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記月餅

放工時分，曾記粿品店生意淡靜，沒有了往年等餅出爐的人群。事頭婆說：「今年開爐整餅已有七日，生意是差咗，市麵亂糟糟，多少有影響。」六十多年的老店，堅持傳統，人手炒豆沙、芋泥，不放防腐劑，為的是保存那一份古早味。可製作古早味的要素—豬油炒餡、多糖保鮮，卻與現代人的飲食觀念漸漸相悖，老店生意有些飄搖。每年中秋前，總會為了這份古早味來到曾記，最好吃的當然是剛出爐的月餅，餅皮酥香，豆沙滑嫰，豆香裹著豬油香，暖暖地燙著舌尖，甜甜的童年回憶升上了心頭。買回家的餅，吃之前，將廚房紙弄濕，覆蓋月餅上，放進微波爐加熱20-30秒，皮變酥脆，豆餡流沙，同樣好味道。擔心這份古早味消失，問師頭婆為何不做些變通順應潮流？「變通唔一定係好嘢，而家的人寧願食好多防腐劑，都唔仲意吃甜啲，唔知點諗嘅。我哋死腦筋唔會阿茂整餅—冇嗰樣整嗰樣」師頭婆講得很勞氣。「應該諗下點變嘅，唔變生意越來越唔得，就來變茂利。」師頭婆的兒子插了一嘴。改革總是最難，連一家小餅店，都有著世代衝突。粵語的茂利是傻瓜的意思，相當於普通話的「傻X」。當年初到北地，不明「傻X」意思，請教舍友而被捉弄的情景歷歷在目，轉眼已是三十年未曾謀麵，明晚重逢，當浮一大白，就用歲月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