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空間
穿越時空留下碎樂
《董小姐》
回頭說說華子和吳雪。華子的女兒終於出生了， 刨腹產， 因為吳雪35歲算是高齡產婦。 這回生下來10磅的大胖丫頭， 據說是當天最重的， 吳雪心裏別提有多自豪了。 華子抱著女兒， 看著她臉上，身上光溜溜， 沒折兒，像是滿月。 哭聲響亮。 華子樂得合不攏嘴。 3天後出院回家， 家裏是哭聲一片， 這讓陳傑想起了十幾年前的Luke出生的情景情景，家裏又充滿著生命的萌動。
十二月中，豐歌他們剛搬了家，想請樂隊去她家聚，她打電話給陳傑，
“老陳，我們聖誕節前聚不？”
“在我家吃火鍋？”陳傑以為又是他請客。
“行啊，華子他們剛走，帶著小baby，這下兒，家裏清靜多了。”陳傑告訴豐歌。
吳雪他們剛走，國內的官司正在節骨眼兒上，華子有點兒如坐針氈，恨不得插翅立即飛回去，所以，小baby才2周他們就帶著孩子回了北京。
“不是，到我家吧！大家都沒來過。”
“怎麽沒來過，不是我和昊哥給你搬的家。”
“那小K和磊子都沒來過。”
“行，那就去你家， 什麽時候？”
“13號吧，星期六。”
這邊豐歌和陳傑定了日子，陳傑通知樂隊。
“我正考試，星期一有一門，不行啊！”小K告訴陳傑。小K正是期終考試。
“換個日子怎麽樣？”
“不行，昊哥要去紐約，聖誕節前一周走。”
“那就下次，元旦？”
“元旦夠嗆，我們去古巴。回來找一天吧。”
陳傑又打電話給磊子和王昊，他們都沒問題，能來，但Mike也正考試來不了。
13日，星期六晚上，陳傑，王昊，方磊，還有尚雲，曉文都到了豐歌的家。豐歌這次搬到了Lincoln Fields 附近，是個16層的apartment building。陳傑臨走時執意要帶吉他，
“肯定唱唱歌，豐歌家沒琴。”陳傑說，
“我得告訴磊子一聲，讓他也帶上。”
“你別這麽興師動眾的好不好，吃個飯，就好好吃，行不行？”尚雲嫌陳傑麻煩。
“那怎麽行？萬一喝得高興，想高歌一曲，沒琴這麽行？”
尚雲拗不過陳傑，陳傑背上了他那把3000多刀的泰勒王。臨走，尚雲問Luke，
“你去不？”
“No”
“寧寧，你會煮麵嗎？你幫著弄點吃的，照顧好弟弟。”華子和吳雪走了。留著寧寧住在尚雲家。
“你們走吧，我愛吃方便麵！”寧寧特高興，心裏巴不得，一個人呆著。這個年齡的teenager都這樣。
晚上，6:30人基本都齊了，方磊得下班才到，大概得7:30。陳傑一進屋就看到了一個矮個女孩，圓臉，馬尾辮，似曾相識。
豐歌趕忙介紹，“這是英子，上次去了我們的演唱會，還記得嗎？”
“奧，是你以前的roommate？”陳傑問豐歌，
“你好，陳傑”英子伸出手和陳傑寒暄。
“時空的粉絲是不是得弄個群，或者粉絲會什麽的？”王昊衝著陳傑說，
“這事是你這個經理的活兒。你得做好宣傳。”
“昊哥說得對，可我和他們歲數差太多，有代溝，他們不帶我玩。”陳傑是有些落伍，手機玩得不好，微信剛開始玩一年。
王昊看著英子，仔細打量。英子和小K是完全不同的女孩。如果說小K是隻性感的貓，那麽英子就是一朵在那裏安靜盛開的玫瑰。文靜的單眼皮，一副小的無邊眼鏡，上挑的彎眉，小巧的鼻子，厚厚的嘴唇，給人一種貼心，放心的感覺。王昊不知為什麽感到將來英子和方磊會有故事。那小K應該是誰的菜？沒準是老陳那種類型的？每次聽著尚雲喝五喝六地呲嘍陳傑，陳傑樂得跟一朵花似得。他明白，人和人就得對眼才對。
“英子你會什麽樂器？”王昊問英子，
“哎，我剛買了個鍵盤，昊哥給看看？”豐歌來了勁兒，
“真的，看看，你想學鍵盤？”王昊問豐歌。
牆角支著一個鍵盤，黑色的casio。
“這也是鍵盤？玩具吧？”王昊忍不住樂了，
“才30塊錢，你就湊合吧！”
“我試試，我以前會鍵盤”英子還真會，她一上來就是致愛麗絲。曲子彈得很流暢。
“行啊！作我們樂隊的鍵盤手吧！明年昊哥一走，你就頂上”陳傑忽然發現了一個人才。
“我不行，就是古典的幾個曲子，其他都忘了。”
“沒事兒，沒事兒，你看我，給你們秀秀新學的三指俠”陳傑上來彈了幾個C調和弦，
“行啊，老大，雖然這手型跟雞爪子差不多，別說，就是這意思。”
“雞爪子？沒那麽難看吧？我看你彈彈？”陳傑湊到王昊邊上看他彈。的確，手難看點兒。聲音力度也差著。
大家正玩著，方磊在底下叫門。一會兒，方磊風塵仆仆跑上來。
“你沒帶琴？”陳傑一看他兩手空空，知道這次的琴彈不成了，估計泰勒王得方磊占著了。
“我一下班，就趕過來，你們還都沒開始吃吧？”
“我們誰敢啊？都等著你呢”
“方磊”這時英子怯怯地叫了方磊一聲。
“英子，你也來了？”方磊有些局促。
“你們認識？”王昊問，
“那次演唱會見過麵。”方磊沒敢提那天在店裏遇到英子的事兒。
“先吃吧，待會再玩。”張鬆張羅著吃飯。
小小的屋子頓時擠滿了人，大家圍著一張長方桌，坐下，中間是一個火鍋氣爐，蒸騰的熱氣彌漫著整個屋子。幾個人站起來，端著杯子，拿著酒瓶。
“老大，說兩句吧！年終匯報！”王昊看了一眼陳傑，
“為咱們時空樂隊這一年幹杯！也為昊哥送行！”
“還早，還早，我們明年肯定還得聚。”
“還有是歡迎英子，和我們在一起。”王昊衝著英子擠擠眼。
大家坐下來開吃，羊肉，牛肉，魚丸子，牛筋丸子，蝦，木耳，山藥，腐竹，豆腐，金針菇，東西還真不少。方磊看來是餓了，埋著頭，沒怎麽說話。旁邊的英子看著他，總是在笑。
“英子，你也吃”方磊抬起頭，他給她加了隻蝦。
“你吃，我吃得不多，在減肥。”
“別減，再減，別人以為你剛從非洲過來的呢！”尚雲又開始了她的段子。
“別說，這是真事兒。我剛到多倫多才100斤，人跟紙片似的。街上的人經常問我，你是不是從非洲逃難過來的？”
“又誇張，你一個亞洲人，怎麽可能是非洲來的？”陳傑覺得尚雲滿嘴跑火車。
“小妹妹，多吃點兒，這兒冬天多冷啊！”曉文同意尚雲的觀點。
這邊吃著火鍋，小寶的哭聲從裏屋傳出來。豐歌離席去喂小孩，奶奶攔住了，
“我來，我來，你們吃，你們吃”
看著奶奶進了屋，王昊問豐歌，
“你和你們家奶奶還合得來？”
“挺好的。”
“可不，你現在是啥活兒都不幹。”張鬆一旁搭腔。
“哎，我們家老頭老太太那個難啊，都快過不下去了。”王昊歎氣，
“聽說他們上次還走丟了？”尚雲問，
“是，一言難盡。”
其實大家都知道王昊家的事兒，誰也幫不上忙。一時桌上大家都在沉默，各自想著心事。
“吃完幹什麽？”方磊打破沉默。
“我給你們秀秀宋胖子的《董小姐》怎麽樣？我最近練了前奏。”陳傑特想露一手。
“《董小姐》，尚小姐，哈哈。。。老陳現在逆生長了，開始唱小K喜歡的歌了”方磊笑著說。
“這不是，要把失去的青春都找回來。我最近大補，才發覺，我這些年落伍啊！”陳傑最近聽了好多民謠，宋冬野的，萬曉利的，陳粒的，發現自己隻能做一個民謠寫手。
酒過三巡，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樂隊開始了show time。陳傑還真練了《董小姐》的前奏，歌是方磊唱，最後老陳忍不住吼了幾嗓子。
“老陳，您這是李宗盛啊！”王昊覺得陳傑唱腔古怪。
“所以我不能唱，把整個樂隊都帶到溝裏了。”陳傑有些臉紅，他平時很少唱歌。
“咱們打會兒牌怎麽樣？”豐歌看著尚雲，曉文她們悶著頭摳手機，想找個玩的讓大家都玩。
“好好好！拖拉機，找朋友，七個人正好”方磊來了勁頭。
一夥人收拾完桌子，開始玩。一上來，方磊撞大運，搶了頭莊。
“快叫”豐歌催方磊，可能方磊好長時間不打牌，一時間猶猶豫豫。
“好，我叫個紅桃活尖兒，黑桃火尖兒。”
“都是活的，不怕我們鑿船？”王昊看著方磊樂。鑿船就是大家憋到最後都不出，莊家一個人一夥。
“不會吧，世上還是好人多！”
幾圈下來，似乎看出了名堂，除了英子，大家都憋著壞。
“英子估計是死心塌地跟磊子，跑都跑不了！”陳傑牌特臭，連一個帶人的都沒有，一把電話號碼。
最後英子還真是和方磊一夥兒，而且順利過關。
“你這牌完全可以鑿船？”陳傑有些不解。英子是紅桃長套，比方磊的都長。
“人家就是就想幫磊子，你管得著嗎！”尚雲對陳傑毫不客氣。
這話弄得英子紅了臉。方磊偷偷瞥了一眼英子，以前和小K那麽多年都沒感覺，可不知道為什麽，英子的一舉一動，哪怕是臉上泛起的紅暈都讓他心裏癢癢。他有點兒胡思亂想，難道這是一見鍾情？眼前卻又浮現出小K的樣子，她裸露的潔白的身體。
“磊子，你倒是摸牌呀？怎麽這麽慢，跟我們家Luke似得？”尚雲看著方磊著急。
“我亮了，草花主。”
怎麽又是磊子？
“你是走了什麽大運，把把是你亮。趕緊的，回去買649，準中！”王昊覺得方磊今天手氣出奇的壯。
“還別說，我曾夢見過我媽告訴我一個649號”尚雲兩眼放光，好像她曾經中過大獎。
“怎麽著？後來呢？”曉文很感興趣。
“我一醒，忘了最後的一個號。”
“那中沒中？”豐歌也在問，
“我隻能用了我的生日一個數，最後，你們猜怎麽著，我中了4個數，得了80多塊錢！”
“哈哈，可能是激動過了頭，隻記對了4個數。”陳傑在一旁大笑。
“都賴你，叫你拿筆來記，你還磨蹭！”
“我哪知道，這事那麽重要，關係到我們家未來20年？”
大家玩到11點準備收攤兒回家。英子沒車，是坐公共汽車來的。
“方磊，你送英子了。” 昊哥說得不動聲色。
“好好，英子，你家住哪？”方磊問英子。
“Centerpoint”
“離我家真近，我住在 Pincrest，宜家後麵的樓”
英子住的地兒和方磊家隻有5分鍾的路。
12月的渥太華已經進入了冬天。樹上的樹葉都掉光了。街燈下，光突突的枝幹，在風中搖曳。街上基本沒有什麽人，車輛也稀少，一片蕭瑟。英子坐在方磊的車裏心裏很暖和，她能感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她偷眼看著聚精會神開車的方磊。蓬亂的長發，有些瘦削的臉，嘴角和她的一樣，略有點兒上翹。她心裏有著說不出來的舒服。
“你是哪的人？” 方磊問，
“你猜呢？”
“反正不是南方人。有點兒象西安的。”
“為什麽是西安？”
“強子是西安的，和你說話有些象。”
“我是新疆的，小時候在蘭州呆過。”
“怪不得，我去過蘭州。我有個姑在那兒。蘭州話和西安話很像” 方磊是廣西人，但親戚也有在北方的。
“鼓樓的夜晚時間匆匆。。。” 方磊一下子想起了冬野的《董小姐》，就唱了起來，
“陌生的人給我一隻蘭洲” 方磊特意笑著看了英子一眼。英子也笑了，跟著方磊合唱，聲音很甜美。
方磊和英子都想要把這段副歌唱下去。那是這歌最美的一段兒。忽然間方磊眼睛有些濕，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模糊的燈影下，英子看見他眼裏閃爍的淚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