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83年,中國南北對峙,北方是強大的前秦,南方是弱小的東晉,前秦霸主符堅親率百萬雄師南征,雄圖一統中國。南晉的謝安隻有可憐巴巴五萬人馬,而且糧草不足,內憂外困,有點象這次大選前醜聞纏身的川普陣營,怎麽也不可能抗衡民主黨廣闊的基本盤和克林頓家族強大的政治機器。但是幾種偶然的因素綜合起來,卻會改變曆史的方向。謝安向符堅提出,請稍稍後退,讓晉軍渡過淝水,兩軍決戰。符堅高興得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半渡而擊可輕易全殲對方,遂令後撤。可是百萬大軍同時後撤頓時形成山搖地動之勢。據史書記載,又有奸細朱序趁亂大喊“秦軍敗了”, 這一嗓子如星火燎原,一傳十十傳百,百萬秦軍一潰如水銀泄地,不可收拾。符堅莫名其妙慘敗於淝水之戰。潰敗的秦軍給我們留下了“風聲鶴唳”這個成語,更深遠的影響是中國大分裂時代又延長了兩百年,中原陷入無休止的混戰,無數生靈塗炭。
公元1995年,剛剛和巴勒斯坦簽下了和平協議的以色列總理拉賓,在重重安保之下,居然被一個極端青年學生刺殺,和他的生命一同付之東流的是巴以六十年裏最好也幾乎是唯一的和平希望。拉賓是中東六日戰爭英雄,占領埃及土地的指揮官,雙手沾滿阿拉伯人鮮血的鐵血首相。他是以色列政壇唯一一個有勇氣和資本與阿拉伯人談和平,而不被大多數猶太人罵成賣國賊的猶太人。拉賓的遇刺,讓巴以和平的進程倒退了50年,至今毫無機會。曆史的走向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難以琢磨。
對人類20世紀的曆史進程影響最大的一個偶然事件,我認為莫過於1933年德國柏林一場莫名其妙的火災。我現在看到很多人一邊擔心川普總統的行為突顯了獨裁者的氣質,而一邊由自我安慰對美國憲政體係的製衡製度有信心,美國沒有產生法西斯獨裁的土壤。說這個話的人,要麽就是低估了希特勒的能力,或者小看了德國魏瑪共和國的製度。1933年的德國政體是否就一定是催生納粹法西斯的溫床呢?魏瑪憲法規定,總理如果想繞開國會,以行政令為法律,必須有國會三分之二絕對多數,而納粹黨當年才占30%的席位,這個立法權對希特勒行政權的製衡其實夠有力道。但是某日一個精神失常的失業建築工人突發奇想在國會大廈縱火,他簡陋的縱火材料居然把大理石材料鑄成的主體建築大部燒毀。消息傳出,舉國震怒,而希特勒聽到後肯定心裏激動的大喊“天助我也”,他天才般地把這個偶然事件為己所用,嫁禍於鉗製他的共產黨,把他們逐出國會,發揮自己超凡的演說煽動能力,添油加醋渲染德國麵臨的“國家安全”危機,居然綁架了德國人民,占領了議會的三分之二的絕對多數,開始了元首既法律的法西斯獨裁。剩下的就是曆史了。
這雙看不見的手,仿佛在2016年的美國大選中又一次在冥冥之中扭轉了曆史先進的方向盤。過了夏天之後,川普陣營雖然挾有狂熱的民意,但是被他的“抓貓”醜聞弄得內憂外患,幾乎崩盤,而民主黨仿佛團結一心,穩操勝券。但是僅僅在投票日之前的第九天,天曉得為什麽希拉裏的email突然在她助手老公的電腦上被發現,FBI頭子石破天驚向民眾宣布重新調查,而千不該萬不該這個老公是個給幼女發色情照片的變態,頓時希拉裏泄露國家機密和兒童色情這樣不堪的話題聯係起來,讓選民如何投得下去?就在同一時期,FBI已經獲知了俄國情報機關和川普助手之間可能的聯係並展開調查,卻選擇對公眾三緘其口,為什麽厚此薄彼?這個原因或許隻有在多年後讓曆史學家去研究了。最後的結果顯示,本來是民主黨鐵票的密執安州倒向了川普,但是差距隻有區區一萬票,在這個將近一千萬人的大州,這幾千票的轉向就象是汪洋裏的幾粒水珠。很多中間選民在猶豫之後,在個川普個人操守不端的小節和希拉裏被FBI調查的大節之間作出了抉擇。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川普當政12天的表現,已經讓我徹底喪失了對他僅存的一絲希望。在他和他的頭號軍師Steve Barron的掌舵下,從痛罵非法移民,到嚴查嚴禁來自中東的合法移民,再發展到進一步壓縮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合法高科技移民的生存空間,美國正在從一個自信開放,對移民和難民張開雙臂的溫柔巨人變成一個猜疑驚恐封閉怨毒的跛腳帝國。在未來的年月裏,川普依然會把冷酷無情的施政方針隱藏在twitter嬉笑怒罵之後,讓反對者精疲力竭,讓支持者興奮尖叫,在這樣社會兩極分化的尖銳矛盾之中,沒有人會去在意事實的真相,沒有人會去較真政治狂呼亂喊之下的政策細節;在兩派人馬文攻武衛的喧嘩場麵之上,是一個高高在上用twitter指東打西點名道姓讓批評者噤若寒蟬讓受益者山呼萬歲的總統,或者,獨裁者,這取決於未來的發展,當然還少不了他那一大家子人。不論如何,踩在他腳下的,都是本來就已經動搖開裂的二百年憲政傳統。
2016,一種無法獲知的力量在冥冥之中改變了曆史,讓我不再認識這個美國。
(圖片來自大西洋周刊)
如果你相信5百萬非移投票的指控,對不起,我還需要看到更多的證據。
美國立國基礎和華人在美國的生存前景處於前所未有的威脅中,讓我們看看權力製衡還剩下什麽:
三權分立:
總統:共和黨
參院:共和黨
眾院:共和黨
最高法院:共和黨
聯邦製衡:
50個州裏30個州長:共和黨
50個州裏32個立法機構:共和黨
影響最大的媒體:
川普的Twitter
這個真的很可怕。這樣的喧囂中保持清醒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還有,身在此山中,特別是沒有時間上的距離,非常難做準確的判斷。好在還有曆史的借鑒,保持警惕是絕對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