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茲拉·龐德(1885-1972),通常,人們把他稱為美國現代派詩歌之父。事實上他應該是整個歐洲現代派詩歌的父親。如果沒有他和他的意象派,人們想要躲開雪萊和濟慈的浪漫主義陰影,還會在黑暗中摸索很多年。他從漢語“習”的身上,看見了一片羽毛飛過白茫茫的天際而打開了一扇奇妙的意象大門。他翻譯的古代詩歌《中國》也給整個歐洲帶來了新奇的美感。在藝術界,他差不多是個公認的活雷鋒。他曾幫助喬伊斯、艾略特、海明威等人出版了他們的第一部作品。但這個家夥在政治上卻表現得格外天真,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在羅馬電台發表了數百次演講,抨擊美國的戰爭行動,讚揚墨索裏尼,由此被控叛國罪,1945年他被押往華盛頓受審,在被關押期間他翻譯《大學》《中庸》,還寫出了《比薩詩章》。這部作品獲得了由美國國會圖書館頒發的博林根詩歌獎。作為一個偉大的教父,龐德在現代詩歌界影響深遠。1948年諾貝爾獎得主,詩人艾略特的著名長詩《荒原》曾得益於龐德的親自修改,所以它的副題是:“獻給埃茲拉·龐德,最卓越的匠人”。詩歌隻有兩行,卻因為“幽靈”與“枝條上的花瓣”這兩個特殊的意象而奪人眼目。在巴黎,協和廣場,地鐵車站出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詩人置身其間,行人迎麵湧來,匆忙從身邊卷過,光線不好,天氣陰冷而潮濕。突然間,一張美麗的臉閃現了,接著又是一張,又一張......然後是一個兒童的臉,跟著又是一張美麗的女人的臉.....在昏暗的人潮裏,它們分外鮮明。詩人以兩個並置的意象描述了這樣一個瞬間,色彩強烈,神秘而優美。這一刻,因為詩人奇異的才華,世界也不得不在匆忙中停下腳步。
加裏·斯奈德(1930-),“垮掉派”代表人物之一,生於舊金山,1951畢業於裏德學院,獲得文學和人類學學位,後進入加利福尼亞大學大學攻讀東方語言文學,並在此間參加垮掉派詩歌運動,因偶然讀到寒山的詩作,傾心不已,接著他東渡扶桑,出家修禪,十年後回到美國,在加利福尼亞北部荒僻的山區居住,算得上是自然之子。他詩集主要有《砌石與寒山詩》、《無終的山水》、《僻野》、《觀浪》、《龜島》、《斧柄》、《留在外麵的雨中》等,其中《龜島》獲得了1975年度普利策詩歌獎。斯奈德被譽為清晰的沉思的大師,是“垮掉派”碩果僅存的詩人,也是這個流派中詩歌成就最大的詩人。他的詩歌淡泊、透明,充滿禪意。《鬆樹的樹冠》是一首現代禪詩,安謐、空靈,我們從詩中看到的是夜晚、是霜霧,是天空、是明月,是鬆樹的樹冠,是兔的足跡,鹿的足跡,但究竟看到的是什麽呢?什麽也沒有,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是超越塵世的智慧,是廣大浩淼的虛空。
閱讀這樣的詩歌,我們看見一個詩人澄澈的內心,我們的心胸仿佛也隨之被洗滌了。風清月白、天朗地清。這就是大美。《樹冠》是加裏·斯奈德自己最滿意的作品。但流傳更廣的卻是下麵這首情詩。
大約是人們更著迷於禪寺偷情的趣味吧!
羅伯特·勃萊(1926-),當代美國最著名詩人, “深度意象詩派”領袖人物。早年在哈佛大學學習,1958年與詹姆斯·賴特等人創辦了旨在反對學院派詩歌的詩刊。成為聚集反學院派詩人的陣地,後來逐漸形成鬆散型的“新超現實主義詩派”。他最向往的是中國古代詩人。尤其對陶淵明先生五體投地。從潛鳥的鳴叫到窮人的呼喊, 羅伯特·勃萊以它魔術般的句子將我們輕易地帶向了生活的最底層,而在這一快速抵達的旅程中,我們發現,詩人並非站在貧困者的立場表達憤怒,而是出於對天地萬有的關懷。作為一個安靜的旁觀者,他隻是舉起一個手指,就讓我們的視野進入了一個本真卻最容易被忽視的生命世界。而在這個寂靜的世界裏,讀者的感官被打開了,生命豁然開朗,耳目為之一新。每一個熱愛詩歌的人想必都記得他最膾炙人口的詩句:貧窮能夠聽到風聲也是好的。
W·S·默溫(1927-),美國“新超現實主義”詩歌流派的代表,生於紐約,早年就讀於普林斯頓大學,大學時代開始詩歌生涯,其處女詩集《門神的麵具》獲得“肯庸評論詩歌獎”,1956-1967年擔任馬薩諸塞大學駐校作家。這期間他還遵照埃茲拉·龐德之囑前往法國研究中世紀文學,1968年默溫加入當時蓬勃發展的新超現實主義詩歌運動,並最終成為該詩派主將之一。他的詩集《搬梯子的人》獲普利策詩歌獎。默溫的詩歌品質獨特,句式鬆散、氣象神秘,但隱含抒情。他擅長於將自然和日常經驗上升到一個撲朔迷離的境界中,他的詩常常用蜻蜓點水似的語言寫成,具有深邃而廣遠的想象力。在新超現實主義的創作理想中有一條相當重要:取消自我。這基本上是佛教的精神。在這首詩歌中,默溫成功地抵達了這個流派的最高理想。在一個長鏡頭裏,我們看見一個人踏著一條滿是落葉的小路進入山中,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隨著鏡頭向遠方伸展,是起伏的山巒。是山巒後麵的明亮的夏日天空。默溫的“這一個夢”仿佛吉光片羽,給我們帶來了遼闊的寂靜。
詹姆斯·賴特(1927-1980),生於俄亥俄州馬丁斯渡口,早年就讀於肯庸學院,曾師從大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後與羅伯特·勃萊一起創建“深度意象”詩歌流派。成為美國戰後反學院派詩歌的主要陣地。他的詩集《樹枝不會折斷》是20世紀60年代最有影響的詩集之一,詩歌中新穎的實驗品質讓評論界迷惑又震驚,他的《詩歌集》於1972年獲得普利策詩歌獎。賴特以抒情短章聞名於世,他熱愛自然,自認為受中國詩人王維的影響較深。在明尼蘇達的鬆樹島,農場。夏日的午後,詩人躺在一張吊床上,一生中,第一次,他發現頭頂,有蝴蝶安眠,耳畔,是牛鈴清脆之音。甚至田野上的馬糞也恍如金塊。一切色彩都明亮了起來。當飛鳥回巢,當暮色漸深,當柔軟的光陰在悄無聲息中流逝,詩人驚訝於生命的虛度之美。這是詹姆斯·賴特的巔峰之作,它破天荒地表達了對生命浪費的體驗,在一個物質主義的國度裏,這當然是非常嚇人的體驗,接近了東方詩人的情懷。印象中,他曾經談到過這個作品是為了向蘇東坡老人家致敬。是不是很容易讓你想起那首“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傑作呢?
艾倫·金斯堡(1926-1997),“垮掉派”詩人的代表人物。生於新澤西州,父親是在中學教書的小詩人,母親是激進的共產主義者。大學時代結識了威廉·巴若斯和傑克·凱魯亞克,結成了一個放蕩不羈的小圈子,並因吸毒而被學校除名。1955年10月,因在一次朗誦會上朗誦作品《嚎叫》而弄得眾生顛倒,一躍而成青年運動的領袖。他倡導的反戰、宗教、性自由對整個60年代美國文化帶來了翻天覆地的影響。他與貓王、“披頭士”樂隊、鮑勃·迪倫構成了美國文化的靈魂。我看見這一代最傑出的頭腦毀於瘋狂,挨著餓歇斯底裏渾身赤裸,天使般聖潔的西卜斯特渴望與黑夜機械中那星光閃爍的發電機溝通古樸的美妙關係,他們貧窮衣衫破舊雙眼深陷昏昏然在冷水公寓那超越自然的黑暗中吸著煙飄浮過城市上空冥思爵士樂章徹夜不眠在正統嚴肅的批評家的眼裏,“垮掉一代”隻是一群讚美狂飲、吸毒、亂交的怪物,而《嚎叫》隻是這些怪物絕望的吼聲。但作為大眾文化中最光彩奪目的一頁,《嚎叫》的問世為“垮掉派”贏得了不朽的名聲。更加重要的是,它展現了被社會遺棄的邊緣人迷亂的精神曠野。作品的第一章呈現了一個噩夢般的世界,第二章控訴了物質至上、千篇一律和機械化生活對至善人性的摧殘,第三章呈現了一幅富有普世情懷的個人畫卷……而它的腳注(結尾部分)是一場演說,是對神聖生命的呼喚與頌揚。整個作品有如江河流瀉,充滿了磅礴的氣勢。被譽為朗誦作品中的絕響之詩。但我更喜歡的是他的一首小詩——《致林塞》,作品安靜、神秘,將內心的沉痛巧妙地放置在兩個互不相幹的畫麵裏。暴露了金斯堡難得一見的溫情:
蘭德·賈瑞爾(1914-1965),出生於田納西並在當地接受大學教育,畢業後在各地大學任教,二戰中效力於美國空軍。做過文學編輯,詩集《華盛頓動物園的婦女》獲得1961年度全國圖書獎。他同時也從事小說寫作和文學批評,被認為是“他那一代最傑出的詩人和批評家”。他對洛威爾、畢曉普等人的評論對於他們以及這一代詩人的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他的詩歌表達了其對人類處境所懷的極度的悲憫。詩人斯坦尼·柯立茲的說法非常確切:“賈瑞爾所有詩歌都包含著哭泣般的聲音。”這是被人們廣為傳頌的反戰作品,短短12行,卻閃耀著人道主義的萬丈光輝。對戰地的描述冷酷,對戰爭的譴責也很有力。起首的3個詰問將戰事的荒謬與人生的絕望展露無遺。而最後三個詰問,再次加強了這種荒謬與絕望。好作品需要才華,更需要膽識,在我們的軍旅詩人中,富裕的是愚蠢的頌歌與可怕熱情,永遠也不可能產生這樣寒冷徹骨的好作品。
伊莉莎白·畢肖普(1911-1979),生於馬薩諸塞州, 出生當年父親病故, 母親隨後進了精神病院。她在加拿大的外祖母和波士頓的姨母輪番撫養下長大成人。她曾說“盡管我擁有‘不幸的童年’這份獎品, 它哀傷得幾乎可以收進教科書, 但不要以為我沉溺其中”。她從大學畢業後, 開始了一生的漫遊,先後在紐約、基韋斯特、華盛頓、西雅圖、舊金山和波士頓定居。在創作上,人們普遍認為畢肖普是繼狄金森、斯蒂文斯、瑪麗·摩爾之後,用傳統的技藝表達一種個人化的修辭立場的完美的詩人。與詩歌中的冷靜與節製不同,,畢曉普的私生活放浪形骸, 她的機智、憤世、同性戀都足以讓人刮目。與普拉斯一樣,畢曉普窮盡一生的創作,並不在顯示她驚世的才華,而是在表達她對世界的態度。但與普拉斯的憤世嫉俗不同,畢曉普更注重精確的語言與詭異的思想。她往往把人生的智慧饋贈在修辭的技藝裏。讓我們折服於語言的道德。在《一種藝術》這首作品裏,她進入了淋漓的表達,一個飽經滄桑的詩人的曠達心境在一種譏誚的語感裏,顯得何其自然、何其輕鬆。
莎朗·奧茲(1942-),出生在舊金山,先後從斯坦福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獲得博士學位。現在紐約大學供職。1998-2000年度紐約州桂冠詩人。自1980年起已出版八部詩集,獲得包括艾略特獎等多種獎項,但她同時受到的批評也最激烈。出於對虛假的學院派詩歌的反動,莎朗·奧茲從第一部詩集《撒旦的話》開始就引人矚目,她的作品以堅定的肉體性激烈地探究人性的愛與欲望,理想與悲傷。與前些年我們國內的“下半身”詩歌如出一轍。但比起下半身隻扒拉自己不同,在這首寫於上個世紀80年代年的詩歌中,她甚至敢扒拉教皇的褲子。是不是很酷呢?
艾米莉·迪金森(1830-1886)),隱逸詩人,生於美國馬薩諸塞州安默斯特一個顯赫家族,曾在安默斯特學院學習了七年,此後,又在曼荷蓮女子學院度過一段短暫時光,最終返回安默斯特,修剪花草,照料莊園。從二十五歲始,她棄絕社交閉門不出,在孤獨中埋頭寫詩三十年,留下一千八百首短詩,但發表的詩作不過十首, 她生前未受重視,直到她離世4年後,她藏匿的作品因好友溫特沃斯·希金森而出版,她傑出的才華才廣為人知。並被評論界追認為現代派的偉大先驅。她的詩風簡約、獨特,以文字幹淨、意象突出著稱。所涉題材多為自然、死亡、愛與永恒。因為對美與真理的傾心,偉大的迪金森竟然將我們帶到了一片墓地裏,她讓我們看見兩個為真與美而死的人在黑夜中輕聲交談,相依為命,直到青苔爬上了嘴唇。直到我們忘記自己置身何處。這就是偉大的詩歌,它在向世人展示恐怖的想象力的同時,也展示了詩人隻臣服於真與美的生命的秘密。相信每一個心懷美好的讀者都會愛上這一顆純潔之心。《如何讀一首詩》
華萊士·史蒂文斯(1879-1955),出生於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雷丁市。哈佛大學畢業後在康涅狄格州一家保險公司任職,43歲那年出版第一本詩集《風琴》,受到評論界抨擊。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裏,接連獲得美國三種主要詩歌獎:波林根獎,全國圖書獎,和普利策獎。他的詩歌以隱晦、抽象著稱,生前讀者寥寥,死後,聲望越來越高,被譽為“詩人中的詩人”“批評家的詩人”,並最終與艾茲拉·龐德、T.S.艾略特並駕齊驅,被列為美國現代最重要的詩人之一。斯蒂文斯的烏鶇帶著白雪的光芒在棲落,盤旋,仿佛上帝打開了我們的視野。十三個段落,十三片玻璃,十三個想象重組的世界,在無邊靜謐中次第展開,讓我們獲得一種空前的審美體驗。全詩最嘹亮的部分在最後一節,斯蒂文斯將他通過非凡的抽象思維建築起來的奇妙的瞭望所慷慨地饋贈給了每一個試圖用自己的方式觀察世界的人。而他站在哲學的雪山之上,陪著自己的上帝,安靜地呼吸。對此,我熱愛的威廉福克納做過一句注腳,他說:“沒有人能直視真理,它明亮得讓你睜不開眼睛。我觀察它,隻看到我的部分。別人觀察,看見的是它略有不同的側麵。雖然沒有人能夠看見完整無缺的全部,但把所有的整合起來,真理就是他們所看見的東西。這是觀看烏鶇的十三種方式。我傾向於認為,當讀者用了看烏鶇的所有十三種方式,真理由此出現,讀者就得出了自己的第十四種看烏鶇的方式。”
卡洛斯·威廉斯(1883-1963),出生於新澤西州的盧瑟福德鎮。曾就讀於賓夕法尼亞大學醫科,畢業後在家鄉行醫逾40年。大學期間與詩人龐德相識。但與龐德和艾略特不一樣,他寧可隱居在紐約郊外的一座小城鎮裏,也不像華萊士·斯蒂文斯或肯明斯,他們盡管留在美國,氣質上卻充滿了世界主義。而威廉斯從一開始就反對以艾略特為代表的智性寫作,企圖尋找一種詩意的美國精神。他的口語化寫作直接影響了後來的艾倫·金斯堡。作為鄉土詩人的代表,他被認為是惟一處於中心地位的詩人。作為一個觀念詩人,威廉斯從開始寫作起,就表現出對意象的不信任。這是對那個時代大多數詩人接受象征主義美學思潮的一種抵觸。他認為美國口語中的詞語幹淨簡潔,自有詩意。在貌似簡陋的流水賬似的《便條》裏,威廉斯其實是在主張直接抒寫個人生活經驗,取消深度的書寫自由。如果能做到不懷偏見,人們不難讀到口語的勃勃生機。
你在多倫多是吧,我們離得不遠,有機會我們見麵聊:)
你用夜色呼吸著夢想
夢想就編織成了你收獲的編織袋。
你用文字來抒發情感
情感就匯聚成了你歲月的包穀棒
曾經的你是那麽纖細敏感
躲在詩歌的角落彈落寂寞
曾經的你是那麽格物致知
寫在故事中的她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