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是在雪兒6歲半的時候出生的。正在幼兒園全托的她回到家中看到了繈褓裏的弟弟,非但沒有欣喜,還傷心地大哭了一通:覺得就是因為弟弟自己才被送去全托,僅有的一天在家也不能跟媽媽睡,認為從此父母給雪兒不多的愛,又大量地轉移到了弟弟身上。
6年半的年齡差,有諸多“代溝”,雪兒上了中學,弟弟才剛上小學;雪兒從小都是自己走路上下學,弟弟總有爸爸接送;雪兒書包裏的課本每天都按照課程表有條不紊地更換,弟弟呢,小學三年級了還不知道幾點上課,每天上什麽課都糊裏糊塗,小小的書包裏每天塞滿了所有的課本;弟弟從小喜歡養小動物,小魚、小蝦,小雞、小鴨,小貓、小狗,能養的都養了個遍,雪兒對這些毫無興趣,也從不參與。雪兒小學三年級開始每個假期都要負責照看小弟弟,正是喜歡跟同學玩耍的年齡,帶著這個“小尾巴”總是玩得不盡興。弟弟呢,從小胖乎乎的,擁有著爸媽濃濃的愛,倒也不介意被姐姐“嫌棄”,總是屁顛顛地跟著姐姐跑。
在這個家裏,不管雪兒多努力多聽話都是應該的,而弟弟呢,沒有錯的時候。弟弟不會的作業問姐姐,有點不平衡的雪兒就會趁機奚落笑話他笨,也沒有耐心教,弟弟就默默地做了很多年的差生。一個暑假裏,雪兒發燒在醫院打針時暈針,休息了很久沒回家。弟弟知道後馬上出門給姐姐送熱水袋,想著也許能幫姐姐減輕暈針痛苦。那時候沒有手機可以聯絡,結果走岔了沒遇到。大熱的天弟弟用他的小書包背著灌滿熱水的熱水袋走去走回,渾身濕透,雪兒看了著急又氣他愚鈍:怎麽那麽笨啊!在醫院沒遇到姐姐,怎麽不把熱水倒了再回來?弟弟憨憨地笑著說怕半路遇到昏倒的姐姐…上了初中的弟弟出水痘,臉上塗了利於結痂的紫藥水,被同學取了外號叫“豆豉”,沒心沒肺的雪兒也不顧弟弟的無可奈何又大笑這個外號取得貼切…不管雪兒怎麽笑話弟弟,弟弟一直很以姐姐為傲,忠實地做姐姐的粉絲。
雪兒一帆風順地讀完大學畢業分配了體麵的工作,弟弟則重讀了一年也沒考上像樣的學校,畢業後去商場做了售貨員。
愛折騰的雪兒早早地結了婚,先是辭職開了個服裝店,後來又為了實現“夢想”舉家遷到了上海,弟弟沒有選擇地接管了姐姐留下的服裝店。不像姐姐那樣一件件有數地登記進貨銷售,他不計數,總是進很多貨,賣得差不多又去進貨。很多客人都成了朋友,店裏總是坐了很多人,他話不多,每個客人試衣服問他意見他總是笑眯眯地說“好看”。有些積壓的庫存就請朋友拉去捐贈扶貧。後來一個店擴成了三個店,請了好幾個員工,也還是沒數地賣貨,他每天要麽在進貨,要麽也泡在店裏跟著賣貨。員工有輪休,他常年無休。媽媽急死了:這孩子一向糊塗,都不知道賺不賺錢的…
沒有過多心眼的弟弟早出晚歸地圍著這個店轉了十幾年,置辦了房子、車子和商鋪。三十六歲才結婚,娶了特別賢惠懂事的媳婦,生了個可愛的女兒。還成了雪兒兒子的偶像:“我以後也要像舅舅這樣做生意,你比我媽有出息多了…”弟弟打斷孩子的話:“要好好讀書考大學,到時候想賣衣服賣衣服,不想賣衣服還可以做別的,不像舅舅沒選擇隻能賣衣服。” 雪兒兒子回到南方不習慣,總是嚷嚷著熱,弟弟笑著說:“這熱不會因為你叫喊了就會變涼爽,男子漢要苦而不言、喜而不語…” 聰明伶俐的雪兒這些年嚐試做了很多事情,心眼活絡的她沒一樣做的好的,也忍不住感慨:“原來這幸福是藏在糊塗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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