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
隨心，隨緣，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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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熬的等待開始了，子希每天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樓長辦公室查信， 剛開始什麽都沒有，過了兩個月，他收到幾個沒有獎學金學校的錄取通知，他的心開始向下沉，他開始做惡夢，他夢見自己拿著一堆錄取通知書，就是沒有獎學金，他隻好畢業，服從分配。他被分到了一個山溝裏喂豬，那裏與世隔絕，什麽都沒有，沒郵局，沒電話，他想雨馨了，隻能看看她的照片，他想逃出去，可走了三天三夜，又回到了原地，他大喊著為什麽，突然聽見一群人在叫他的名字，睜開眼，發現同學們都瞪著他，謝天謝地，原來是個夢。
隻剩下四個學校沒回信了，這四個學校，有兩個學校專業不對口，兩個學校是名校，估計今年出國是沒戲了，雨馨辛辛苦苦掙的錢全打水漂了。他開始自燃，看什麽都不順眼，同學們都躲著他，大家都知道他在聯係出國。他開始後悔，如果當初不聯係出國，把那些錢存下來，他再賺點，等雨馨畢業，他們真可以租個門臉開公司了。他每天都在憤怒，每天都在懊腦，飯吃不下，覺睡不著。以前他盼著雨馨來，倆人一起吃個飯，散散步，他覺得很幸福。現在他怕雨馨來，他怕雨馨問他有沒有收到學校的回信。每次雨馨來，他都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雨馨問什麽，他答什麽，盡量說得比較輕鬆。雨馨知道他在折磨自己，但也無能為力。雨馨盡力管住自己的嘴，她知道她現在就是能把死人說活了也安慰不了子希，他要的東西她手裏沒有。所以每次倆人見麵，雨馨就陪著子希在校園裏默默地走，走累了，她就回學校。這天倆人吃過晚飯，子希低著頭推著他的破自行車送雨馨去車站。他又瘦了一圈，頭發好久沒剪了，長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他的臉，胡子好久沒刮了，像雜草一樣長瘋了，雨馨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安慰了他一句。
“別灰心，還有四個學校沒回，Bob的導師還沒回，隻要有一個學校有獎學金就行了。別著急，再等等，好事多磨嗎！”
“叨叨叨，叨叨叨，你這麽小，嘴就這麽碎。我真是瞎了眼了，怎麽就看上你了。”子希大聲吼 著，立刻引了過路同學的側目。
“再見！” 雨馨紅著臉說，扭頭就走。
子希繼續低著頭向前走，他想雨馨會理解他，不會跟他真生氣，走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又走了一會兒，雨馨還沒回來，他抬起頭，看見雨馨正在擠車，他立刻醒了，騎上車直奔下一站，到了下一站，看見公交車來了，但沒停，又走了，他慌了，趕緊騎上車狂奔，一口氣騎到了一個大站，他知道所有的車都會在這停。等了沒多久，雨馨乘坐的公交車進站了，他趕緊擠上去，三擠兩擠，來到了雨馨的身邊。
“對不起，寶貝！我不該跟你發脾氣，我道歉。”
“下車再說。”雨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他覺得脊梁骨在冒涼風。他抓住了雨馨的小手，雨馨使勁一甩，把手抽回去。
“對不起！”
“下車再說。” 雨馨瞪著他，他嚇壞了，雨馨從來沒發過這麽大脾氣，他感到呼吸困難，覺得嗓子眼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他不敢再去碰她。
終於熬到了雨馨的學校，一下車，他就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跟在雨馨的身後，低著頭，一聲不吭。倆人來到一片小樹林，周圍沒人。
“喬子希，你今天太過分了，當著那麽多人，衝我大吼大叫。我做錯什麽了？惹得你這麽待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大老遠跑過去安慰你，這有錯嗎？”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好嗎？”子希過來拉雨馨的手。
“你別碰我。我知道你心疼那些錢，我也心疼那些錢，但幹什麽事不需要本錢，我們投進去這麽點兒錢，你就把自己糟蹋成這樣，要是我們投進去十萬八萬，你就不活了？錢沒了，我們可以再掙，你把自己折死了，什麽都沒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在美國大學開學之前，你都有希望，教授拿到了科研經費，係裏拿到讚助，都需要人幹活，你那麽優秀，他們不找你找誰？你可到好，還沒等怎麽著呢，先把自己逼死。退一萬步，就是我們這次沒拿到獎學金，沒出去，我們也沒什麽可後悔的，該做的我們都做了。簡直是莫名其妙，我們兩周不要見麵了，都冷靜想想，是不是還要在一起？”雨馨使勁一甩，向後推了一大步。
“我錯了，我以後不跟你發脾氣了。我不需要想，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我需要想！就這麽點兒小事，就把你折成這樣，以後遇到大事了，怎麽辦？我可沒耐心天天哄你玩兒！兩周不要來找我，不要給我打電話，打電話我也不會接的。” 雨馨說完轉身就走。
“雨馨，對不起！不生氣了，好嗎？” 子希又試圖拉雨馨的手。
“我再重複一遍，喬子希，別碰我！” 雨馨站住，冷冷地看著子希，子希嚇得低下了頭。倆人一前一後來到雨馨的宿舍樓，雨馨徑直上樓，子希站在樓前發呆。周末回來看見子希在樓前晃悠，猜到雨馨和他吵架了，趕緊上樓。
“夏雨馨小朋友，和你家大才子吵架了，誰厲害？”
“我們倆有什麽可吵的啊？” 雨馨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小朋友，你做什麽事都可以做到最好，但你永遠學不會撒謊。你撒謊的時候不是抬頭望天，就是低頭看地，不是說的特快，就是說的特慢，不是眼睛跟某個物體成60度角，就是眼睛跟某個物體成45度角。你剛才跟我說謊的時候，語速特快，眼睛跟你的床正好是45度角。他就在樓下，我去揍他一頓，給你出出氣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最煩倆人一吵架，女的找來親戚、朋友把男的罵一頓、揍一頓，最沒意思了。行就在一起，不行就散夥，倆人的事，倆人解決，自己的夢，自己圓。我最看不上有的女的，吵架的時候把男的說成人渣，和好了又挽著男的胳膊滿大街亂竄，純屬腦子進水了。我爸、媽無論多生氣，從不在人前說對方半個不字。”
“好樣的，姐支持你。今天你倆因為啥吵？”
“啥也不因為！他就剩四個學校沒回信了，急暈了！”
“那是夠著急的！”
“他就是太順了，有一點小挫折就不行了。就像有的病人一樣，還沒確診呢，自己先把自己嚇死了。這不是還有四個嗎？來一個不就行了嗎？”
倆人正說著，擴音器裏傳來樓長的聲音。
“夏雨馨，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