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民國美女"校友,您在哪?
去年三月,天氣剛暖起來,我回到了上海,我又一次來到了那條熟悉的弄堂。一條梧桐掩映、浸透厚重文化韻味的小馬路上。這條我每天外出都要經過的弄堂裏住著一位曾被上海的報紙稱為"民國美女"的老人。後來得知她也是我的相隔40多年的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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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上的梧桐樹剛吐出嫩嫩的芽,枝條在灰藍色的天空下搖搖晃晃。三月的天氣還有些清冷。"儂下次回來,要來看我哦",我的耳邊想起了多年前我離開老人的家時老人對我說的話,我頓時加快腳步,心生暖意。
我與她在這條馬路上的相遇是在多年前深秋的一個薄霧輕繞的傍晚。
我越來越對老建築產生興趣。疫情前的那次回滬,一天,我駐足於一幢看似既非古典亦非現代的建築前,正疑惑其建成年代時,一位身材嬌小、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款款走來。她身穿灰毛衣、裝扮素雅,拎著一袋蔬果,見我站著,老人和善地看著我,我便上前詢問,"阿姨,這個房子是老建築還是最近幾十年造的新房子",她告訴我這幢建築其實新建不久,並指向周圍數幢樓房,說這些房子年數已久,她還說這裏住了不少東海艦隊軍官,她以前的許多學生都是他們的子女,的確,我以前中學同學是有幾個部隊小孩。,她告訴我她曾為教師,而且她曾在xx學校讀過書,我一聽她提的學校便說我也曾在這個學校讀書,校友情誼立刻拉近了我們的距離。她有著略帶男性化的名字,她說我也可以叫她英文名 Virginia ,但我更願意尊稱她徐老師。
聊著聊著,天空漸灰、細雨初落,我這個從小就被上海人稱為"好小囡"的麵孔,使得老人對我毫無戒備,徐老師熱情邀請我到她的一幢西班牙式老房子避雨。她說屋裏就她一個人。雖因夜飯將至與不忍打擾她獨居而略感猶豫,但見她溫柔地提醒我說:儂這樣回去淋雨,要生毛病的"。其實我家也不遠,奔回去也就五分鍾。但我被她的話深深打動,便欣然留步,與老人在她溫暖幹淨的老房子裏聽她回憶起那段被時光珍藏的舊夢。
她的因戰亂輾轉於四川與上海為家的童年及上海求學生活,他的西南聯大畢業的後入伍遠征軍的機械師先生。她的讓人有笑又有淚的文革生涯,她的精準地預測浦東開發的神預言家外公陸士諤,陸士諤是清末民初上海的十大名醫之一。並且還是當時最多產的小說家,科幻家。最出名的是巜新上海》巜血滴子》還有預言成真的神奇的科幻小說巜新中國》。
那次相遇分別時,徐老師曾留下她的電話給我,後來更換手機,不慎失落。當時想想也無妨,反正她家離我家不遠。疫情後,直到終於可以自由出行,我回到了那條熟悉的小巷來赴約。鐵門緊閉,我按了按門鈴,,無人應答。等了一會兒,又按了按,依然寂靜無聲。我的心裏隱隱泛起稍許不安,卻又安慰自己:也許隻是出門買菜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找了她兩次,終究沒見著。
"儂下次回來,要來看我噢",我們已經失約過,這次不能再失約。
去年三月,我終於滿懷期待走近徐老師住的那一幢,一陣心喜,鐵門終於不再關閉,大敞開著的,幾年前見的各種花兒還在那隨風搖曳著,不一會兒走出一個抽著煙的男人,他看了我一眼,便斜倚著牆邊,仿佛是守護著一個美好年代的秘密。我再朝裏一看,門口還堆著一些裝修材料,我詢問了那位抽煙的男人"三樓的徐老師在家嗎?"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三樓的老太太……她已經不住在這裏了,現在三樓是新的人家,正在裝修。”聽到這話,我沒再追問下去,我的心猛然一沉,仿佛整個秋天的落葉都在這一刻歸了根。
這一刻,湧上心頭的不僅是我對老人的懷念,更是我深深的失落和悔恨——為什麽我沒有在更早的時候,更努力地去見她?回想起我們那段溫情脈脈的交談,回想起我的下次回來一定來找她的諾言。
站在冷冷清清的門前,我不想再進一步追問,徐老師……儂隻是搬走了,儂隻是搬走到儂覺得生活得可以更方便更愜意的地方去了。
可那冰冷的鐵門、沉默的房屋仿佛在無聲地告訴我:有些人,已隨著歲月永遠地消逝,留下的隻是一抹難以割舍的背影與無盡的遺憾。
三月的風吹過來,帶著梧桐樹嫩芽的氣息和花園裏那些細細碎碎的花香,可是我的心卻一點一點涼了下去。曾以為還有很多次可以回來看她。曾以為人一直會在原地等著。可世事無常,一轉身,便已錯過。
我應約去看老人,人去樓空,她曾住過的地方又搬進了新的人家。
這些老太太像徐老師與您的祖母,她們身上那種從歲月和閱人無數裏積累出來的“火眼金睛”,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隻要看一眼,心裏已經下了八成判斷。
先生說自己學不會,可儂寫倷祖母這一段,分明已經有了那份體察入微的敏感和溫情呀。
我自己多年在祖母身邊,親眼看到她驚人的對客人的洞察能力,非常準確。可惜我學不會:-(
當代秦始皇老毛的所謂"文化革命"全麵地係統地摧毀了這種高雅的氣質和教養,而催生了痞子流氓騙子的市民文化。今天的美國在那個流氓詐騙犯的總統領導之下也在邁入同樣的文革之路。
期待更多地故事。。。
她們身上常有一種不動聲色的從容,一種既中式教養又帶點西式風範的融合。溫和,卻絕不軟弱;講規矩,卻不教條;
可是這種氣質、這種育人方式,在這種城市文化裏曾經普遍存在,如今卻漸行漸遠。
老太太真的對我不設防,我去年回去又碰到倆個老太太,又是倆個精彩的故事,有空再寫。
很多年過去了,還記得她眼裏發出的光、還記得她說話時輕輕揚起的語調。真是一個有魅力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