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斌：危機中看投資

實際上世界是變換的，總的來說也是螺旋上升的。我覺得要堅信一種東西，危機會發生，但危機是變量，變量之後是世界恢複常態。

我主要是做直接投資的，不是經濟學家，所以可能和在座很多朋友一樣，主要是實戰的具體投資人。今天，我主要和大家交流一下我對投資的一些看法。剛才幾位也談到了大的一些形勢，實際上現在確確實實，作為投資人來說還是比較焦慮的。

陳總跟我說，讓我講講海外的東西，我正好把自己此刻麵臨的困擾和大家分享一下。我想我的困擾可能也是在座的困擾。我一個很大的客戶，他看到高盛和花旗的報告以後發給我。他說，你看看，我們是不是要清倉？

我估計在座的朋友們，管基金的也好或者具體做投資的也好，這不僅僅隻是客戶在給你傳達的信息。實際上，這兩篇報告我都看了，我考慮的是，當看到全球有金融危機時可能發生的時候，要怎麽處理投資。據說10月份是最容易發生經濟危機的月份，還有十幾天這個月就要過去了，我們可以看看10月份到底會不會發生。

但是我們要思考的是，當這種很駭人聽聞的報告給到我們的時候，比如說高盛、花旗給到這樣的建議的時候，我們該怎麽考慮？是不是要把我們的倉位清掉？

實際上我個人的理解，投資永遠是處在無形的焦慮之中，比方說，現在很多人擔心匯率問題。當然，對於這個問題我們短期判斷可能是一個貶值的趨勢，但是長期呢，剛才張化橋先生說，十幾年前他判斷的是升值的趨勢。現在呢，人民幣確實明顯麵臨的是一個貶值的壓力。

但去年我到哈佛去學習的時候，哈佛給我們講課的教授列了很多的數據，當然精英經濟學家得出的判斷也可能是錯的，當時他給我們上課時說人民幣應該升值到5，而且他還列了很多數據。他說站在美國的角度來看全世界，現在能和美國抗衡的國家隻有中國和德國，中國的潛力和國力決定人民幣應該升值。

當然說完一年以後，現在是貶值的現狀，但是長期來說，包括我自己也認為這還是取決於中國經濟發展的情況。當然，我這隻是一個感性的認識，畢竟我不是經濟學家。如果從長期來看，用感性的判斷來說，放眼歐洲，你可以看到，實際上歐洲的人口結構，伊斯蘭族裔是一個大問題，包括現在的美國。

當時我去美國的時候，我跟幾個華爾街的朋友交流，他們說實際上美國也麵臨著同樣的問題。到2040年前後，可能美國的有色人口會超過白人，美國也將可能麵臨難以彌合的分裂局麵這樣一種可能性，尤其是從現在歐洲伊斯蘭人口的流入這一點來說。稍微往遠點看，中國這片土地其實還是比較好的，當然中國也有中國的問題。

中國到底向什麽樣的方向走？未來中國的方向，對投資人來說也有焦慮的地方。比如說台灣的問題，萬一台獨，對金融市場的波動性，包括朝鮮的抗衡，萬一胖子再來第六顆原子彈，萬一打起來呢？

做投資永遠是焦慮、思索危機，看到世界種種變化的時候，實際上是很難靜心的去處理投資。對我來說，我從業24年的時間，海外做了12年，我們剛成立東方港灣的時候，海外在做、國內也在做。我現在也到了50歲的年齡。實際上世界是變換的，總的來說也是螺旋上升的。我覺得要堅信一種東西，危機會發生，但危機是變量，變量之後是世界恢複常態。

做投資不應該在非常態的情況下思考、決策，當然極端的情況要考慮，比如說我現在考慮的這些，思考一些可能影響資本市場變化的東西，當你把它考慮進去，但該怎麽做起來還是就應該按照原來的方向。

實際上去年我們也算是判斷了A股的一個大頂，也賣出了絕大多數股票，包括我心愛的茅台。當時茅台有50%的持倉，後來剩到了10%，基金極端的情況下剩了5%，（後又在280左右買回來）。但是事後看，過了2015年6月份之後幾輪的暴跌，茅台從我們減倉那一刻開始，在230左右減倉，230開始，瞬間跌到170，今天是307，中間還有10送1，還有一次派息。

所以看到一個大危機來了，賣掉股票，但真正的好企業又創出了新高。人類很難克服的一點，兩百多賣掉了，很難再三百多買回來，這是很難克服的，我不知道在座能不能克服。我做投資這麽多年，碰到一個股票很好，漲一百倍的股票，比如說五塊錢買十塊錢賣的，它沒跌，反而漲到十五，如果再漲到二十，從此以後這個股票和你沒關係，因為人很難克服賣錯追高的心理。

我賣錯了再買回來，這是非常難克服的。到現在為止我在不斷的學習、不斷的克服。

從在中國的投資規律來說，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選擇企業投資，真正好的企業是能夠穿越周期、穿越危機、穿越變化。巴菲特不也賣過中石油嗎？但巴菲特對自己的核心持有企業基本上隻買進不賣出。我和我們的研究員說我們需要什麽樣的股票，最好是買進那一刻持有永遠不賣出。

如果我們用這樣的原則界定，沒有賣出的想法，買入股票會慎重的選擇股票，往往這樣的股票是能穿越時空的。

我們公司2004年成立到現在，04年的時候A股買的是茅台、雲南白藥、煙台萬華和張裕，如果到現在持有12年，動都不動，實際上它的回報（比折騰）好得多。

包括港股，港股我們買的是騰訊，我們大概在2006年4月份的時候約12塊錢買進。騰訊2011年的時候我們賣過一次，賣了一部分，當時我們判斷遊戲放緩，190多賣的，瞬間也跌到過130。後來很不幸，我們在更高的位置買回來，220的時候買回來。

為什麽？因為有了微信。當時兩個判斷其中一個是錯的，那就是遊戲放緩。我們最近買了網易，買了很重的網易，我們和研究員探討遊戲情況，他說遊戲可能達到了巔峰，可能要放緩。我說，判斷遊戲放緩不是今年放緩，2011年賣出部分騰訊的時候，當時就是判斷騰訊的遊戲可能放緩，可能短期有點影響，但實際上我們PC端到手遊端又有一輪爆發，我和研究員討論網易的時候，我說有沒有可能VR是否是繼PC端、手遊端之後又一個爆發點，這樣對一個企業來說可能是更大的空間？

我個人的體會是，一個好公司，碰到一個好的團隊，這個團隊或是這個平台可能會創造出一種難以想象的變化，所以說一般遇到好的平台和好公司應該和企業一起成長，一旦選定以後就永遠不賣出，當然這是我們理想化的投資。

我最想做的是，和巴菲特的思考是一樣的，這是一個哲學問題，當你買進一隻股票永遠沒想到賣出，你已經超過99.99%的人。一開始一個人買一隻股票，想到的第一反應是賣出，如果買一個股票想到永遠不賣出，如果能看到一個企業長遠的判斷，那就不一樣了。

昨天我和研究員討論汽車公司。強調一下，我今天所說的所有股票都是舉例，並不代表我向各位推薦。

比如說吉利汽車，如果靜態看，估計吉利汽車股價到9塊錢，也差不多了。那我們能不能從全世界的汽車工業變化情況來看，吉利有沒有可能成為中國的豐田、韓國的現代、美國的福特這樣的汽車公司的代表？

它把沃爾沃收購以後設了研發平台效率非常高，最近這幾款車都是這個平台出的。吉利如能不斷的研發和更新更符合中國人的習慣與文化，又便宜質量又好的汽車，真的可能未來會是非常了不起的一個公司，而我們也有機會和這樣的企業一起成長。

如果我們判斷正確的話，未來中國經濟也許是一個下行過程，也許是L型，當然，我個人更傾向於是個樓梯型，一豎一橫往下走。但是這些公司在這種情況下，可能在產業集中度、長遠發展過程中會集中更多的優勢，甚至出現像豐田汽車在日本長期衰落的過程中所展現的那種更好的表現。所以說，對我們來說我們更關注的是對企業本身的判斷。

回過頭來談騰訊，我們當時的第一個判斷是錯的，短期對了，現在看是錯的。還有當時對微信的判斷，實際上重新再買進是非常困難的，為什麽困難？當時在傳微信要私有化，如果微信私有化，我估計騰訊可能會跌成狗屎。我們很榮幸能和馬化騰先生一同成長，馬化騰先生也是個比較厚道的人，他沒有把微信私有化。如果他把微信私有化再上市，他可能現在就是首富了。

和一個企業一起成長，騰訊也會麵臨新的挑戰，市值到了這樣的程度，盈利能不能跟上？我覺得做投資的還是焦慮的，比如說持有到現在，萬一盈利跟不上就會有很大的波動。在美國投資，所有的業績出來那一刻才決定漲跌，以奈飛為例，10月18日這波上漲19%之前曾在業績公布日連續幾次低開百分之十幾，再慢慢回來，再跌，再慢慢回來，當然這次走勢強勁，也是看它的基本麵，企業基本麵的變化確實對一個投資人來說是比較關注的。

類似網易這樣的公司，我是比較遺憾的，2001年互聯網金融危機的時候，我讓一個朋友拿100萬美金買三個公司，搜狐、新浪、網易，當時它們都不到1美金。當時錢打入美林證券，朋友的客戶經理勸她說千萬不要買這些上市公司，說這三個上市公司容易破產，當時她沒敢買，錯過了這樣的機會。

網易這個公司估值一直比騰訊低，網易除了2001、2002年以外，2003年到現在基本上市盈率是在20倍以下，當然這與市場對遊戲本身估值有不同看法有關，所以導致他的估值始終在20倍以下，這種公司相對來說比較容易持有。比如說騰訊這樣的估值，可能還是七上八下的，萬一企業碰到問題可能來一輪大跌。

我自己的體會，如果真的是好公司，是值得你跟他一起經受這種危機和波動的，這是我現在的判斷。

對茅台的投資來說，實際上真正好的回報是2004年到2007年，當然2007年到現在接近十年的時間，回報並不是太高，2007年最高點到現在一倍多一點，茅台經過兩次大跌，2008年跌了63%，第二次跌了61%，我覺得投資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堅持的東西是對的，中間也要經受很大的波折。

當時茅台出現危機的時候，我個人認為，茅台是中產階級消費，盡管這個邏輯現在驗證了，但是中間經曆了61%的下跌，這個過程非常困難，特別是當我們重倉的時候，當下跌61%的時候，這個中間就要相信自己。當然現在又回來了，有了更好的表現，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也是遇到很大的困擾，堅持真理並不容易，也需要付出一些東西。

比如說像網易這樣的公司，很多人說遊戲是不是已經到了最高峰了？但是我覺得，對於一個好的團隊來說、好的平台，比如說他的陰陽師是非常好的一款遊戲，很快排名第一。那有沒有可能這個團隊未來可以做出更好的遊戲？另外遊戲從PC端很好的遷移到手機端，再到未來VR上，是否也有新的可能性，如果我們能和這樣的企業一起成長，我覺得應該是非常好的。

騰訊也好、網易也好，如果你選擇到一些好的企業，市場波動，或是有沒有經濟危機實際上是可以忽略的。我們買了一些好未來，這是一個藍海市場，雖然競爭也很激烈，對這種品牌公司而言，麵臨的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能中國經濟下行，可能未來經濟會出現危機，但是中國家長對兒童教育本身的重視已經決定了這種好的公司麵臨的是很長遠的一個藍海市場。我個人認為相對投資來說，無論在A股、海外還是在世界不同的地方，最重要的地方還是發現類似的好公司、偉大公司和他一起成長。

昨天我給研究員布置了一個任務，你給我說出十個你認為的最偉大的公司，我們就投這些公司，這樣也許可以在危機和動蕩的歲月裏稍微尋找到一些寧靜。

這是我的思考，不一定對，也向各位在座的朋友學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