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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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CE-HOMO》— 格羅茲筆下的“腐敗德國”

(2016-11-19 08:40:47) 下一個

 ECCE HOMO》— 格羅茲筆下的“腐敗德國”

 

“腐敗”不僅是個曆史現象,也是個國際現象。

“腐敗”永遠和金錢、權力及女色糾纏在一起、難分難解。

 “腐敗”是貧富懸殊社會道德沒落的表征:“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腐敗”造成的社會不公,又往往是動亂、戰爭或革命的誘因。

     上文《圖說世紀狂人》被希特勒點名的“黑”畫家中,新客觀現實主義畫家格羅茲赫然在列,今天我們來介紹他的《ECCE HOMO》組畫,就可以知道為什麽希特勒納粹對他藝術的“墮落”無法容忍。

    《ECCE HOMO》是聖經中的一個短語,字麵的意思是“看這人啊”。在基督教藝術中,用來專指描繪與《戴荊冠的耶穌》有關場景的畫,包括鞭韃耶穌、給耶穌帶荊刺的冠冕、以及嘲笑耶穌等。

     《ECCE HOMO》最早出現在9、10世紀的敘利亞-拜占庭藝術中,14世紀獨立成為一個藝術主題。到了文藝複興盛期的15、6世紀,演變成一個熱門的中心主題。曆史上眾多著名的大師都以此為題創作過作品,如丟勒、提香、卡拉瓦喬、倫勃朗等,直到19世紀的蒙卡契、20世紀的科林斯及奧托·狄克斯。

     然而,喬治·格羅茲在以《ECCE HOMO》命名的這套組畫中,並沒有去描繪耶穌和基督教故事,而是在這一“耶穌受難”的大標題下,描繪了一個“腐敗的德國”。

    格羅茲1893年出生在柏林一個虔誠的路德教徒家中,8歲喪父,曾就學於德累斯頓美術學院和柏林大學。1919年26歲的他曾因參加李卜克內西和羅森堡領導的1月起義被捕,中途逃脫,同年加入德國共產黨。1922年他去到革命後的蘇維埃俄國,在那裏生活了五個月,並麵晤了列寧和托洛茨基,回到德國後,卻退出了德國共產黨,他說他不喜歡任何獨裁權力的統治形式。

    格羅茲早期藝術上傾向於立體派和未來派、後又成為柏林達達派的主要成員。藝術史上把他歸入20年代在德國繪畫中出現的一種社會現實主義形式“新客觀現實派”。他曾說過:“我認為,如果藝術沒把自己置身於政治鬥爭之中,任何藝術都毫無意義……我的藝術是要成為一杆槍和一把劍。”從這段話可以看出,早期的他,把藝術看成為揭露批判資本主義社會醜惡、墮落與黑暗的武器。

    《ECCE HOMO》組畫出版於1923年1月,由84幅素描石版和16副彩印組成。這套畫描繪了在社會動亂、通貨膨脹、民不聊生情境中老朽的柏林,它獨有的居民,好色、肮髒的中年中產社會,它奇形怪狀的荒唐生活。

     在一戰戰敗後的德國,作為一個幻想被徹底破滅了的人,格羅茲看到的柏林,就像一個墮落和貧困的汙水坑。除了赤貧、疾病和死亡外,街道上還擠滿了無道德的奸商、獸性的暴發戶、淫猥的妓女,戰爭的殘渣餘孽,和各式各樣的墮落反常者。他曾說:“世界被四類豬 — 資本家、官員、神職人員和妓女所擁有,而妓女的另一種形式,便是老婆交換。”作為一個共產主義者,他的社會義憤和知覺,激發他創作出了最辛辣的素描和油畫,他無情地譴責和審判著這一社會,有評論家說:像格羅茲這樣完全以仇恨為動力的藝術家是罕見的。

     格羅茲自己則如此描述他的畫:“我的畫表達了我的失望、仇恨和絕望。我畫在嘔吐的酒鬼、畫緊握雙拳詛咒月亮的人;我畫臉上布滿驚恐、在清洗手上血汙的殺人者;我畫穿越空無一人的大街瘋狂逃離的小男人;我畫廉租公寓的近景: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一個男人在毆打他的老婆,另一個窗戶中是倆人在做愛,第三個窗戶看到的則是掛著一具被密密麻麻蒼蠅覆蓋的自殺者的屍體。我畫沒鼻子的士兵,畫裝有像甲殼動物一樣鐵胳膊的戰爭傷殘者;我畫了兩個醫務兵,正在將一名瘋了的步兵,塞進一個用軍用馬毯做成的約束衣中去;我還畫了人的骨頭架,打扮得活象一個服兵役的新兵…”

     這種對當時德國道德人性的腐敗墮落及邪惡所作的赤裸裸的暴露,無疑是德國官方所無法容忍的,於是格羅茲為此遭到起訴,被指責為“誣蔑和觸犯了日耳曼公眾謙恭的道德情感”。

     1931年的《Eulenspiegel》雜誌評論說:“在1919到1923年的德國工人鬥爭中,沒有任何德國藝術家能像喬治·格羅茲那樣如此自覺地把藝術作為一種武器,他在德國是首次有意識地把藝術服務於社會的藝術家之一。他的畫…不僅現在是,而且將永遠是無產階級革命藝術的文獻。”

     可以想象到,在希特勒上台後1933年的“焚書”運動中,這套組畫以“墮落藝術”的罪名遭到了全部焚毀的命運。

     所幸的是,格羅茲在1032年希特勒掌權前夕離開了德國,受邀到紐約藝術學生聯盟執教。33年全家移居美國,1938年入了美國籍。

     有意思的是,這位曾經是激進的共產黨人和宣稱要把藝術作為武器的格羅茲,移居美國後,個性發生了巨大變化:他在這個被列寧稱之為“腐朽的帝國主義”的美國,放下了他的“槍和劍”。雖然他偶爾也畫一些漫畫表現美國的典型,但相對來說是溫和的、甚至是充滿深情的。對他來說。美國是他一個實現了的夢。

     二戰後,1955年,62歲的他又回到了故鄉-德國,1959年在西柏林去世,享年66歲。

德國畫家喬治·格羅茲(1893-1959)

“我是夠傲慢的,稱自己為一個自然科學家,不是畫家, 也不是(上帝不讓)諷刺作家,實際上,我畫的每個人都是我自己:受命運青睞讓自己在狼吞虎咽地吃 和狂飲香檳的有錢人,與站在門外瓢潑大雨中伸手要錢的窮人,對我都一樣。我自己好像分身在兩者之中。”    

— 摘自喬治·格羅茲自傳《小是大非》

“達達主義究竟做了什麽?他們說過:“不論你如何怒不可遏,槍炮聲繼續,高利貸繼續,饑餓繼續。藝術這玩意兒到底算個什麽東西?當沒人把你當回事兒的時候,卻仍在正經地自命不凡,難道不是可笑至極?那些達達藝術的反對者高呼:‘不要侵犯神聖的藝術’,為什麽這些正人君子們在藝術聖殿遭到槍擊,在同仁被強奸和謀殺時卻沒記著要呐喊呢?”        — 格羅茲
 

《ECCE HOMO》組畫選: 

(注:這套組畫,每幅都有自己的題目,由於是德文,本翁略去了。還選了兩三幅內容形式接近,但不在組畫內的,一並貼在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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