用來了。劉同學就問為什麽，教授說，我不能用珍貴的獎學金資助一個騙子。結果幾個學生一個暑假白幹，那個教授誰也沒資助。留學生也是什麽鳥都有，勾心鬥角、誣蔑陷害不比國內差。”
“淩晨三點就上班，他老婆幹嗎？”李萌問。
“關鍵是他有沒有老婆。如果他就老哥一個，那他想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如果他有老婆，老婆管不了，那他也可以瞎折騰啊；如果他有老婆，老婆也厲害，那他就跟老婆掐唄，掐贏了，改造老婆，掐輸了，改造自己，不願意從新做人，離，離了再找，找了再離，我姐說她們係有一個教授離了四次，結了四次。”
“玩女人啊？什麽玩意啊！” 李萌翻了個白眼。
“教授也是獸啊，哪能沒有生理需求啊？盟主，太天真了！象牙塔裏野獸不都是青麵獠牙，腦門刻兩字，野獸！野獸戴個眼睛，穿個西裝，再抱本書，甭說象牙塔裏天真的小姑娘啦，有閱曆的老姑娘都被蒙的神魂顛倒的。不過美國大學有規定，教授不能和自己的學生結婚。”
“怪不得大學裏出流氓呐，一天到晚老跟流氓在一起還好得了。”李萌氣憤地說。
“人嘛！五個手指還不一樣長呢，人怎會都一樣呐！人的修養是跟受教育程度又沒關！”雨馨說。
“沒錯！我大嫂說，美國的醫學院是人精俱樂部，濫交、整人也樣樣領先。”
“誰大嫂？我的天啊！譚笑，不至於吧，佟浩還沒跪地求婚呐，你就自己走進去了？把自己賣得也太便宜了吧？”周末壞笑著。
“走了，小朋友，咱倆去打飯，你們三個要吃什麽？我們給你們帶回來。” 譚笑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從上鋪爬下來，拉這雨馨往外走。
子希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知道雨馨會理解他、支持他，但聽雨馨自己說出來，很欣慰。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不能如約回國結婚他很內疚，但一想到剛剛發表的論文，他就覺得心口不是很堵了，已經看見曙光了，不用在黑暗中探索了，好日子的地基有了。
各個學校的畢業典禮大幕陸陸續續拉開了，房東夫婦已經準備一個多月了，他們的外孫今年畢業，為了給外孫買個特別的禮物，房東太太都快把購物中心給踏平了，買了退，退了買，折騰得房東先生一看見太太買東西回來就回臥室睡覺，老頭最怕老太太讓他給建議了，他覺得什麽都好，老太太覺得什麽都不合適，最後老頭實在煩了，給女兒打電話告狀，女兒跟媽媽在電話上談了兩個小時，老太太跟老頭冷戰了一個星期，禮物終於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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