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兮--哲學類書評
一個時尚博主關於《存在主義咖啡館》的網紅讀法
自從《艾米莉在巴黎》全球熱播後,時尚博主艾米莉因為搭線巴黎浪漫賺夠了眼球,粉她的都誇她率真時尚活潑輕鬆,討厭她的則是排山倒海譴責她蔑視法國民風,歪曲法國民情,誤解法國文化。還有人直接罵她是粗俗淺薄的美國妞兒,這真是豈有此理!艾米莉本就隻是個時尚博主,又不是什麽文化大使,鍵盤俠們宅家罵人不腰痛,也太強人所難吧?
“他人即地獄”艾米莉氣呼呼地將自己的簽名改了,心想這可是你們法國存在主義大師薩特的名言啊,看誰能反駁!
這些天艾米莉一直沒發新自拍,她滑動著手機盤算著要如何升級一下自己的新女性形象,美麗和時尚都有了,最好再多來點兒知性。免得被那幫法國同事們當麵罵作La Plouc(鄉巴佬)還一臉傻笑。
經過書店的時候,艾米莉推門走了進去,這家書店不算大,四周的書架和中間的書桌上都擺滿了各類書籍。書店老板是艾米莉的鄰居,是個地地道道的書蟲,好幾次艾米莉看見他回家上樓梯的功夫還手裏舉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書店老板聽完艾米莉的詢問,果斷地從暢銷書欄裏拿起一本《存在主義咖啡館:自由、存在和杏子雞尾酒》遞給艾米莉,“這本書應該很適合你,這是2016年紐約時報評選的10大好書之一。”
“誰寫的啊,有名嗎?”艾米莉問。
“哦,這裏有介紹作者的,《存在主義咖啡館》是英國作家莎拉·貝克韋爾的第四本書。 她的小說《如何生活》(Michel de Montaigne)贏得了無數獎項,在英國的也是暢銷書。 ”
“暢銷書作者,那就好,我就怕是個老學究寫的呢!”艾米莉拿出手機先拍了一張書的封麵照片。說實在話,對哲學她是很有些畏懼的,一想到什麽形而上行而下什麽的就好像腦子不夠用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她想自己既然能夠輕鬆說服時尚大師和商業巨頭,應該還是算聰明的,哪怕不懂哲學大師們的高深,也多少可以跟著學幾個關鍵詞。她需要的是知性的感覺,放在社交平台上賺一圈華麗麗的點讚就夠本了。
老板不知道艾米莉的小心思,自顧自熱心地介紹道:“這本書可以當八卦看,也可以當傳記看,文筆也算得上幽默有趣,它涵蓋了20世紀存在主義運動的哲學和曆史。從介紹克爾凱郭爾、尼采、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卡夫卡等早期存在主義者開始,然後進入海德格爾、胡塞爾、薩特、波伏娃、加繆、雅斯貝斯和龐蒂的生平和哲學。尤其是作者對波伏娃的評價很高,說她的女權主義著作《第二性》是最具變革性的存在主義著作。”
“我的天,這麽多大師啊....是不是太多了!”艾米莉心虛地拍了拍硬朗的書封麵,挺厚實的,完全看不出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讀完。關於存在主義,她倒是聽說過的,但那感覺就跟無數次坐地鐵經過的某個站名,她知道的也隻限於名字而已。波伏娃的名言警句她囫圇吞棗地用過那麽幾次。這倒是給了她一些信心,原來這部書裏有波伏娃地故事,那倒是好,以後跟人聊起來,自己隨口能說上幾段波伏娃的名人軼事,豈不是顯得特別的高大上!
艾米莉依舊不是很放心,她點開網上的有關《存在主義咖啡屋》的書評,好幾篇知名媒體的書評跳了出來,“在這幅有趣的,廣為人知的20世紀中期巴黎肖像中,偉大的哲學與強大的傳記相遇,而薩特,德·波伏娃,加繆和他們的圈子的迷人人物,彼此相愛,相互憎惡,飲酒和辯論,並且永遠改變了我們思考的方式。 在“存在主義者咖啡館”中,令人著迷的是著名的戰後思想家群體,這些人後來被稱為存在主義者:薩特,德波伏娃,加繆,海德格爾及其圈子。”艾米莉的感覺自己被紐約時報的這段評論深深打動了。
艾米莉琢磨著,像她這樣上進又聰明的女孩是永遠不會放棄提升自己的機會的。既然來到了巴黎,就應該最大程度的豐富自己的體驗。比如這個存在主義咖啡館,如果不勇敢地推門進去,又怎麽可能挽著薩特合照,跟波伏娃當好姐妹,請海德格爾簽名,甚至是跟加繆擁抱握手呢?
“請問,這家存在主義咖啡館有具體的地址嗎?”艾米莉抬起頭,轉動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這個嘛.....其實“存在主義咖啡館”隻是一種稱呼。”可能是疫情期間來書店的客人太少了,老板真想賣書,否則絕對不會對艾米莉這麽有耐心,他推了推眼鏡,說道,“你看,書上寫了:存在主義誕生於1930年代初期的巴黎蒙帕納斯大街上的一家酒吧。當時薩特,波伏娃雷蒙德·阿隆喜歡在哪家酒吧裏抽煙,玩創意,分享八卦和喝杏子雞尾酒。 ”
“什麽?不是咖啡館,而是酒吧?太過分了吧,這不是誤導讀者嗎?我還想著拍照片要簽名呢!”艾米莉生氣地把書放了回去,存在主義咖啡館有圖才有真相啊,隻有書肯定不夠啊!她覺得自己的一番功夫都白費了。
“雖然酒吧不在了,但來巴黎的遊客們都喜歡去花神咖啡館,那裏才是存在主義大師薩特和波伏娃常常去的地方啊!”
花神咖啡館?!艾米莉記起來了,早在《艾米莉在巴黎》第一季中她和閨蜜就聊到過:花神咖啡館以古羅馬女神Flore為名,創立於1887年。據說薩特和波伏娃曾經天天泡在花神咖啡館裏,“從每天早上九點到中午十二點都在咖啡館裏麵工作,吃過飯下午兩點左右又回到這裏,與朋友們一直聊到晚上八點。晚餐以後,再接待約好的人。”閨蜜說:“花神咖啡館靠的就是這段故事吸引人,其實裏麵賣的咖啡又貴又不好喝,還不如街對麵的不知名的小咖啡館來得實惠呢!”
“咖啡不是重點!”艾米莉嘴角泛起笑意。隻是一瞬間,她就已經有了一個發INS的絕佳好點子。想象自己坐在被稱為“存在主義”啟蒙地的花神咖啡館的舊沙發上,悠閑地一手端著咖啡,一邊翻看《存在主義咖啡館》,空氣裏飄散著暖暖的咖啡豆的香氣,這本身就是一副美人閱卷圖。而且她也已經想好了幾個自拍的手法,比如可以用書擋住臉,很文藝的斜角構圖;又或者是靠著窗子,讓光線打在書的封頁上,表達出一種法國式的悠閑;此外,還可以拍幾張咖啡館的紅色座椅、牆上的鏡子、銀質的餐具和咖啡壺的特寫,和櫃台後的法國帥哥咖啡師的合影,如果恰好有位哲學大師推門進來.....這畫麵簡直了!
艾米莉付錢買書,臨走特意請老板給自己拍了兩張讀書的側影,不忘手臂微微抬起露出書名。咖啡都能蹭上“存在主義”的熱度,又何況自己?九宮圖的配文就用薩特的那句“存在先於本質”,她一邊想著一邊喜滋滋地往花神咖啡館打卡去了。
謝謝才女分享!
看到劇照才知道他們是坐在花神的patio ,那一段很浪漫,可惜教授忽然變成憤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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