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空間
穿越時空留下碎樂
夢
星期天樂隊訓練完方磊帶小K回家取車，然後和她一起去她家吃飯。這次開小K的本田思域。一路上方磊很忐忑，第一次見小K父母，他有些緊張。
“我說什麽呀？”在車上問小K
“別這麽緊張，我昨晚和他們說了。他們很高興你去”小K一手握著方磊的手。
“說打工的事兒？”
“當然，有什麽躲躲藏藏的？不是暫時的嗎？還能一輩子做sub？”
“也是。哎，說我們是同學怎麽樣？”
“我和他們都說過了”
“你到底說了些什麽？我別說漏了”
小K家住在Kanata Lakes離pincrest 方磊住的地兒不遠，開車隻有15分鍾的路。她家住在舊區，Goldridge，不在華西村。Kanata有個新區，都是2010左右建的新房。因為60%住的都是中國人，所以叫“華西村”。中國人去那兒，都奔著那兒的高中，Earl of March是所好學校，全省排名前10。三皮，匯泉他們幾家都住在華西村。
小K家的房子不大，2500尺，正麵灰磚，側麵和後麵都是siding，門前一顆大楓樹，枝繁葉茂。這已經是他們第二個房子。早先小K上高中時，他們住在Baseline Woodroff附近，是個town home。
方磊進了門，小K的媽媽李穎第一個迎上來。
“這是方磊吧”
“阿姨，您好”方磊努力讓笑變得更陽光，更自然，但他還是覺得因為緊張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你好，方磊”
小K的爸爸劉東也從廚房出來。一個小老頭，快60的樣子，留著板寸，頭發花白。身上係著圍裙，看來正在下廚。
方磊和劉東握了手，然後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這頭發，該理了，看叔叔這板寸，利索”
“人家是歌星，演出需要”小K忙上前解圍。
“沒有，我們就是業餘玩。我們有個樂隊叫時空，Katy也在樂隊裏”
“聽Katy說過，來來來，飯都做好了，今天咱們吃東北菜，地三鮮，豬肉燉粉條，垮燉鯉魚，還有酸辣湯。我昨天剛釣的鯉魚。哎對了，你是南方人，對不？吃得慣嗎”
“我是廣西的，但出來很久了，吃得慣”
“吃不慣，我再給你下點兒手擀麵？多加點兒辣子？”
“叔叔，不用，這已經夠豐盛的了，挺好的”
大家落座，一時局促，沒人說話。還是劉東打破沉悶。
“方磊，你是哪年的？”
“86的，今年28”
“你猜猜叔叔我今年多大歲數？”
方磊聽小K說過他爸58，他動了動心思，還是往年輕裏說，
“50，52吧”
“嘿，58，奔60了”
“叔叔看著真年輕啊”
“和你一樣，我也玩點兒音樂，音樂讓人年輕”
“您玩什麽？”
“口琴”
“Katy的貝斯和您學的？”
“那兒啊！她自個兒學的，不過遺傳了我的基因。你阿姨不靈，什麽都不會，五音不全”
“爸，不許胡說，誰說媽媽什麽都不會！”小K不高興爸爸這麽貶低媽媽。
“Katy長得像阿姨”方磊真會說話，也是真話。
其實方磊進門端詳過李穎，要不是上了年紀，還真是大美人。大眼，瓜子臉，皮膚細嫩，就是眼角有些向下，而且有些皺紋。據說越是年輕時皮膚好的，到歲數大的時候越皺紋多。從長相看小K遺傳了她媽的優點。
李穎被誇的臉上緋紅，方磊心想，連小K的神態都和她媽的一樣 。
“方磊喝酒不？”
“喝”
“來來來，咱們來點兒白的”說著劉東從櫃子裏取出一瓶二鍋頭。
白酒啊！還是二鍋頭，方磊心中叫苦，說錯了話。他平時也就能喝點啤酒。
“叔叔，我喝不了太多， 我。。。“
“看不起我是不是？”劉東斟滿一杯放在方磊麵前。
“爸，他下午還要上班”小K綁著方磊解釋
“幾點啊？”
“2點半”
“這才幾點啊？來來來先幹一個”
方磊硬著頭皮灌下一大口頓時覺得嗓子眼火辣，一股暖流傳遍全身。
大家一邊吃一邊喝，別說劉東的東北菜做的還挺地道，尤其是魚，作料足，辣子，小茴香，桂皮，香葉，花椒，大料，味道很足。
“叔叔的魚做得棒，好吃”
“這是我的招牌菜，而且是鮮魚，昨天才釣的”劉東感覺特好。
“你喜歡釣魚嗎？”劉東問方磊。
“沒時間，有時周末上班”
“聽說你現在在subway打工，是吧？”
“是，暫時的”
“你學什麽的？”
“酒店管理”
“那你得去大酒店，希爾頓，Marriot，Holiday In，那才成，subway不屈了你的才？”
“沒有，也看市場需求”
“你眼光高，看不上？”
“那倒不是，大酒店招人少，很難進”
“奧，水平不夠，那就另說了”劉東說話也夠損的，方磊埋著頭，不敢看劉東。
“哎對了，你工簽什麽時候到期？”
怎麽沒完沒了了啊！方磊覺得如芒刺紮在脊背上，渾身不得勁。
“明年8月”
“那你開始辦身份了？”
“沒呢，年底開始辦”
“來，再喝一杯。。。方磊啊，叔叔說句心裏話，你的身份真是有問題啊，你看看你學的？有什麽大用？酒店管理，多虛啊！你工簽3年都快到了，怎麽不想著換個計算機讀讀？話又說回來，就算你讀計算機？本科生能移民嗎？還不得接著讀個研究生？你得好好為將來打算啊！”
“我現在是店長，能辦移民的”
“什麽店長，誰告訴你憑這個能辦移民？你問了移民局？”
小K看著他倆越說越不對頭，心裏著急。可是在家裏，她害怕爸爸。她不敢吱聲。
“方磊，別喝了，下午還要上班”小K忍不住小聲勸方磊，
“喝，沒事，大男人沒點兒酒量，還不成了大老娘們！”劉東沒停手。
“喝！”方磊的臉通紅，連眼睛都紅了。他想，自己現在是夠背的，但也輪不到他落井下石。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嗎？！今天老子豁出去，看誰把誰喝翻了！
酒喝到快2點，劉東真有點兒頂不住，最後一杯下肚，腦袋沉得一頭載到桌上。很奇怪，這時方磊楞沒事，就是臉由紅到白，腦門上直冒虛汗。小K看著這一片混亂，她得趕緊趁撤。她和媽媽說了聲，帶著方磊就走。
車上，方磊很沮喪，他感到劉東那輕蔑的眼光還在不停地猛刺他。
“磊子，怎麽了不高興？”
小K也很難受，沒想到方磊第一次到家裏來是這樣的結局。她知道爸媽不喜歡她和方磊在一起，可這麽做也夠絕的。
“你爸存心和我過不去”
“他就這樣”
“就怎樣啊？欺負人是不是？你怎麽一句話也替我說，一聲不吭聲？”
“我。。。敢嗎？你看我媽說話了嗎？”
“你媽也不怎麽樣，都不願意正眼瞧我。說白了，他們就是看不起我啊！”
“哎。。。磊。。。我看得起你。。。我愛你就足夠了”小K握著方磊的手好像生怕他要馬上消失了似得
方磊沒再說話，他不想再說什麽，現在他頭有些大，心裏有些亂，看不清前麵的東西，也想不清將來要發生的事兒。忽然他感覺自己身體在不斷漂浮，脫離這一切的一切，沒有了苦痛。。。這酒真是好東西啊！要不怎麽說醉生夢死呢！
到了方磊的住處，小K扶著方磊上了樓，進了他的房間。方磊一頭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小K幫他脫了鞋，頭枕上枕頭，人躺平，然後找到方磊的手機，找John的電話。她發了條短信給John，說生病了，上不了班。哎，John還不急死，都過來2:30了。
總算忙乎完了，小K鬆了一口氣，她坐在方磊床邊，看著方磊沉睡，自己發呆。昨晚的情景又浮現在她眼前，恍如夢境，難道幸福都是瞬間？都是過去？。。。明天會好起來嗎？一行淚順著臉頰慢慢流下來。她抬頭凝視著九月的窗外，金色的陽光，湛藍的天空，還有一絲薄雲，在慢慢飄散。。。
P. 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