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兮 (5)

那一瞬間有多長?

我從我的軀殼裏醒來, 好象沉睡了幾十年. 我看見了穿過頭顱的那粒子彈. 啊, 夢做完了, 做完啦, 現在我是個自由自在的靈魂了.

現在輪到他睡啦, 連呼吸也停住了.他算得上是個英俊的黑人, 有四分之一的白種人基因. 而我是個曾經非常痛苦的靈魂, 就因為住在那個軀殼裏. 我們兩是多麽的不協調啊. 終於, 在幾分鍾前, 我們決定, 把這一切都結束了. 他給一個叫玫瑰的女人打了個電話, 跟她道別的時候還忍不住哭了. 然後給弟弟打了電話, 叫他好好照顧父母. 我現在稍稍有點後悔, 因為我催得太急, 他來不及等父母回家接電話, 也沒有時間留下太多遺言, 隻草草地寫了兩行字放在桌上, "我這樣做不是因為任何人的錯. 把我的摩托車給弟弟."

他悲歎了一長聲,然後就拿出了那把收藏了很久的手槍, 他的槍法很準, 大概隻有千分之一秒, 我就自由了. 

屋裏安靜極了.電話線被拔掉了, 手機也關上了. 我有點不知所措地等著, 一直等到警察來敲門. 敲了很久, 然後門就被房東打開了. 我看著他被運上一輛救護車, 門關上了. 這樣我徹底地離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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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走的那天晚上, 曾經給玫瑰打了一個電話.

"嗨, 我是JOE."

"嗨, 你好嗎"

"我要走了."

"去哪裏?"

"我會回到我的老家去."

"是嗎? 你在那邊找工作了嗎?"

"......我就想知道你現在好嗎?"

玫瑰吃驚地發現他在哭,"你怎麽了? "

"我沒事, "他繼續哭泣著, 玫瑰奇怪他似乎無法控製自己.

"你在哪裏？你要不要到我家來, 或者我們去看你?＂

"我很快就會沒事了,"JOE說

＂Ｇｏｏｄ　Ｂｙｅ！＂ 

＂Ｂｙｅ＂．

玫瑰有點奇怪，也有點心煩．但是她沒有意識到他掛電話前說的是＂Ｇｏｏｄ　Ｂｙｅ＂而不是慣常說的＂Ｔａｌｋ　ｔｏ　ｙｏｕ　ｌａｔｅｒ．＂．

＂JOE 在哭啊,"玫瑰跟老公說,

"那你還不打電話問問?"

玫瑰那天電話一直沒有撥通, 以後再也沒有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