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描述中國東北的暴風雪和師生之間動人的情誼。東北平原深冬的暴風雪,不是詩人筆下索索若聲的禪意,也不是畫家心中鵝毛漫天的幻境,更不是銀裝素裹的溫柔的夢鄉。
音頻:夢雪 - 風雪會友人
作詞:丁鷹
播音:丁鷹
東北平原深冬的暴風雪,不是詩人筆下索索若聲的禪意,也不是畫家心中鵝毛漫天的幻境,更不是銀裝素裹的溫柔的夢鄉。
“歲暮風動地,夜寒雪連天”正是描寫暴風雪的絕句。那雪來時,先是天光慘淡,黑雲壓城,遠處傳來隆隆的低沉的悶響。接著,一道高入雲霄猙獰的雪牆,帶著震耳欲聾的狂吼,碾過冰封的原野,向城鎮和村莊撲來。那暴怒的風聲有時像夏日驚雷,有時像戰鼓齊鳴,有時像喪偶婦人撕心裂肺的尖利的哀嚎,在黑暗中,叫人不寒而栗。
那是上大學時的一個風雪交加傍晚,我有約去南湖賓館見我的老師斯垂克蘭博士。沒車,但雪小了一些,我決定步行。穿過雪天一色的城市,我來到了南湖公園。湖上風很大。雪打在臉上,略有些刺痛。越過結冰的湖麵,我迎著風雪奮力地走著。偶爾,腳下的冰發出深沉的裂響,並向遠方伸延。但我並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累,心裏還有了一絲激動和快意。喧囂的風雪聲像一首激昂的交響樂,述說著我的故事,唱著我的的心曲,講著我的祈盼。一瞬間,我有了一種衝動,要張開臂膀擁抱迎麵撲來的冰雪,用自己青春的身體將其融化,和暴風雪混為一體。
到對岸時,雪停了。 夕陽把寬廣的湖麵和湖邊的層層疊疊的樹林染成了一片金黃。岸邊有一大片白樺林,樹幹上千萬隻眼睛盯著湖麵。我回頭望去,湖麵上一片美玉無瑕的潔白鍍著夕陽的淺淺的金色,隻有我自己留下的足跡,彎彎延延的伸展到遠方。
賓館大門外,老師站在雪地裏,灰白的頭發,高大的身才,身上厚厚的一層雪花,不知已經等了多久。他的太太,留著金色短發,帶著笑容,從門衛房出來。她拖著德克薩斯州慵懶緩慢的腔調說:“你在雪中行,他在雪中等。老師和學生是一樣的任性。”
我們都大笑了起來。笑聲中,高大的鬆樹上落下了幾團厚厚的雪。這笑聲在夜空中徘徊,久久不散,直到今天還回蕩在我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