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愛是季節的輪回（5）：七天

 

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愛情隻存在於幻想中，愛是現實的奢侈品。但是沒有愛情的生活如同荒漠，愛情於她就如同山頂上的那輪明月，神秘而美麗。為了那片迷人的月色，她願意傾盡所有。

 

她隔著街道遠遠眺望，來來去去了好多人，依舊不見他來。一雙手從身後掩上來溫柔地遮住了她的眼睛，久違的煙草氣味讓她的心忽然停擺---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她，這是他，就算是一千年一萬年過去，她也知道這就是他。

 

她回過頭，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她的眼前，他們彼此凝視著，他比過去消瘦了很多，麵容也有些蒼白，但他目光中的喜悅卻那麽耀眼，將她的心融化了。她以為自己會恨他，但是她錯了，他的目光好像連日陰靄後的煦暖的陽光，穿透湖麵的薄冰，將她從深深的湖底喚醒，她感到自己緊繃著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怨恨化作了委屈的淚水，她忘掉了自己的驕傲，撲進他的懷中，眼淚啪噠啪噠地往下掉。

 

真正的愛就是無論那個人做了什麽無論那個人變成了什麽樣子她都無怨無悔的愛著，隻要他幸福，她不惜付出一切。即使這愛讓她痛苦不堪，她依舊心甘情願。

她愛他，並不一定要得到他。

她愛他，並不一定要他知道。

她愛他，隻是愛著他這樣的一個人。

她順從的跟著他走，不問結果，不問未來，隻要是他任何地方她都會跟隨，無論刀山火海。

 

他們在歡愉中彼此補償，一個聲音在她的腦子裏尖叫著，如果這是她生命的終結，就讓她在這一刻死在他懷中，死在離別之前。當欲望平息，他們相擁著依偎在床上，他摟著她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好像兩片羽毛簇擁在暖陽中，她很享受那種安詳。

 

他點燃了一根煙，紫藍色的煙霧嫋嫋升起，飄蕩在空茫中。她靜默著，大腦一片空白，好像黎明的海灘。當潮水退卻，海灘上是細細的閃閃發光的沙礫，有他陪在她的身邊，她覺得這就是幸福本身。如果此時的美好能夠壓縮成一張照片該多好，永遠定格，永遠擁有，永遠是最初的模樣。

 

但是，在內心的深處，那個聲音對她說，別眨眼, 這或許是他和她今生的全部時光。

 

確實，他們的愛情如同兩團飄忽不定的煙霧，並沒有什麽是可以把握住的。這真讓她傷感。

她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他依舊靠在床頭，默默地抽煙，眼睛看著窗外出神。他看起來有些沉悶，像一匹被生活馴服的駑馬，靜靜地棲息在角落，用沉默地忍受著命運的捉弄。

她淡淡地問：“這段日子你還好吧？”

 

“嗯，還好，老樣子。”他笑了笑，眼中閃過迷霧一樣的悲傷，讓她的心莫名地痛楚起來。記得自己曾說要抹去他眼中的落寞，記得在音樂節那天看見他的背影，她被那種無法掩飾的鬱鬱寡歡擊中了胸口。

人們說：愛就是心疼。可以喜歡許多人，但真正心疼的隻有一個。愛一個人，就是心疼一個人。愛得深了，潛在的父性或母性必然會參加進來。隻是迷戀，並不心疼，這樣的愛還隻是停留在感官上，沒有深入到心窩裏，往往不能持久。

 

她俯身抱住他的頭讓他的臉貼近自己的心口，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她常常覺得他不單單是個男人更像她的孩子，她附身親吻著他的頭發，在心裏默默地說：“可道，你永遠想象不出我有多麽的愛你。”

 

一定是她的體溫又一次喚醒了他，他好像貪婪的小獸掀開她的衣服尋找著她的乳房，他們擁抱著親吻著，纏綿在一起，要將自己靈魂楔入對方的肉體。蒼白的語言無法做到的，身體可以。一切承偌都是無力，對於未來誰也沒有把握；她隻知道每多一次相聚就多一次別離，他們的愛好像一個永遠不會好起來的傷口，而這傷口不但不能隨著時間愈合，反而會不斷加深，變成刻在靈魂深處的結痂。

 

但痛又如何，愛又如何，這一切都像夜空中綻放的煙火，即便短暫也絢爛，之後終究還夜空已寂寞。這樣的愛，豔麗到極致，即便會消失也令她慶幸曾經的擁有。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但是她知道他是愛她的，真正的愛是能感覺到的，哪怕什麽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