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孩子

前幾天被梅子約出去吃飯，席間梅子的一位同事一直在糾結是不是要把孩子帶在身邊。大城市的單親媽媽，工作忙，居住環境不佳，的確是不易做決定。但作為同樣是母親的梅子和我都極力主張孩子還是要自己帶。為此還給她講了一個我身邊的故事。

 

Terasa是我幾年前一個公司的同事，人長得很美，也會打扮，單從外表你猜不出她的實際年齡。當然從她的工作能力和所在的職位，你知道她應該不屬於年輕人，可她性格爽朗，偏偏還總喜歡跟年輕人打成一片，周末總是把她部門幾個未婚青年組織在一起，不是開酒會就是近郊遊。有家有口的我自然不會跟他們玩到一塊兒。Terasa的辦公室跟我的隻有一牆之隔，我們起初也隻是點頭之交，時間長了知道她跟我一樣也來自南方，多了一點親近。

 

有一天Terasa突然紅著雙眼跑進我辦公室，說著隻有我倆能聽懂的粵語，原來她爸爸剛剛去世不久，媽媽的腿又摔斷了。我這才知道她有一個跟我孩子一般大的兒子，她離婚時，孩子還很小，就一直放在父母家裏，她隻是休假回去看望。這次恰逢暑假，老家的弟弟雖然可以照顧媽媽，但分不出神管她兒子。她知道我丈夫是在家工作，我也有個兒子，於是請求是否把兒子接來放到我家裏過一個暑假。同樣是做媽的我完全理解，我們上班早出晚歸是不方便照顧孩子，於是滿口答應下來。

 

沒過幾天的一個周末，仔仔就被他媽送到了我家。十歲的孩子，雖然生日比我兒子大十個月，可人卻矮一個頭，很瘦，還有點駝背，兩個孩子站在一起我兒子像是他哥哥。不過仔仔明顯比較老練，進門沒幾分鍾，就問我家有沒有電腦，我家除了丈夫工作用的電腦，有一台淘汰下來的筆記本給兒子用來下載學校作業，於是他兩眼放光要讓兒子帶他去看。一會兒功夫垂頭喪氣地下來說配置太低，不好玩。Terasa這才告訴我仔仔一直沉迷網遊，她父母把家裏電腦鎖起來他就上網吧玩，很頭痛。我注意到有點訝異的丈夫故意轉移了話題，問仔仔有些什麽暑假作業，他隨身背了個小小的書包，裏麵塞了2套換洗衣服，就是語文、數學2本作業。Terasa當晚還有別的活動，叮囑孩子要聽話，說過幾天下班就來看他，匆匆離去。仔仔有點不舍但似乎也習慣了這種離別，再加上有個同齡的小朋友玩，發了一會兒呆就跟我兒子一起回房間了。

 

我們一家都是胃口很好不挑食的人，怕孩子來了不習慣，晚飯時，我們按照Terasa說的做了幾個仔仔愛吃的菜。本已坐到飯桌邊他看到兒子去洗手，也跟著去洗了洗手。誰知真正要開動吃飯的那一刻，他突然把一隻腳縮上來半蹲在凳子上，我關切地問他是不是凳子太矮夠不著，他說不是，他一直這樣“坐著”吃飯，覺得舒服。洋蔥圈炒牛肉，他隻吃洋蔥不吃肉，蒸滑蛋，他一口也不吃，看他一個勁兒地往嘴裏扒白飯，我說這都是你媽說你愛吃的東西，是不是做的不好吃啊？他搖晃著腦袋老氣地說我媽不懂～ 後來才知道滑蛋是他還不會說話的時候經常吃，大了就不愛吃了，牛肉是2年前愛吃，後來總塞牙也不喜歡啦。細問下來，不喜歡吃的一籮筐，接下來幾天我們隻好把自己孩子特愛吃的幾樣做給他吃，估計有人搶著吃，看他也愛吃起來。

 

另一個麻煩是他的作息時間極不規律。我家孩子一直是晚上九點半到十點上床睡覺，仔仔則顛三倒四，晚上熬夜玩，早上起不來。有幾次兒子半夜被他玩遊戲的聲音吵醒，配置雖然低的電腦也給他找到可以玩的遊戲，深夜的網速快他就不睡覺地玩。丈夫想了個辦法，有一天晚上把路由器關了。第二天仔仔像吸毒的人斷了海洛因一樣痛苦，瘦黃的小臉掛著兩個黑眼圈，嚷著要找他媽。Terasa下班趕緊趕過來，跟他說了話安撫了一下，讓我們隨他玩，她也很無奈。

 

仔仔有一天又開始挑食表示抗議，隻吃前一天Terasa來看他時給他買的肯德基，當時已經吃過晚飯所以沒吃留了下來，炸雞塊放到第二天其實很難吃，他還堅持拌著飯吃。我知道他是想媽媽。我們都是活在時間裏的，孩子又何嚐不是，其實孩子真正眷戀父母，需要我們就那麽短短的幾年。等他長大了，你想他粘你都很難了。孩子就像小樹苗，需要父母在身邊施肥澆水的同時，長岔了修剪，長歪了扶正。隔代照顧精力跟不上，最大限度不讓孩子餓肚子就不錯了，別指望教育。

 

後來Terasa痛定思痛，換了一份可以在家上班的工作，把仔仔帶在身邊。雖然經曆了一些痛苦的磨合，畢竟是母子，有了媽媽的陪伴，仔仔上了職高，發揮他的遊戲天分，學了計算機繪圖設計，憑著一個全國設計冠軍今年直升本科，真是為他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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