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好朋友一起看《老南寧的回憶》,有好多地方也印著我們小時候點點滴滴,應她的要求,借著老南寧文中那些不變的地址,寫一點我們兒時的回憶。
那時朝陽溪的水可以養魚,更是夏天孩子的最愛
沒想到朝陽溪50年代的時候是這麽美麗的,它在南寧的地位就跟上海的蘇州河一樣。我們小的時候,朝陽溪有個別稱叫“朝陽溝”,顧名思義是個能在夏天裏臭遍整個城市的臭水溝,附近居民的生活垃圾全部倒入溝中,加上長年疏於管理,水都成了黑色的、臭不可聞。好在好多年以後,政府出台了很多政策,治理朝陽溝成了市政工程的重中之重,朝陽溝恢複了昔日的美麗,但是這個“溝”字估計就帶著那段抹不去的記憶永遠地被市民叫下去了。
民生路最著名的是萬國茶樓、解放路也有兩家,而當陽街臨江一麵也比較多(除了喝茶吃點心還可聽粵曲)
我小的時候,爸爸每次回城,都會帶著我和媽媽到萬國酒家(那個時候已經叫這個名字),記得餐廳是在樓上的,在那裏有著我最喜歡的火車卡座式的餐桌椅,爸爸最喜歡點的食物是小籠包子,蒸閣裏鋪著一層鬆針,所以每個包子拿起來的時候都能看到包子底下不規則的鬆針印子,至於有沒有曲子聽我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因為我總專心致誌地,試圖找到一個被鬆針壓出一模一樣花紋的包子,借此吃掉好幾個,當然也是找不到的囉。後來連這樣純天然的鬆針墊著蒸包子的方式也消失得無影蹤,吃包子的樂趣也少了很多。
當陽街有家酸嘢攤相當有名,雪條兩分錢一根、雪糕等花式是在冰室中才可吃到(配有一個小木匙,例如新生園),冰水的花樣就比較多了,汽水是一角錢多點,後來當我在廣州出差時喝到的沙示汽水已經要七、八角錢一支了。
我們家人都不愛吃酸嘢,所以我壓根兒不知道當陽街的酸嘢攤,但是新生園冰室可是刻骨銘心的去處,在最熱鬧的市中心,傳統的騎樓式建築,最奢侈的活動是跟爸爸吃完了萬國酒家的包子,再踱到冰室,兩處地方距離不遠。磨石米桌台麵配著鐵腿的圓桌幾乎是當時冰室的標準配置,跟爸爸去,當然就能非常享受地吃上雪糕,好像當時也隻有在這個地方才能吃到雪糕的,樣式跟現在老上海雪糕一樣,用紙包著,打開來放在一個碟子裏,配個平板的木勺,一勺勺,那個美啊,後來長大後每次看到這樣懷舊的冰磚總會買來吃,但怎麽也吃不到那個時候的味道了。至於汽水,一角七分吧,到我8、9歲的時候還是這個價格。
糖是稀罕物,一聽說藥店有喉片到,下課後一幫同學就一窩蜂跑去購買,因為它帶有一些甜味。
我們吃過最多的替代糖就是打蟲用的寶塔糖,媽媽都覺得奇怪,我怎麽肚子裏有那麽多的蛔蟲,整天都要吃藥,對於我們來說,這哪裏是藥啊,不僅長的樣子好看,叫寶塔糖顧名思義是寶塔的樣子,底部大頂部小,在我們的眼裏就像現在蛋糕上的那個花邊,入口即化,簡直是人間美味~
僑匯券在人為災害那個時段相當盛行,因為用它可按一定比例購買到市麵上稀缺的所有物品。
到了我十幾歲的時候還有僑匯券,我們家也有,好像是外婆的哥哥在國外,我們就有這樣的”財富“,家裏的自行車,縫紉機都是憑著有這個券才買到的。
南寧和平路一帶曾種過不少的鳳凰樹,開花時滿城紅得象火海一樣,
鳳凰樹是我很喜歡的一種會開花的樹,除了它,還有紫荊樹,都是會在夏天裏開出花來,特別好看。不過鳳凰樹總會長有一種可怕的毛毛蟲,令我們敬而遠之。我們的小學課本裏還有過一篇描寫鳳凰樹的課文,我因為抄寫得好還得了表揚,一直記到現在。我想不僅僅是榮譽吧,是我跟作者一樣也喜歡那像火海一樣的感覺。
周雲鵬跌打骨科,先後位於興寧路近新華街左右兩側,我小學四年級時在平衡木上摔下來曾由母親帶我給他治療。
周雲鵬,這個名字我是從小聽到大的,差點兒沒當他是我的爺爺,倒不是我整天骨折,而是我跟周雲鵬的孫女是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的發小,從小家裏爸爸生氣要打我,她家是我最好的避難所,中午放學跟她一起到爺爺家蹭飯吃,那個靠牆的菜櫃裏仿佛養著很多很多的饞蟲,讓我們整個中午粘著那裏不肯睡午覺,一顆蘿卜幹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這個骨傷科世家聲名遠揚,不光是醫術高明,醫德也相當高。直到前段時間我還在她家“留醫”治療,對於我這個特殊的病人,包吃包住還不收錢,這一家人於我是恩重如山的。
人民公園現在上炮台的當年是一個沒有台階的土坡,炮台下麵變化倒也不大。白龍塘也還沒有九曲橋。
人民公園真是人民的公園,小時候去得最多的地方。這是一個布局非常傳統的公園,有湖(白龍塘),有棕櫚樹林蔭道,有山丘,有兒童樂園還有烈士碑。兒童樂園裏有石頭的滑梯,有旋轉木馬。我們那個時候已經有了九曲橋,有了湖心亭,這是千家萬戶會在那裏取景的地方。不信回家翻翻,你們家裏一定有那麽一張全家福是在那裏拍的。每年的清明節,學校都會組織我們到烈士碑下祭掃先烈的亡靈,提前一天晚上要用白紙,一種特別白的紙做成一朵小白花,獻給烈士。
官塘:以前有兩張一上一下的魚塘,我父親的工友是那裏的主人,故放假時常去玩。
我讀書的小學就在官塘對麵,官塘在人民公園的側門外,也有很多同學是來自那個城中村的。小時候很長時間那兩張魚塘都在,還有塘邊高高的曇花,還有塘裏長滿的水葫蘆,村子隱在塘的後麵,像個世外桃源。不記得什麽時候起就被填了塘,蓋上了高樓大廈,城中村的村民也成了每年分紅的地主。我的好朋友囡囡是那個村的地主,成了我每年回家探親大吃大喝的對象,哈哈。
那時小學最喜歡玩的娛樂有賭煙盒(老刀、哈德門等)、打陀螺、滾鐵圈、撞雞腳,高蹺、天冷時擠油渣。
都玩過、都玩過,我們那時候還多了一些項目,什麽跳繩,跳皮筋,跳格子,砸沙包,踢毽子、衝城。”擠油渣“,其實就是下了課的同學無緣無故地大家擠在一起,完全沒有遊戲規則,隻是為了發泄多餘的熱情和相互取暖吧。
興寧路有亨德利鍾表店,還有一家眼鏡店
亨得利眼鏡店成了我變成近視眼後常常光顧的地方,工作後第一個月的工資還在亨得利鍾表店給爸爸買了一塊手表。南寧當年的主要商業圈就那麽兩條街,爸爸小時候帶我吃館子的萬國酒家和吃冷飲的新生園,還有一家文具店,就是主要一字排開的幾個鋪麵。我還記得我的第一支英雄牌鋼筆就是爸爸在那家文具店買的。
水上遊泳池,入場劵三分錢,從當陽街那個碼頭下去。由杉木板、油桶做成,兩邊和中間有走道,分為三個池靠近更衣室的是淺水池,東邊那個是深水池,幾乎每年深水池都會淹死人。
南寧簡稱邕,就是緣於橫穿市區的一條江——邕江,這個水上遊泳池就是漂浮在江邊,靠近大橋的地方,我們上小學的時候還有,也是我最初學會遊泳的地方。我的父母是不會遊泳的,自然不會帶我去。得益於渝華的爸爸,他是個遊泳健將,今年都78歲了,隻要天氣好,江水清,他還是會每個下午到江裏遊上四十分鍾。所以崇尚江水是流動而幹淨的周爸爸一到夏天,就會帶著我們兩個小屁股到水上遊泳池裏去,印象中那時候的遊泳池已經很老舊了,杉木板在水裏長期侵泡變得黑黑的,有的地方都會長出青苔,腳底下的木板也有的地方爛了洞,但是這全然不會影響我學習遊泳的熱情,令我受益終生。
其實江邊靠近邕江橋頭北岸西側的平台上還有一處很有意義的景觀,就是冬泳亭,是個仿古重簷六角亭,鋼筋混凝土結構,金黃色琉璃筒瓦,"冬泳亭"三個字都是董必武老先生題的呢,它是南寧人民為了紀念68歲的毛澤東主席於1958年1月7日和11日兩次冒著嚴寒暢遊邕江而在毛主席冬泳下水的地方興建的。據說南寧人從此傾情冬泳運動。如今,對許多南寧人而言,冬泳已經成為他們心中難以割舍的情結。至今每年元旦南寧市均舉辦冬泳活動。記得小時候,我舅舅都參加過幾次。
記憶就像流水賬,光陰似箭,小南寧有一天也會成為老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