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繡球開了。這株十五年有了,有幾年開的特別多,然後幾乎不開。缺營養。去年開始我施了化肥,是很少施化肥的花。過幾年另一株後來就沒有長好,還挪動一下,最後放棄了。華人店老板說繡球春天種的,不會再開,要秋天種。第三株的確是前年春天種下,去年隻有葉。沒有灰心,施肥了。不抱希望,卻馬上要開了。
繡球嬌貴,但花期長。薰衣草、繡球與芍藥,白雛菊與黃色的黑眼睛蘇珊,都是我邊走邊學來的。
薊呢?會地裏自然冒出,被除去,怕紮。齡搬回家的一個二手盤,Royal Vale,卻是薊花了。一查,還是蘇格蘭國花。莎士比亞《亨利五世》裏提及每次英國渡海與法國作戰,蘇格蘭便騷擾邊境攻入英國。《麥克白》也是蘇格蘭王悲劇。
發現上世紀六十年代前,英國瓷杯碟,特別愛花,玫瑰最普遍。現在普遍用洗碗機,鑲金邊的或骨瓷等被年輕家庭淘汰。
傍晚重看,杯上的玫瑰有影。左鄰右舍的葡萄牙裔也愛玫瑰。弗朗西斯夫婦回葡萄牙鄉下四個月,紅玫瑰黃玫瑰由我修剪了。
朱生豪把莎士比亞的“rose”譯成“薔薇”,莎翁同意嗎?朱生豪譯莎翁最精致在劇中的詩句,最不解是出現“尼姑”“和尚”,把基督教名稱本土到“佛教”。(朱生豪年代,基督教在中國自由傳教,為何要替代了,不解。)
以前讀到有說莎翁是“厭女症”,哪裏哪裏?雖他出名的那句是“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但放在劇情裏承上啟下才好。
莎劇可以演下去,實在是關照女人不輸男人啊,一半女性觀眾托起半壁劇場。
我走去韓國城一個DHL接受店鋪退女兒的職業裝。回家步行至天主教教堂,車庫義賣。淘了三隻英國瓷,$5。兩位老人家還謝謝我。隻不過一杯卡布奇諾,卻映出英倫黃玫瑰,陰天裏盛開。五十年代的玫瑰杯與糖碗是英國瓷重要基地Staffordshire,曾經是製瓷廠家造成的汙染地區,沒有環保設施的十九世紀與二十世紀初。單獨的Avnslsy 的茶碟,當香皂托盤也漂亮啊,特別是聖誕節,它的綠邊。
傅雷在江蘇路的故居院子種玫瑰。沒有玫瑰,翻譯家怎麽能譯出美文。
上海媒體人老友轉來一篇國內知名媒體人微信文,《瓦爾登湖》的讀後感。我很不客氣拿文章裏選用譯文一段,與徐遲譯,與原文對比。
邱兵摘錄的譯文“梭羅在《瓦爾登湖》的結束語中說,'我寧願獨自走我的路,或者可以的話,和宇宙的建設者結伴同行,也不願混在盛裝打扮的人群中招搖過市;我不願生活在這躁動不安的、神經兮兮的、熱鬧喧囂的、雞零狗碎的19世紀,我寧可站著或者坐著思考,任由它悄然流逝。'”
“19世紀”與“十九世紀”,很不同。後者老派,典雅,前者是簡中特色,膚淺了。還有原文“while it goes by”,“悄然流逝”,何來“悄然”?真是“意淫”了。我英文很差,卻挑剔譯文。
梭羅寫螞蟻大戰精彩無比,如熱鍋上的螞蟻的人去讀,碼字,真亂了粥,燙了手指。
閱讀經典,如小螞蟻勤勤懇懇才好。
閱讀,也隻是徒步於一個人的王國或荒原。有時讀到妙句,心花怒放。
莎士比亞年代女工唱的歌是不是刺激了現代文學先驅波德萊爾?
走去Now&Later,後院第一個。這家早上就小哥一個,沒有什麽顧客。我要付時,他給我一杯免費卡布奇諾,為上次我修剪殘葉。喝完,忍不住,問他要一塊抹布,擦了三張長桌。那桌麵上,留有昨夜的酒杯印或咖啡印。算是支持本地小店。但不想下次免費了,免得被認為我有目的。我還沒有窮到蹭咖啡。剛續約了小公寓房貸,重組後,數額不大,六年還清。比起自住的老破小,小公寓還貸並不吃力。但我不想再買房,倒是覺得賣房才好,租一層House的公寓,體驗。那與新移民租不同感受。散步時,看見喜歡的房子,我的心思像牽牛花那樣登堂入室,抵達後院的柵欄一側。
莎士比亞的《十二夜》又叫《各遂所願》。這本口袋版,手機長度,一倍半寬度,五十年代印,本來想帶去上海讀。卻忍不住開讀。喜劇。讀莎翁的喜劇不累,節奏快,很賺的感覺,入門容易,相比曆史劇。
現在很喜歡莎翁的曆史劇,七月第一周,《亨利六世》三部中文版,都讀了。等著再對照讀原文。想到讀第一部曆史劇,覺得難,直到讀完《亨利四世》。
不嚐試怎麽知道自己還能讀莎翁的曆史劇。這與英文程度無關,與毅力有關。我隻是堅持著。放棄閱讀,等於此生再也不會閱讀。那是多麽令我難受的事。
到下午發現丟了太陽眼鏡,我難得的奢侈品牌C&D,雖是二手,戴著舒服。估計是喝完咖啡拐去Value Village,看書或杯碟時,擱架子上。晚上再去,找不回來,譬如捐贈,自我安慰。
鄰居Addy家從西班牙回來,贈我一個紀念品,小小的陶碗,藍白。
夏季是讀莎士比亞的“仲夏”。去一個地鐵終點站還要西行的公園暖棚,仙人掌高人頭。
轉身看見它,哪裏是“夜之夢”,白日的希臘女神?
遇見一些人,故事,BBQ,一場陣雨。回到自家前院,鄰居說,雨隻有幾滴。院子裏的野菜倒是長出一些,十幾年前友鄰說可以吃。我卻等了十幾年才嚐試。
野菜,夏日清涼的菜,麻油鹽糖涼拌,小碗碟端起。
所羅門求智慧,得財富。上帝說所羅門在極榮華時的穿戴不如一朵小花。
寒素的家,日常用度,桌上的一杯一碟,院子的一花一草,有恩典。
旅途上所見,長所聞闊眼界;居家是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的第一步。步量人生,步量日常是起點。
一朵真玫瑰,鎮紙裏。Coco下午霸占莎士比亞全集,誰讓莎翁劇本中諷刺貓。在All's Well That Ends Well(終成眷屬)- I could endure anything before but a cat, and now he's a cat to me “我以前最討厭的是貓,現在他在我眼中就是一頭貓。”Coco讀到了,小樣,不讓外婆讀下去。Coco頭枕鎮紙,心有芬芳。
女兒用小花碟放一塊甜品,寫一張應季的卡感謝咖啡之友邀請。
平常的日子被細節搖曳生姿,不為媚俗,而是活在那個氛圍。
格局讓別人評論,無關;細節自我掌控,有恒。英國作家E.M.Foster有一句怎麽說一分錢也要節約,在《印度之行》?原話得找。
中國印的賀卡,太新。我崇洋媚外,找原汁原味陳年卡。有時僅花$1或$2,得一疊,雀躍。我花錢的方式不是隻節儉,而是超值,如別人炒股。不是得意,而是上帝給的第六感。年歲老去,還能有對物有所值的本能反應,像天主教教徒經過教堂,收下我的膝蓋畫十字的虔誠。比如這張卡,1977年英國版,它源自英國女士Edith Holden的書畫本,The Country Diary of an Edwardian Lady。
因一張卡,知道有一本書。這本書二手也不便宜。在我淘書單上了。
移民真不後悔,否則在上海那麽熱,也不會種花種菜了。人生的認知與動手能力欠缺一塊。
德州熱,還有龍卷風。
祝你全家暑安!
想起所羅門,分辨是非的確厲害,也算聰明絕頂了,但終究欠點“humble”。他的後代也許就是為他的某些張揚買單吧。唉,聰明常有,智慧不常有啊。
昨晚下過雨,今早後院雪球清新。做了園丁後喝咖啡,再讀書。
英國二戰爆發後,不少廠家變製作軍用,花卉類減少。戰後才恢複。
還跟著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