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樂小說《那年我十五 》這是一對少男少女的在大學裏的初戀的故事係列。兩個人三年前偶然碰見,萍水相逢,不想三年後成為同學,開始了曲曲折折的,催人淚下的,長達近二十年的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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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五 (4) 想唱山歌怎起頭》
我從醫大少年班畢業了,正好剛過了二十歲生日。我一邊做實習醫生一邊準備考研究生,英文是考研的重點。
又是一個初冬的下午,我去吉大老師家補習英語。剛下公交車,天就飄起了雪花。起初,從天上落下的是亮晶晶的雪粒。不一會兒,雪越下越大,雪粒變成了雪片,像鵝毛似的,慢悠悠的,紛紛揚揚,飄飄灑灑地飛舞落下。樹上,房上,街道上蓋滿了新雪,整個城市一片潔白。
我來到吉大附近的那條街道,在風雪中,匆忙的我又在這裏迷了路。透過雪霧看到有人走來,我忙上前問路。抬頭望去,我大吃一驚,來人競是小軍。小軍看到我也楞了一會,然後說:“你又迷路了?” 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不由得都笑了起來,不敢相信這正是四年前我們初次相見的地方。
小軍耐心地告訴我怎麽走,然後兩邊看了看,在我的嘴上輕輕的吻了一下,說:“我去上課,晚上見。” 她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轉身又回來了。她脫下紅色的毛線手套,輕輕地摸著我的臉說:“早去早回,路上當心。” 她又在我肩上輕輕地拂了幾下,掃去上麵雪花。
當晚,我和爸爸說了我和小軍的事情,並提議請小軍來家裏做客。這才知道請朋友來家裏非常麻煩。首先爸爸要同意,然後需爸爸的辦公室主任批準,協同警衛部隊辦理。這一切都辦好了,已經快要放寒假了。
那是一個周六。小軍上午九點多就來了。我們請來了張叔叔和梅伯伯一家。 沒娘的孩子早當家。 我七歲多點就開始做飯。有十幾年的經驗,飯菜做得還不錯。 我下廚。 都是家常菜:紅燒肉,酸菜粉條,蘑菇燉小雞,青椒炒肉片,韭菜炒雞蛋,主食是大米飯和花卷。
我忙著做飯,小軍和小妹玩的很開心。小軍和張叔叔也很聊得來。因為小軍從小就練拳腳,她是省大學生運動會棍術的第一名。張叔叔是部隊裏的武術散打教練。兩人說得興起,去院子裏比試起來。小軍在院子裏打了一套長拳,精彩,大家都鼓掌。張叔叔和一位警衛戰士表演了擒拿術。梅姐姐喜歡小軍,她看看小軍,又看看我,眼睛笑得彎彎的。小妹賴在小軍懷裏耍嬌,要小軍喂她吃飯。 寡言少語,從來不和我談工作的爸爸,竟講起了在誌願軍大部隊入朝作戰之前,他去朝鮮戰場收集情報的驚險故事。爸爸乘一輛坦克和四輛朝鮮人民軍的坦克一起到敵後抓俘虜。 回來時,被美軍發現,四輛人民軍坦克都被打爛。 爸爸說他那輛坦克被打的叮咚亂響,九死一生,逃了回來。 小妹問: “美國兵抓到了麽?” 爸爸回房間拿來一件將校呢軍大衣。大衣質量非常好。這麽多年了,還像新的一樣。爸爸說抓到一個美軍軍官,得到大量情報,上級很高興,獎勵爸爸這件大衣做紀念。爸爸讓小軍穿上大衣。小軍穿太大,但是很漂亮, 墨綠的呢子襯著她的粉腮紅唇,真是神采飄逸,英姿颯爽。
小軍寒假和她媽媽去姥姥家,說是去兩周,可一個月都沒有音信,我非常想念小軍,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果然事情不好。小軍寒假回來以後躲著我,態度有明顯的改變。有一次我去找她,她竟當著其他同學的麵拒絕我,使是我覺得非常的沒麵子,很傷心。我是一個敏感,自尊心很強的人,雖然我的心裏十分的喜歡小軍,但是我下決心不再去找她。這樣一來,倆個人就斷了來往。
一天,有一個年輕的軍人來找我,原來他是小軍的哥哥。 他說他是小軍的半個家長。 他和我談了他媽媽對我和小軍談朋友的意見和原因。 原來小軍小的時候,她爸爸卷入一個案件,在隔離審查,接受調查的過程中自殺身亡。當時,是市公安局三處負責處理這個案件。 碰巧我父親剛從東北局調來市公安局,領導三處的工作,雖然沒有介入這個案件的早期工作,但做為處領導有參與案件後期處理。小軍父親的死對小軍的媽媽打擊很大,從此她精神一直不太好。小軍的媽媽聽到小軍和我談朋友的事情,異常憤怒,威脅要自殺。 小軍的哥哥說明他不反對我們談朋友。他不認為我應該對他父親的死負任何責任。 但是因為我們年齡還小,應該專心學習,特別是考慮到他媽媽的堅決反對和她特殊的身體狀況,他建議先把談朋友的事放下。從此,我和小軍很少單獨少了一些,但是我們的心沒變。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真是“女大十八變“。原來那個個子不高,稍有些胖的小軍不知哪裏去了。小軍長高了,苗條了。她的秀美的臉蛋,白嫩的膚色,加上的撩人的身材,在校園裏,招來許多愛戀的,甚至是迷醉的目光。 一天晚上,她從體育館訓練回來,拎著她那根心愛的齊眉棍,在操場碰到了一個歹徒。那歹徒見美貌女生獨自一人,便要對她下手,拔出短刀,撲了上來。小軍揮棍打飛了歹徒的短刀。歹徒惱羞成怒,不知好歹,又撲了過來, 被小軍一個悶棍打在頭上,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公安機關經過審訊,發現這個歹徒竟是一個殺人犯。他在幾天前夜裏把一個下夜班女工打傷,然後拖進小樹林裏強奸。 這位可憐的女工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被丟在樹林裏,沒人看見,失血過多而死。公安機關抓到了殺人凶手,破獲重大案件,大喜過望,表揚獎勵了小軍。 小軍一個女生單槍匹馬,保護了自己,抓住了窮凶極惡的殺人犯,使正義得到了伸張,大家交口稱讚,頓時成了學校裏的大名星,也有了更多的愛慕的眼光和鍥而不舍的追求。有時,我也會擔心,但是在我內心深處知道她愛我,輕易她是不會變的。
一晃,我從碩士生變成了博士生。小軍也畢業了,準備去深圳的蛇口工業區中心醫院工作。我去送小軍。她的宿舍裏亂七八糟,她的同班同學張雪在幫她打行李。張雪是小軍的好朋友,是個大美人,長著一雙要男生命的毛茸茸的大眼睛。張雪也去蛇口中心醫院工作,過幾天動身。 還有一位男同學也在。我知道這位男同學是小軍媽媽家的遠房親戚,家裏都移民去了美國,是有他一人在這裏讀書。 他身材高大,濃眉大眼,幽默,會說話。小軍和他們告了別,要我送她去車站。張雪詭秘地笑了笑,調皮地朝我擠了擠眼睛。
公車上人很少,加上我們才四五個乘客。 五月的城市,陽光明媚,樹影和街道在車窗外掠過。小軍心事重重的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靠著我。過了一會,她歎了口氣說:“你這神童哥哥,聰明是聰明,但也真是個老實人。我都要走了,你也不會說幾甜言蜜語的。” 她轉過身來,看著好一會兒,說:“給我唱個歌吧。” 我看了看其他乘客。小軍說:“小聲唱,他們聽不見。” 我問她: “唱什麽歌?” 小軍說:“就唱‘一塘塘池水‘那首“好不好?”我害羞,就閉著眼睛輕聲唱給她聽。這是一首纏綿悲傷的江南民歌。
一塘塘池水靜幽幽,
水底漩渦滾滾流。
十年相思哎打了結,
想唱山歌怎起頭?
。。。
唱好歌,睜開眼睛,我大吃一驚。小軍滿臉都是淚水,已經哭成一個淚人。她擦了擦眼淚,從包裏拿出一件東西,是她的那副紅顏色的毛線手套。小軍說:“這副手套,我們每人留一隻。如果你不想和我好了,請你一定當麵還給我。“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如果萬一我變心了,我也會當麵,把我這隻手套,送給你。“ 她又停了一下,看著我說:”如果我還留著我這隻手套,無論怎樣,你也不要放棄。你聽懂了嗎?“ 我忙答應:”我聽懂了。“ 我想到小軍媽媽的反對,又想到和小軍人分兩地,覺得前途莫測,心裏苦辣酸甜,百味俱全。一聲再見,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