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是初春,枝頭己冒出了新芽,但今天,天氣陰霾籠罩,讓人心中頓生一片寒意,想起了遠在萬裏的上海。去年的此時此刻正是我揮別家人的時候。
去年,我回加的當天中午,媽媽說,想去樓下不遠處買個振鼎雞,現在小紹興三黃雞落鄉了。家人都喜歡吃,媽媽想當然認為我也會。她說,"你們加拿大吃不到的,/"。為了與媽再多呆一會,我就陪媽一起去。路上,媽媽緊緊地拉住我的手,過馬路時還東看看,西望望緊張地告誡我:"小心點,這裏車子很多的。"儼然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我篤定的很,挽著媽媽的手,媽媽卻失神了,回家的路上,媽媽找不到鑰匙了,翻口袋,翻包,終於摸到了它,沒走幾步,一下子又想起什麼,"雞呢?我買的雞呢?我又轉頭跟著媽找,騎著毛驢找毛驢,放雞的塑膠袋正挎在老媽的另一邊的手臂上,我馬上要遠離高飛了,媽媽的心思也不在了,一驚一咋,把人也要嚇煞了。
在媽媽的眼裏,我這個離家多年的女兒已經慢慢變得遲鈍了,不領市麵,不再能適應大城市緊湊而又環境多變的生活了。每次一出門,媽媽就不忘敲木魚,關照好,包要背好,一定要放在前麵的,外麵小偷小摸蠻多的。
前幾年有一次,與媽逛街,經過超市。媽媽擔醒家裏需要買瓶醬油,那我一個人進去拿吧,我讓媽在門外等我,等我買好出來找她,她已不見蹤影,不可能我媽扔了我一個人先走,大白天的,媽也不會亂走的吧,漫長的五分鐘,女兒找媽淚花流,我真有點急了。又過一會才看到媽媽從超市門口氣喘籲籲地出來。還沒等我問她,媽媽就問我,我是否看到我後麵跟著有二????XJ 人,二邊還挎著二把刀,朝著我走的方向走。哪有什麼XJ人啊,既使人家挎刀也是政府尊重和允許的一種習俗吧,可把我媽嚇得夠嗆,不怪她,有一段時間,剛改革開放,各色人物齊湧上海灘,魚龍混雜,治安很亂。人嚇人真是要嚇死人的。
其實我覺得與我剛出國9〇年代末期想比,上海現在治安環境好得不得了,我很贊同公共場所到之處到處安放錄像頭。現在不務正業而想發財的人人眼界高了,他們一且需要不義之財,小偷小摸繩頭小利他們是是瞧不上的,要來就來大的,騙,大有大騙,小有小騙,蟹有蟹路,蝦有蝦路,各有門路,各自為生。上海灘永遠都會是各路英雄狗雄施展天地的地方。
我爸媽在這種以前紮著綁腿,穿著土布扛著土槍後來當家作主住進上海大洋房的那些不拿群眾一眾一線的的幹部眼裏就是個破落戶。但爸爸媽媽的勤勞,齊心協力,給我們營造了一個能避風雨的溫暖的小家。
我們的家,小時候我出生成長的家,沒有落地鋼窗,但有好幾件紅木家具,還有那老洋房一樣有的實木地板,隔不了幾年,不太做家務的老爸,油漆地板可是他最樂意做的事,今天漆一部分主層與樓梯,過幾天幹了,再漆另外一部分。我們就施展我們跨越跳級的本領走樓梯,哪個馬大哈抖五抖六,那麽他的腳丫子就要被印上紅色的鉻印,油漆沾在腳上可不大容易洗幹淨。油漆完了,地板打蠟也是少不了一層工序,但有一天,回滬,看到家裏的實木地板被鋪上了一層新式的復合地板,最近,家裏這老房子要被拆,我不敢想像推土機鏟平我家老房子的那亇情景,不要讓我哭。
小時候,覺得那時候的弄堂大大的,我們可以在中間跳橡皮筋,也可以造房子。什麼時候開始了,媽媽不許我們到外麵去玩,媽媽什麼都不要我們幹,就要我們做功課,就是到了暑假,也不讓我們經常放風,媽媽派的監工我哥哥,一看到我與妹妹溜出去,就把我們叫回家,然後我倆就在旁邊看著他玩世界大戰,一張平時吃飯的紅木桌上,擺滿了他的軍棋,及大人用過的電池與各種模擬大炮,一????人從桌子二邊移動著代表士民的軍棋走來走去,二軍交戰。戰爭讓女人走開,所以我與妹妹隻許看不許玩。我們那時總聽到窗外有人叫"棕棚修伐?銅棚修伐?我們就期望著買棒杯的老伯伯快點來。"棒冰吃伐?赤豆棒冰。"那個不帶妹妹們一起辦家家打仗的小孩,以後成了工作上事業有成,家庭中負有責任心的我們家裏人的驕傲。
去年回家,我們一家人去郊遊,妹妹拎了一馬甲土特產。
妹妹,我的嬌嬌滴滴,弱弱小小的妹妹,還是一如繼往善良,美麗,有擔當。哥哥在外地工作,我這個姐姐在父母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有時身不由己,不能盡孝。妹妹承擔了大部分照顧的責任。她就是我家的天使。
我家男性喝酒抽煙的比例還是很高的,我爸大煙大酒,哥哥也繼續了這一傳統,他們工作需要好像要戒也是困難重重的,我公公與先生也是到了加拿大才完全戒掉煙癮。老爸夏天喝啤酒,冬天喝黃酒。提過幾次要幫爸買酒喝,媽媽總說,你爸爸不缺酒,酒一喝光,你哥哥就會送來,聽媽這麼一說,我就更應該去買酒孝敬老爸了。
去年,我回家家庭聚會,哥哥拍的老爸喝酒的照片。聽說很多大事都是在酒桌上搞定的。我從小就同意。小學時,我的成績名列前茅,讀書就是玩玩耍耍不費吹灰之力。但初中.高中,不是我太.笨,而是我的同學太聰明,有時考試豁邊了,平常都叫媽媽鑒字的學生聯係手冊就在酒桌上乘媽媽不在讓老爸鑒了,老爸還是蠻爽氣的,隻要品行好,其它都是小事一樁。
我去煙草公司門市部買酒,聽媽媽說,隻有在這裏才買不到假酒假煙。一輩子沒有在中國單獨買過酒,也不知道什麼黃酒最好,我想著要像女中豪傑一樣大聲一喝:拿酒來。我爸喝,但我開口就是一句外行話,師傅,"幫我拿瓶最貴的酒",營業員肯定搞不請我是啥路子,上海話倒是蠻正宗的,可是總覺我啥地方有點怪,"白酒還是黃酒?"我眼睛一掃,"石庫門",有點眼熟,家裏好像看到過,然後我就說""石庫門吧,""哪一種石庫門"上海人就是花頭經透,一看還真有二種,一種是瓶紙鑲黑邊的,一種是鑲紅邊的,我倒沒注意家裏的是紅的還是黑的,我不加思索地說,貴的一種吧。錢總不會跑錯地方,然後,我就捧著4瓶黃酒回家獻寶了,老爸喝了一高興,敞開話閘子對我說起了幾十年前的事了,然後覺得我聽得這麼仔細,這麼專心,飯畢馬上拿出他的二????奧米伽手表讓我選,一個是上了年紀的18K金表,我上次婉轉地表達了我喜歡的願望,老爸好像沒有get it.一個是看上去很新,老爸說剛買不久。我腦子struggling 著,挑了一個老的,不知道我識不識貨,我可不想再做一次洋盤。
記得那年我剛上班,爸爸出差回來,買了二個菲翠戒指給我與妹妹,讓我先挑,我當然要選亇好看的,選了個彈眼落金,淺綠的寶石麵積較大的那一個。然後那個綠豆一樣小小的顏色暗暗的妹妹拿了,多年以後,才知道她的比我貴,不過,一個冬天,我脫下手套,菲翠不見了。
去年回到加拿大,爸爸的老表我上班戴了幾次我的同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中有西,也有黑有白,就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戴了個至少七老八十的老表。也許有人背後說,這都是什麼時代了,還戴這種老掉牙的表,可是隻有我自己曉得,這是我老爸給我的,意義你們不知道的。
波波要看我的手表,上海老鄉,一句閑話,為這個表寫了這篇博客,我想爸媽了,想家裏人了。
這????手表比上海牌手表薄三分之一,是我見到的最薄的手表。表麵有點磨損了,我想去換,老爸說千萬不要,但回加之前,我嫌原來的表帶不好看,而且太大,不合我的手腕,我沒讓老爸知道,偷偷換了根牛皮表。
原來的表帶換下後.被我亂放八放,一次搬東西時候,竟然在地上找到它。我真要改掉不惜物的毛病。
先生隻曉得幫我拍照,他根本就沒注意到我衣衫不整,算了。反正我們這裏也沒啥講究,我上班都穿深色衣服,不出格的。但在家現在都是粉紅係列的,換一種心情,換一種情緒。
表是老表,但走得很準,我24小時上一次發條,誤差不會超過:一分鐘,不會影響我上班遲到。不過我不大帶,手表在陽光下真是金光閃閃。不是同一天拍的,第一張是去年夏天時候。第二張昨天拍的。不同季節的陽光拍出的色彩很不同。用同一個手機。
我全付武裝,手套,口罩,外出透透氣。很久沒有健身,12點開始,走了一個多小時,
暫時不用上班,不用卷發,我哢嚓一刀不用麻煩任何人給自己的頭髮剪短了。哀莫大於心死,心死莫大於素顏。困難時期快點走吧,我要穿回我的高跟鞋。
阿姐,最近還是很忙吧。我們在上海的那段相聚想起還是很美好,真希望我們再次能一起逛馬給。
謝謝阿妹溫馨的回憶!好好在家休息、調整,有一天我們會在上海再去逛馬路。
問好藍天姐,保重。
回複 'julie66' 的評論 : 儂笑煞我了,難道是我耳朵打八折,聽錯了。
銅梆,藤梆,反正,聽起來,差不多。很小小的時候,看見有人身上挑了點東西,從弄堂裡走過,也不曉得他們要修的東西是什麼?應該是床吧。還有穿門走巷賣黃泥螺的,這時候,老爸若在家,就要迅速地把他抓牢,這種生意人走路很快的,個個都像飛毛腿,叫賣聲剛剛回蕩在空中,居民從樓上急促跑出門外去應他,他早就轉彎看不見人影子了。有時,大人還會叫自己屋裏的小句頭去追伊,小句頭反正也沒有事體,撒開二條腿就出去追伊,追啊,跑啊,老鬧猛的。
謝謝您的閱讀。
從心裏流出的真情文字,老道精彩的文筆,讀後眼淚水勿要嗒嗒滴哇!也想起作小寧,樂拉上海的老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