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學習嚴重偏科的學生,這種傾向在上初中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我不喜歡數理化而對曆史和地理有著濃厚的興趣。上高中的時候我決定做文科生考大學,在沒有進文科班之前,數理化作業我就不寫了,不想再浪費時間和精氣神在這上麵。
開始分出一個文科班的時候,報名的男生寥寥無幾,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學理科,高考即使沒有考上大學還有很多中專技校可以選擇,但是上文科班就幾乎隻有上大學一條路了。女生們選擇上文科班的原因有很多是覺得數理化太難學了,她們認為學習曆史和地理要容易一下。我動員過其他男生跟我一起上文科班,但是一個個紛紛拒絕,其中有一個男生對我說:你學文科,以後你能為社會主義做什麽貢獻?
文科班成立了,大概不到三十人,隻有兩個男生,其中一個是我。班主任老師是個四十五歲的中年男人,教曆史的。這是對我有著極大影響的老師,因為他和其他中學老師相比真的不一樣。文科班成立兩個星期之後,曆史課也學習了兩個單元,要進行一次小小的考試了。記得那天班主任老師在發放了試卷之後轉身走出教室,反手把教室的門帶上然後就不見了蹤影。教室裏的學生們左看右看,感覺有點驚喜的意味,考試沒有監考老師啊!
第二天下午才有曆史課,班主任老師麵無表情地走進教室,手裏端著學生們的考過的試卷。他把那些試卷放在講台的桌子上,說:你們考得都不錯!果然都是聰明的孩子!他話音一落,大家都笑了。接著,他繼續說道:昨天你們考試的時候,我沒有在現場進行監考,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有人作弊了,也就是說我不能確定你們這次考試成績的真實性。今天我要給你們說一番話,希望你們能聽得懂。所有的學生都保持安靜,不知道他將要說什麽。
他是這樣說的:我們這個文科班的學生人數不多,有些學生是真喜歡文科,有些不是,是避難來的。你們有些人是要考大學的,有些人沒有這個誌向。但是,不管你們有沒有要考大學的誌向,請讓我知道你們學習的真實成績。如果你的學習成績隻是為了欺騙你們的父母高興,你告訴我一聲就可以了,我給你父母展示一個好成績。但是,你們不是要考大學麽?就不要欺騙我,也不要欺騙你們自己。今後的考試,我依然不會監考,我希望你們自絕遵守考試紀律。他的這番話說完之後,我們班同學再也沒有作弊的了。考試的時候不管有沒有老師監考。
班主任老師說有的學生進文科班不是因為喜歡文科,而是避難來的,避數理化學科的難。我知道有幾個女生是這樣的,因為她們以為曆史和地理會比物理和化學容易學習,死記硬背就可以了。等到兩本中國曆史學過之後,都知道了其實不是那麽回事。根據我的觀察,女生學習曆史其實一點優勢也沒有,她們平時根本就不關心曆史,連曆史故事都沒有興趣聽,劉邦劉秀劉備劉裕她們根本就分不清楚誰是誰。每次考試的時候盡是張冠李戴的笑話連連看。有的女生學習很用功,但是效果並不顯著。
有一次曆史課考試之後,轉天班主任老師拿著試卷走進教室,臉色十分難看。他在講台上對學生們說:把你們的課堂筆記拿出來,放在課桌上。然後他走下講台,挨個翻閱學生們的課堂筆記,他想知道我們是怎麽學習的。他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的課桌上沒有筆記本,我說我忘記帶來了。他問我:帶腦子來了嗎?我沒說話。他走了一圈之後,返回講台上,對大家說:你們的筆記都做得不錯,可是為什麽不往腦子裏記呢?然後他告訴我們:真的曆史牛人在廁所裏一邊拉屎一邊看書,看一頁撕一頁,一泡屎拉完了,這本書也就記住了。你學習曆史不得往腦子裏記麽?
這就是我們文科班的班主任老師,他的風格真的與眾不同,和其它的中學老師相比較。在他這裏,我們知道了誠實的意義,做人不能欺騙的是自己。我們的學習是非常自由的,早自習的時候有的學生遲到了,他不會像有的老師那樣讓學生站在教室外麵,然後接受自己沒完沒了的訓斥。他還告訴學生們如果有人覺得早自習沒有學習效率,可以不用這麽早到學校裏來。總之他希望我們的學習生活是愉快而高效的。在不到兩年的高中文科班生活裏,也確實是這樣的。
高中兩年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就到了高考時刻了。我的學習偏科,學習成績也不算是最好的,但是我胸有成竹自己還是能考試一所大學的。所以我給自己的壓力並不大,但是在臨近高考前我無意中聽到了我媽媽對我姨媽說:這孩子要是考不上大學,真丟不起這人啊!當時我的心裏就咯噔一聲,一片烏雲籠罩在我的心頭。於是我不再說什麽話了。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麽。我每天依然按時地到學校裏去,上課看書打球玩樂,課間去理科班找原來的同學玩,他們學理科的顯然比我任務重,學習特別緊張。
高考的那一天我自己去的考場,沒有人送我去,因為父母都要上班。我也不以為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一次考試麽?有什麽好緊張的呢?記得第一天上午考試後回家休息,打開電視機裏麵正放映電影《佐羅》,我看完了才吃午飯,然後在床上還迷糊了二十分鍾。下午又去參加考上了。就這麽著,三天的考試結束了,然後就放暑假了,大家都在家裏等著高考成績和錄取分數線下來。我父母問我考得怎麽樣,我說沒怎麽樣,跟平時差不多。老師要求學生們評估一下自己的考試成績,有的學生自我評估得特別高,我說自己都應該在七八十分吧!
記得高考成績和錄取分數線下來那天是一個中午,我正在家裏吃著午飯,收音機裏傳來了廣播聲音,公布了考試錄取分數線。門外有人喊了一聲:高考成績下來了,去學校拿成績單!我聽到之後把手裏的飯碗一推,說了一聲:我去學校!然後出門騎上自行車就走了。那時候大概是十二點多一點。到了學校之後,班主任老師不在,有其他老師說他回家吃飯去了,下午二點回來。並且告訴我說我的成績過了大學錄取分數線。那天的天氣很熱,我也懶得再回家了,就想著在學校等著吧,下午二點等老師來了,把成績單拿回家。
下午二點鍾班主任老師來了,把我的成績單交給了我,並表示祝賀,同學們也都紛紛拿到了自己的成績單,有的哈哈大笑歡呼雀躍,這都是成績過了大學錄取分數線的。我轉身去到了理科班教室裏,問那些熟悉的同學們:你們考的怎麽樣?這時候隻聽到他們的老師問道:劉XX怎麽不見了?趕緊去找他,千萬別出事啊!這個劉XX我是知道的,也非常熟悉和要好。這家夥腦袋比別人大一號,平時學習成績非常不錯,他自己說閉著眼睛都能考上大學。他高考後給你的評估分數不到600分,這得多大自信心啊!但是就在剛才老師一邊發成績單一邊報數:劉XX,417!
劉XX考了417分,他開始以為是老師念錯了成績,還很驚訝地說:什麽?我考了517?老師又重複了一邊:劉XX,417!他走過去從老師手裏接過成績單,看過之後就不知所蹤了。當時大家都在看自己的成績單,並互相詢問考得怎麽樣,誰也沒在意他。等到老師發現他不在了的時候,所有的同學才意識到,可能要出事!本來自己評估分數不到600,這才考了417,落差也太大了。老師說:你們趕緊去找他,千萬不能出事!到哪裏去找呢?我們學校大門對麵是一個公園,有同學說:咱去公園裏看看吧!於是所有的男生都進了公園,估計他一定會在裏麵。
劉XX同學終於被大家找到了,他躺在一片草地上,就那麽直挺挺地躺在那裏,眼睛望著天空,那時的天空還很藍的說。我和同學們走到他跟前,喊著他的名字,他也不吭一聲,好像沒聽見一樣。其實他當時的417分也是過了大學錄取分數線的。問題是他填寫報考大學誌願書的時候出問題了,因為他太自負了,誌願書上前五個重點大學一色地填寫了全國五大醫科大學,其它的一概不填寫,而且還在“拒絕分配”欄目上打了對勾。這417分,全國重點大學是沒戲上了,一般的大學呢?他沒填寫,還不服從分配,眼瞧著這次高考是白瞎了。
不管怎麽說吧,找到劉XX同學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老師親自把他給送回家裏去了。我也和其他同學說再見了,然後騎車往家裏轉。等我進了家門的時候,我發現我爸爸一臉怒容瞪著我問道:你去哪裏了?我說:就是去學校了啊!我爸爸問:怎麽這麽長時間才回來?我說:老師不在,下午二點才拿到成績單。我爸爸問:然後呢?我說:劉XX沒有考好,成績單拿到後他不見了,老師讓我去找他了,所以現在才回來。我媽媽在一旁說:兒子啊,我們以為你沒有考好,沒臉回家去尋短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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