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是一隻狗。
兒子從小很想養狗,一方麵我們的居住環境有限,另一方麵我不太善於擺弄小動物,隻能作罷。兒子三歲半的時候,有一天下午我在朋友家做客回來,乘公交車比較繞路,於是我選擇走路回家。走著走著,注意到有一隻白色的小狗在我前後左右晃,它走在我前麵的時候就會回頭看。“不會是在跟著我吧?” 我不養、也不關注狗,所以不知道是什麽品種:全白色有點長毛,個頭不大,腿不長,腦袋偏圓,耳朵耷拉著,不是京巴,當然也不像菜狗。難道是我長得像它的主人?我心裏納悶:狗應該是靠氣味辨認主人的吧,好奇怪~我不管它,加快腳步,它也加快腳步,我過馬路,它也跟著過馬路,我試著停下來,它也停下來等著,走了許多路,還過了一個很高的天橋,它都跟著。就這樣走到了幼兒園門口,我突然有點想它能跟我一起等到兒子出來,讓小朋友高興一下,它像是知道似的顯得特別歡快,在我身邊兜圈子。兒子見到它可高興啦,立刻給它起了個名字“小白”,“小白”也不認生,還真像是我們養的,一直跟著我們…
不忍心讓兒子傷心,我勉為其難讓它進了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第一件事情是幫它用了我們的沐浴露洗了個澡,打濕了的身體光溜溜的很難看,硬著頭皮洗好擦幹,還是覺得沒洗幹淨有味道。兒子已經拿著他的火腿腸等著喂它啦~看著兒子開心的樣子,我已經開始想是否就這樣留下“小白”…晚上睡覺時,我沒敢讓它進臥室,留在廳裏過了一夜。第一次“養狗”,一早起來孩子他爸興衝衝地帶著兒子,學著別人到樓下遛狗,一會兒功夫,兒子哭著回來了:“小白跑了…嗚嗚嗚…” 原來小白在樓下轉了幾圈就順著河道邊跑了,任憑兒子怎麽叫、怎麽追它都沒回頭,後來好長一段時間,兒子總是趴在窗台上張望,口裏默默地叨念“小白…小白…” 盼望著有一天小白能回來。我好自責,覺得一定是我內心的排斥讓小白覺得我們不歡迎它…
後來我們搬了家,有了院子和很大的露台。兒子又開始思念起小白來。遇到春雪,是剛過完春節我到昆山附近出差,廠子裏的阿姨說她家有一窩剛出生的小狗,於是我動了念頭帶一隻回家。去捉狗的時候,機靈的都跑遠了,隻有春雪,一個勁兒地往狗媽身上躲,大白底身上有幾個小黑點,我看它也是白色有幾分像小白,也不想麻煩,就它了~ 這時的兒子已經上了小學,給它起了個富有詩意的名字“春雪”。春雪一直很膽小,喜歡躲在角落裏,兒子每天從學校回來總要跟它玩耍一陣,認真地拴好狗繩帶出去遛,早上出門還特意去跟春雪說再見。春雪其實就是一隻菜狗:毛短,耳朵豎著,也不太粘人。看到孩子這麽快樂,就算我再不喜歡養狗也跟著高興。可惜那年的春天特別冷,竟還下了一場春雪,現在看來按照@張阿嚕說的:“凶猛的小貓往往會一直陪伴在媽媽身邊,因為抓不住…” 春雪就是太不“凶猛”啦,即使我們加強了對它的各種保護,暖墊,暖風,還是沒有留下它虛弱的身體,從沒有胃口開始,終日躺著,看寵物醫院配的藥也沒用。有一天早上起來,春雪四肢僵硬地躺著,顯得比平時大個了一點,兒子這次沒有大哭,含淚將春雪埋在了院子裏,還立了一個“墓碑”—插了一塊小木板,寫著“愛犬春雪之墓”。那段時間他的日記、作文裏,出現過很多春雪的名字。
兒子在小白身上體會了“生離”,在春雪身上體會了“死別”,在他幼小的心靈裏留下的那些傷感,會不會有一天長大的他回想起來也會說: “所以,都是童年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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