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書評】長日漫漫，十年匆匆

科普類書評 --《長日漫漫，十年匆匆》

文/靈兮

 

有一天我們誕生，有一天我們死去，同樣的一天，同樣的一秒....

他們讓新的生命誕生在墳墓上，光明隻閃現了一刹那，跟著又是黑夜。

                                                                                      ----塞繆兒·貝克特

《當死亡化作生命》的作者是美國知名肝腎移植外科醫生，約書亞·梅茲裏希（Joshua Mezrich）目前就任威斯康辛大學醫學與公共衛生學院多器官移植部門，主持自己的免疫學實驗室。自康奈爾大學醫學院畢業後，他曾在芝加哥大學及全美知名醫院麻省總醫院工作。作為一名外科醫生，梅茲裏希完成了多例移植手術；作為一名寫作者，他也將對於器官移植的思考、病人的故事記錄下來，希望更多人能夠正確了解器官捐獻，思考如何將死亡化作生命。

《當呼吸化作空氣》的作者是保羅·卡拉尼什，保羅曾獲得過美國斯坦福大學英語文學及人體生物學雙料學位，並於英國劍橋大學獲得科學史與哲學研究碩士學位，以優異成績獲得美國耶魯大學醫學博士學位，即將獲得斯坦福醫學院外科教授職位並主持自己的研究室。2013年，即將抵達人生巔峰的保羅，忽然被診斷出患有第四期肺癌。自此，他開始以醫生和患者的雙重身份，記錄自己的餘生，反思醫療與人性。他的文章刊登在《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媒體，獲得了全球讀者關注。全書文筆優美，誠摯感人，書裏有著對人性、生死、醫療的深沉思索，從某種意義上說，《當呼吸變成空氣》是一本未完成的書，主要是因為作者保羅的病情急劇惡化了。但這種未完成，恰恰也是此書的真意的一部分。

如果說《當死亡化作生命》是一本由死向生的器官移植醫學發展史的凱歌，那麽《當呼吸化作空氣》這是一部由醫生到病患，由希望到絕望的生命悲歌。兩本書的作者都是職業醫生，經過了專業的醫學訓練，常年的臨床實習，他們都懷抱著“想追尋死神：抓住他，掀開他神秘的鬥篷，與他堅定地四目相對”的決心選擇了醫療事業。他們都用真實的經曆，用嚴肅的思考記錄下自己的職業感受。

“所有人都必須麵對一個事實，我們都會死。我們中的一些人將在度過漫長的生命之後死去，而另一些人將過早地離去。我們的生命可能會被一場意外、一場疾病或一些看似隨機或不必要的事件縮短。我們移植的這些器官——肝髒、腎髒、心髒——都是珍貴的生命禮物，是死者能贈與生者的物品。”這是約書亞·梅茲裏希寫在《當死亡化作生命》一書中的話。而在對梅茲裏希的采訪中，他補充說：“這個世界真正重要的事情是我們如何對待自己身邊的人，以及我們如何給世界留下一個比我們來到這裏時更好的所在？器官捐獻就是實現這兩點的一種方式。”

保羅·卡拉尼什作為神經科醫生卻對現代醫療技術消極得多，他更多的談到的是一種態度，死神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這是命運的安排，大多數人從生到死，都是被動的，這個過程，也不斷直麵和拷問生命的意義。醫生背負著無形的枷鎖，肩負著生死攸關的責任，即便明白從發牌的那一刻起，你已經必輸無疑，但即便如此也要拚盡全力為病人奮戰到底。

在見證了無數醫治無效的無力後，保羅說道：“人人終有一死，作為一名住院醫生，我的最高理想不是挽救生命，而是引導病人或家屬區理解死亡或疾病。家人的痛苦往往要勝於病患，看不到完整意義的，不僅僅是醫生而已。在那個時刻，我拋棄了平時最常扮演的角色，不再是死神的敵人，而是使者。我必須幫助這些家人明白，他們所熟知的那個人，那個充滿活力的完整的人，現在隻存在於過去了。”

因為意外死亡的捐贈者家人的心理也是約書亞·梅茲裏希非常重視的。他說，一開始很緊張，擔心家屬會把醫生看作是“奪走他們摯愛之人的禿鷲”，“當進行器官摘取手術時，我們總會默哀一陣。在那個時刻，我們會去想，這個捐贈者是誰，通常會讀一些由家屬提供的東西，可能是一首詩或禱文，也可能是關於這個人的故事或回憶。然後我們轉換自己的情緒，確保盡最大努力安全地將器官取出。對我們來說，這種心情相當複雜。”在與捐獻者家屬交談的過程中，交織著很多情緒，比如感激、謙卑、悲傷，家屬們會一字一句地追問，想知道器官捐獻的整個過程，想知道誰會獲得器官？什麽時候進行移植？他們能見到受捐者嗎？然後，他們告訴我，這個剛剛去世的男人，他喜歡做什麽，喜歡去哪裏，誰愛他。但在這個痛苦的時刻，為捐獻者家屬提供幫助，幫助剛剛過世的人準備這份遺產，也會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暖。

達爾文和尼采有一個觀點是一致的生物體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奮鬥求生。沒有奮鬥的人生，就像一幅畫裏身上沒有條紋的老虎。多年來與死亡並肩而行的經曆，讓約書亞·梅茲裏希和保羅·卡拉尼什不約而同地獲得了共識：醫者背負著無形的枷鎖，肩負著生死攸關的責任。也許病人鮮活的生命就握在醫生手中。但是死神總是最後的勝者。“就算你是完美的，這個世界卻不是。秘訣在於，支撐醫生繼續下去的秘結在於，明白打從發牌的那刻起，你已必輸無疑，你會手滑，你會判斷失誤，但即便如此也要拚盡全力為病人奮戰到底。你永遠無法到達完美的境地，但通過不懈的努力奮鬥和追求，你能看見那無限接近完美的漸進曲線。”

醫生在救助病患的過程中與死神的近距離對峙注定是一場沒有最終勝算的較量，但也傾注了人類永不止息的探索和激情，是為生命而發起的悲壯而英勇戰鬥。

你在死亡中探究生命的意義

你見證生前的呼吸化作死後的空氣

新人尚不可知 故舊早已逝去

軀體有盡時 靈魂無絕期

讀者啊 趁生之歡愉

快與時間同行 共赴永恒生命

別因為你要死了才去做或者不去做某件事情

而是要找到自己認為重要的事情，不管什麽，隻要去做

                    ---《當呼吸化作空氣》保羅·卡拉尼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