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桑葚的幸福

今天在超市裏看到桑葚，圓鼓鼓的紫黑色閃著點點亮光，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小時候。

兒時夥伴渝華家的門前有那麽一棵桑樹，據說是她哥哥當年學農的時候為了養蠶順手插活的，邊上有些簡易的石凳子，周圍種著的大麗菊和龍爪菊秋天的時候總是會開得特別的豔麗，順著石凳的另一麵角落裏有一個竹子搭的花架子，攀爬著千裏香，可以做菜，通常是配上雞蛋或者肉末做湯喝，非常清香。靠外麵一點的空地是渝華爸爸種的玫瑰園，還錯落地點綴著些滿天星和小假山盆景。我每次看著盆景入神，就想變成小泥人躲在假山裏永遠地住在渝華家。

我們當時上小學，住的近的有四個同學，渝華，衛華，誌華和我。渝華家住平房加上她的父母都很好客，我們放了學就喜歡往她家裏跑…渝華的爺爺和爸爸都是我們當地著名的骨傷科醫生，他們經常免費幫人接骨治病，所以就會有很多人給他們送禮表示感謝，那個年代的禮物不過就是些土特產。這些成了我們到她家的“美餐”，把爐門打開，爐火上來了就烤魷魚，烤地瓜，哈哈實在餓了沒東西吃的時候還烤過幹麵條呢，麵條遇熱膨脹開來帶著點糊味也香得很。“吃飽喝足”的我們就在門前的空地上玩拋石子，分國土，跳格子，或者是踢毽子，跳皮筋…不到太陽落山都不舍得回家。那時候的我們大多數的遊戲都是趴在地上玩，所以每天回家都是灰撲撲的。

 

夏天伴隨著桑葚的成熟而到來，渝華家門前的院子成了我們的天堂。渝華的外婆會天天坐在家門口“看守”著桑樹，等待著我們放學回家采食。沒有來得及采摘的桑葚落在樹下，黑紅的斑點撒了一地。在我的記憶裏總是沒摘幾次就過了季，或酸或甜的滋味還沒有品嚐清楚桑樹又恢複了一頭綠葉。幾場夏雨一打，我們心底裏的那點遺憾伴隨著桑葚斑點一股腦兒地給衝刷掉了…外婆就會笑著說等明年再吃吧。

有一陣子我們的興趣點變成了用指甲花染指甲，渝華的爸爸也種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種在桑樹邊上，她家的指甲花顏色總是很好看，特別紅。我和渝華可來勁了，犧牲了午覺，十個手指甲上堆滿了搗爛的指甲花漿，杵在那裏一個中午，下午帶著滿意的一點點粉色興衝衝地到學校跟其他女生比顏色。我們還會在桑樹附近挖個小坑上麵覆上一小片玻璃，我們叫它“天氣預報”，還自以為是地認為安置在大樹底下就會“預報”得更為準確，每天去觀察玻璃上凝結的水汽，如果有水汽就說明明天是個晴天，反之就是會下雨。那個年代哪個女生在夏天誰最先穿裙子也需要很大的勇氣，需要跟夥伴商量半天約好一起穿，所以準確的“天氣預報”尤為重要。記憶中桑樹下的“天氣預報”好像沒讓我們出過糗，都讓我們適宜地穿上了裙子…

隨著渝華爸爸單位的房改，推倒了平房建起了高樓，桑樹也伴隨著我們兒時的記憶一起掩埋。今天我把這碗桑葚照片發給渝華讓她猜猜是啥，渝華馬上回過來“小時候在我家吃的最多的——桑葚”。是啊，桑樹雖然不在了，但那兒時的記憶怎麽會抹得掉。我一口一口地吃著桑葚，回味著那或甜或酸的滋味，感覺還是一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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