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英語的時候有一個困惑,為啥家畜活物的稱呼和它們的肉的叫法是完全不同的單詞,比如:
Pig(豬),pork(豬肉);
Cow(牛),beef(牛肉);
Sheep(羊),mutton(羊肉)。
這樣要背的單詞量一下子加倍。而咱們的漢語多簡單,一個動物的名字加一個“肉”字,顯示了中文超強的單子組詞能力。文學城有位瓜四哥講述了自己剛來美國鬧的笑話:跑到超市大呼小叫要買豬肉pig meat,把白人店小二嚇得直喊Jesus Christ。那麽英國人真的是吃飽了沒事幹生造這些單詞背著解悶的? 當然不是,如果你研究一下這些單詞的起源,就會發現一個驚人的差別,這些家畜活物的稱謂,pig(swine), cow(bull), sheep(goat), 詞源都是出自於十一世紀就已經成型的古英語。而動物變成食物之後,pork, beef和mutton這些入口之物的詞源都是清一色的古法語,這個巨大差別後麵隱藏了一個一千年前歐洲的重大曆史事件:十一世紀法國的諾曼公爵征服英國。法國人野蠻征服英格蘭島之後,燒殺淫掠一番之後,在當地舒舒服服當起了土皇帝,把英國土著盎格魯撒克遜人當成壯勞力奴役起來。英國土人辛辛苦苦養牲口,用自己的土話pig, cow,sheep的叫,但是割下來的肉要送給主人,自己撈不著吃,慢慢地這些肉的英語說法就失傳了;而法國寄生蟲大塊朵頤,還不學外語,隻吃碗中肉, 管他哪裏來,更不屑於學習低賤的英語,pork, beef, mutton這些法語用法反而流傳了下來。千年的時光如彈指揮間,當年的法國諾曼人,英國盎格魯撒克遜人,早就融合成了統一的英吉利民族,但是由於當年階級的分野,貴族和平民不同的語言習慣被固化起來,形成了今天語言學裏這個物肉分離的不合理現象。
由這個例子看來,人類的階級區劃和意識形態可以影響到語言的發展異化,那麽反過來,語言運用習慣的差異能否影響到人類的行為和價值取向呢?最近耶魯大學的一位華裔學者作出了一個驚天大發現。世界上的語言可以分成兩類,一種用時態來區別現在和未來的差別,比如英語,如果表現未來的事情,需要用一個will來開頭,同類的還有拉丁語係,阿拉伯語,希臘語等;另一種是現在和未來時態沒有差別,比如中文,還有德日和挪威文。而使用這兩類語言的國家在養老積蓄方麵有重大差異。中國人的典型的愛投資,存錢,炒房,時時刻刻為退休做打算;而美國人是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原因何在,一個合理的解釋是英文裏的will就象一條無形的鴻溝,把今天和未來的生活隔離開來,人總是活在當下,未來如何,都被擋在這個神秘的will之後,仿佛屬於另一個世界,不用操那麽多心;而中國人活得挺累,既為今天籌劃,又要為明天操心,因為現實與未來,在字麵,在中國人的思維深處,沒有任何差別,所以就一塊計劃了。這也造就了中國人特殊的曆史觀,據說尼克鬆訪華和周恩來聊天,美國人問:總理對二百年前的法國大革命怎麽看?周凝視遠方,緩緩道來:it is too soon to tell。這個小插曲至今在華府流傳,中國人看曆史,“風物長宜放眼量”,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