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匆匆翻了翻文化走廊的帖子,看見心言和和尚的關於哲學,文人和科學的談討。與我而言,哲學¸科學都是部大書,我的觀念隻是走在人生路上的批注和隨筆,所以可能是[又添了一偏見],先為自己辯解:)。
錢老說過:“文人是一個名詞隻限於詩歌,散文,小說,戲曲之類的作者,古人所謂的‘詞章家’,‘無用文人’,‘一為文人,便無足觀’。至於不事虛文,精通實學的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等專家,盡管也洋洋灑灑發表大文章,斷乎不屑以無用文人自居 —— 雖然還夠不上武人的資格。不以文人自居呢,也許出於自知之明;因為白紙上寫黑字,未必就算得文章。。。。。至於一般文人,老實說,對於文學並不愛好,並無擅長。他們弄文學,仿佛舊小說裏的良家女子做娼妓,據說是出於不甚得已,無可奈何。。。”
先到這裏收場,晚上回來再寫,各位看官先品味心言和和尚的文章吧:)
中國文人的悲哀
文章來源: by心言
曾經答應一位朋友,著文探索一下五四運動以來中國傳統文化重新定位的問題,卻遲遲不能下筆。因為凡提到中國傳統文化必要提到孔孟之道,而孔孟之道的核心就是“克己複禮”,也就是說,中國文人天生就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
中國的人文思想基礎是君權至上,在此基礎上,曆史上無論儒家法家都是服務於政權。儒家代表人物孔孟朱熹是這樣,法家中李斯韓非也是這樣。甚至連民間關於天廷的傳說,也是玉皇大帝統領文武百官,君王等級森嚴,於地上封建王朝何其相像!結果怎樣呢?文人隻能為皇帝圓其說辭,而無權置疑,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殺身之禍,就有文字獄,焚書坑儒之災。於是文人中得寵者阿諛逢迎,失寵者酸麻不堪,怨天尤人憂鬱成疾,卻無一人打破這種格局,獨立思索而提出係統的哲學思想。西方社會古有柏拉圖和蘇格拉底,近幾個世紀更出了黑格爾,尼采和康德等一大批哲人,而中國呢?至今文人們仍以被納入統治者的幕僚為貴,一旦得寵枉負其誌,而墮落成權勢的吹鼓手和抬轎人,所有的理論思想停滯於為當權者圖解政策,甚至應該冒顏直諫的一句真話都不肯說。
中國文人充作幕僚盛於戰國時代,隨後各朝各代文人“學而優則仕”之風盛行,更於朝廷的科舉製度的誕生而陷入八股文中不可自拔。寫得文章當得官,得不到官位也可在於各級衙門做師爺,門客。可憐五千年中華文明,全部詩文書畫隻為討得個“寵”字,同道間若彼此喝聲彩便是知音。幾千年來卻無人甘於寂寞在智慧的哲理上認真思考,更視數學等自然科學為巫術,以至西方工業革命轟轟烈烈之時,中國仍在皇天後土的桎栲中固步自封,夜郎自大。而曆數中國曆史,究竟是肯納魏征為臣的明君多,還是設文字獄,對文人墨客宰殺罰戒的暴君多呢?
可憐呀,中國文人們或者甘為當權者圖解政治,或者僅限時弊做一些皮毛上的抨擊而成為造反者的工具,卻鮮有膽識能洞察這種文化的致死處,所以中國政體在相當漫長的時代隻能限於一個封建朝代又一個封建朝代的輪換。這個過程中唯一無法改變的隻有中國文人任宰任殺的命運,這其中若有看透世俗,能於官場之外行文消遣便是有識之士了。
於是,國家稍有轉機文人墨客們可以山呼盛世,也可以站在政敵立場上無端責罵甚至造謠中傷,而民族命運危機如晚清近兩百年的外辱內亂,敢於拋頭顱灑熱血的仁人誌士也隻占文化人中一小部分。我常常想,晚清以來出現過以死喚醒民眾的覃嗣同等六君子,也出現過以孫中山先生為代表的三民主義者,更出現了以李大釗毛澤東等人為代表的九死一生創建新中國的共產黨人。應該說,這三代革新和革命黨人存在著不可忽略的承上啟下,前赴後繼的連接性,但是既使這三代當中的幸存者們也無法消除歧見,團結共進。為什麽呢?
中國五千年文明當中不乏推翻一個朝廷再立一個朝廷的農民起義思想,但絕對缺少一個在更深層次上思考,對傳統文化揚棄糟粕,保留精華,在全民族同命運共呼吸的基礎上鼓勵和諧寬容,尋求政治體製進步而徹底拋棄封建皇權思維的哲學思想!這就是中國知識分子們的宿命!
曆史上看,宋朝的滅亡已經宣判了中國封建製度的死刑。而中國文人們無人反思其封建製度已經完全過時,從而還能出現了始自朱元璋的對開國功臣,文武官員的隨意宰殺,卻無法從製度上製止這種極權的濫用,更不能奢談對封建極權的合理製約。以至到滿清的文字獄可以指鹿為馬,任何人都可以莫須有的罪名鐺鋃入獄。可憐的宿命啊,中國文人們何時才能從甘為政權效忠的窘迫境地中解脫,而真正獨立地從思想基礎上尋求一個民族長久和諧發展的智慧呢?
對上述問題分析之後,再來分析“五。四”運動以來傳統文化的定位問題,不難看到還有多大曆史包袱沒有丟掉。獨立思考,不媚權貴始終都是中國文人的最大挑戰;相比之下,盲目被革掉的中國文人傳統的謙虛精神,忠厚誠實,不卑不亢的治學風尚就顯得日益重要了。今天的中國,若有一大批自然科學家甘守寂寞,切實發展適於中國國情的科學技術,而不以製造什麽達到世界水平的驚喜為樂趣,中國的科學技術和生產力就一定會有達到世界水平的未來;中國的社會科學和經濟研究如果丟掉“在今後若幹年內超越西方國家”的曆史情結,而從國家現有資源和合理均衡消費的出發點來考慮,中國經濟和綜合國力就一定會有趕上發達國家的時機。而這個遠景展望,首先需要一個開明民主的政治體製,在此基礎上才能誕生實是求是,獨立思維的哲學思想體係。
我是中國人,我自豪 BY 亡國不當奴。
也談中國文化哲學
隻是節選---和尚 :)
中國沒有哲學?
我們來看看世人對中國哲學體係的評價:
美國人保羅·肯尼迪在《大國的興衰》中寫道:"在近代以前時期的所有文明中,沒有一個國家的文明比中國更發達,更先進";
胡錦濤主席2004年1月訪問法國,在法國國民議會的演講中說:"500年前,法國文學巨匠拉伯雷在其傳世之作《巨人傳》中就
曾喻示‘智慧的神瓶'在中國。"、"在5000多年的曆史演進中創造了燦爛的文明,為人類社會發展作出了不可磨
滅的貢獻。"
德國人把孔子和康德共同尊為教育學的奠基人。德國前總統約翰內斯·勞說:中國的先哲孔子在德國廣為人知。
西方出版的"100個曆史上最有影響的人物"中,排名第五的是孔子,美國人尊孔子為世界十大思想家之首;
一位叫利瑪竇的傳教士將《論語》翻譯成了拉丁文, 1687年在法國出版。由此可見,孔子思想在西方流傳至少已有300
年的曆史。之後,孔子就與希臘古代哲人蘇格拉底、柏拉圖一樣享有盛名。
西方學者莫格稱孔子是"偉大文明奠基者",在其著述《他說的仍在實行》中感歎道:"孔子的哲學思想屬於全人類。他和
莎士比亞一樣,都有著實用主義哲學:相信和諧、等級、社會秩序和奉行愛國主義"。
1996年1月8日,倫敦《金融時報》刊登文章說:"美國如果鼓勵美國人自願地去采用一些孔子的教誨,其社會將會有
莫大的受益。"。
作家蘇叔陽說得好:"用西方的觀念衡量中國文化,中國文化當然就隻剩下碎片和玄惑了,因為她不是西方的產物。"
國學大家季羨林先生這樣說過:在中國文明史上,文化巨匠並非一兩個人或少數幾個人,而是群星閃爍,形成了
一個個思想學術高峰;
孔子及其開創的儒家一係思想構成了其後中華文化的主流,對中國社會及民眾各方麵的發展均產生了積極的、重大的影響;戰國
時期儒家代表人物孟子師承子思,繼承、發揮了孔子的思想,成為僅次於孔子的一代儒家宗師;
老子是道家哲學思想體係的始祖,講究虛心實腹、不與人爭的修持,其道德經就是是樸素的辨證法,
與基督教聖經一樣被翻譯語言最多的作品之一;莊子,老子思想的繼承和發展者,後世將他與老子並稱為"老莊",哲學思想是以"道"為實體的
本體論、"萬物齊一"的相對主義認識論,以其獨有的相對主義為基礎,與老子一脈相承,主張無為而治的社會理想。
中國古代哲學是以道、儒互補為主體的多元互補哲學。"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格物致知"
等哲學思想體係博大而精深。從結構來看,以儒、道文化為代表的哲學倫理學說哲學框架奠定了中國文化的堅實的基礎。
"無為"、"禮仁"的思想在中國哲學史上更有著毋庸置疑的主導地位,儒、道文化一直在中華悠久文化中起著不可或缺的主
導作用。五千年來,正是基於這些先哲深遠的文化、思想體係,中國這個擁有56個民族的龐大國家,在漫長的曆史的演
變中沒有像埃及文明、西方文明的發祥地羅馬文明一樣的消失,反而奇跡般的屹立了5000多年。
中國文化在世界上正成為熱門學科也已是不爭的事實。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擁有我們中華民族同樣的輝煌。中華文化如此
強大的生命力和凝聚力有誰可以否認?
中華文明之淵遠、哲學思想之精深,實難一言以概之,劉將軍何來的權力予以全盤否定?
發展地看待文明才是科學的態度
任何一種文明,都有著曆史的局限和不可避免的弊端。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這已經是被普遍接受的真理。就拿蘇格拉底這位具有貴族傾向的傑出哲學家來說,不正是因為其反對民主的哲學思想害他丟了性命嗎?而誰又敢說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描繪的美景:人天生就不平等,下等人不是人的思想就是正確的呢?
我們喜歡巴赫、貝多芬的音樂,我們欣賞梵高畫作,我們確實看到西方文明優秀的一麵,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就要被西方文明牽著鼻子走,這並不能掩蓋西方文明種族歧視的非文明行為、不能掩蓋西方文明在高喊著"民主和人權"的同時卻同時剝
奪著"低劣人種"人權的文明退化的行為,英國人極力推崇民主與平等,統Zhi香港這麽 多年,直至香港回歸中國之前,才良
心發現要給香港人一些民主;自我著標榜文明社會的美國,警察不也在有恃無恐地對黑人和有色人種施暴嗎?
如果按照您自己所說,"隻是坐在美國的教堂外看了一天",就跑來跟我們大談"千年來,東方和西方的競爭中,西方勝利了;東方宗教和西方宗教的競爭中,西方宗教勝利了。"未免太滑稽了吧?
《聖經》中說人就就像迷途的羊,上帝是牧羊人,是主宰,人不能有自我意識,人必須接受上帝的看管;老子的《道德經》則認為: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
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姍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基督教中世紀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柱到十字軍東征的曆史中,有的隻是報複、狹隘與排他思想;而在國人遺弓"荊人得之,又何索焉?"之後,孔子雲"去其荊而可矣",老子則雲"去其人而可以矣"的這些哲學思想中,我們看到的是兼容、大度與寬容,顯示出胸懷的寬闊深遠。
西方文明真的象您談話錄中所說"西方的教堂有懺悔室。進了教堂之後,就把心靈的東西向神述說。把醜陋和肮髒的東西
向神訴說了,他就輕鬆了。人們總是愁眉苦臉地進去,神情輕鬆地出來。久而久之,他就變成了一個健康的人,心態和心靈特別健全的人
那我們就應該把法律、憲法統統廢除,把警察局、法院改為懺悔室,全世界人民一起高誦阿門,然後天下太平。
台灣有個學校校長叫高震東,在一次訪問大陸的講話中說:""天下興亡,我的責任",唯有這個思想,我們的國家才有希望"。
近代一百多年來,經過了列強豪奪、內戰紛爭之後,我們的國力是落後了。但這並不是文化的罪過,我們所落後的是科技知識,這是經過努力學習就可以克服的。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從我做起,少一些高談闊論多一些報效祖國的實際行動,少一些對別人的責難多一些自我警醒,團結一心,走科技興國之路,我們的民族定不容列強小覷,強盛之日指日可待。
一個民族隻有在自身文明的基礎上不斷開拓,自強不息,才能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遺憾的是,劉亞洲先生不去思考中國統一發展振興民族之道路,卻向國人誇耀所謂的美國文明,誇耀接受殖民統Zhi被奴Yi的危險的生存權力。
我是中國人,我自豪——讓我們共勉。
您的認真回帖讓偶放假第一天想溜的腿不得不原地停一停,準備今晚或明天‘認真’回複這幾個問題。
以前有風量子大俠的積極參與,我們倆是墨水橫飛,角智不亦樂呼。忽,有一天,那個風量子就旋即無影:)
此外,很多人說偶原先的帖子(關於羅老大等等)是太理性,太深奧,PERHAPS還有點‘晦澀’,嘿嘿。說那些帖子跟本就不像女孩子寫得帖子:)說偶原來的BLOG BLOODY BORING:)
所以最近詩歌和翻懌又多了些。
EASTER快樂
看來,您對偶最近新的詩歌塗鴉不是很滿意。:)偶可個人認為,[讀]是一個更好一層的MILESTONE,月闌是一個新的演進突破。當然了,我可不是鬧情緒給您討評論,您知道,偶可不愛吟風弄月寫些虛無去媚世迎俗:)
好象大家都在談什麽西方文明和中國文明(文人與哲學),還有先進的和欠發達的社會與群體(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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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的發展有其自身規律,也需要外部條件。自身規律便是生產力的水平了,這一點馬克思早就總結了,大家也都曾受過洗禮;外部條件當然也很重要,尤其是地理環境,從早期的農業需要好的耕地到後來的資本主義需要資源和市場也就需要海洋,還有就是群體之間交流的難易,太容易便是文明之間的互相征服,太難了便更多的是學習。前者如歐洲大陸,地中海,中國的絕大部分,後者如佛教的從印度到中國的傳播,還有中國文明和佛教在日本的傳播。中國和歐洲離得太遠了,加上商人的受教育程度也不高,那種遠程的傳播便容易走樣,便成不了氣候。
中國文明有其獨特的魅力,五千年的香火不斷便是最好的注解。但是近代西方的飛機和艦船給文明的傳播帶來了新的途徑,盡管它總是先從侵略開始的。然而這種新的文明和舊有的大家都習慣的是不太相同的,這就給發展帶來了難題,理論上是可以相輔相成,但是操作起來就有了技術上的困難,要不,大家也就免得爭來吵去的了......
日本是個好的榜樣,不僅屢次青出於蘭而勝於蘭,而且保留了自己的傳統和文化的精髓。中國也在進行相似的努力,當然一味的妄自菲薄或者是自尊自大都是無濟於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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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寬容代表了社會的進步。
客觀上,由於曆史的原因造成不同群體的發展程度參差不齊,而寬容便是一種煞車,一種修正,以至盡力消除原有的差別,共同發展。
寬容也是對其它的文化和思想一種尊重,而不是惟我獨尊,其產物便是文化和思想的多元化,以及政治上的民主製度。
竊以為,莊冬的寬容有些過於偏激,畢竟今日之社會不再是資本原始時期。社會是在進步,盡管曾有過代價。拋開曆史的枷鎖,致力於未來和諧的社會,這不也是一種寬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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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春瑜
1998年,著名學者錢鍾書先生逝世,我寫過一篇短文《學者與文人》,刊於雜誌上,後編入拙著《續封神》。文章一共才二段,第二段事實上也就是結論,謂:“如今,錢鍾書先生也已作古。回想十八年前,他曾因誤解,不經意間將楊廷福教授目為文人,可見在他的心目中,是嚴守學者與文人的界限的……反觀時下,不求甚解、輕薄為文的文人,又何其多也;更讓人憂心的是,某些學者小有成就,便徹底文人化,浮光掠影,追名逐利。由此看來,關鍵還是兩個字:學風!”近讀《中華讀書報》所載《學人乎?文人乎?》,將我的這篇短文概述一遍,然後斷言“我很懷疑這則隨筆所言錢先生自稱是‘學者’的真實性。”“很難設想錢先生會對楊廷福先生說:‘我跟你不一樣,你是文人,我是學者。’”這裏,我不能不鄭重其事地說,作為嚴肅的有著作行世的曆史學家,無論是楊廷福教授還是我本人,決不會向壁虛構,編造故事,給錢鍾書先生“佛頭著糞”,或在“昆侖山”頂灑花露水。老實說,我很敬重錢老,但對於有些人把他拋向雲端,戴上“文化昆侖”的高冠,熱炒什麽“錢學”,心甚厭之,不會也無需拿錢老做文章。我的前述短文,不過是悼念錢老的一點感想罷了。令我納悶的是,《學人乎?文人乎?》的作者,引張三、李四的話,說東道西,要人們相信,錢鍾書先生心目中沒有學者、文人的界限,甚至文人高於學人。且不說,舉世公認錢鍾書先生是位大學者,有誰說他是大文人?隻要是學者,提到文人,很難不想起顧炎武對明朝文人,尤其是浮薄淺鄙的江南文人的抨擊。除了上文作者引述的人們比較熟知的那二條外,又如《與人書二十三》:“能文不為文人,能講不為講師,吾見近日之為文人、為講師者,其意皆欲以文名,以講名者也。”(《亭林文集》卷4)《吳同初行狀》:“自餘所及見,裏中二三十年來號為文人者,無不以浮名苟得為務”。(同上,卷5)《山陽王君墓誌銘》:“往餘在吳中,常鬱鬱無所交”。(同上)《竊書》:“若有明一代之人,其所著書無非竊盜而已。”(《日知錄集釋》卷18)如此等等。楊廷福教授著有《明末三大思想家》一書,熟讀顧炎武的著作,雖然他與錢鍾書先生的聊天,是隨意式的,但他一聽到“你是文人”,怎能不想起顧炎武對明末江南文人的種種抨擊,何況他也是江南人。
是的,今天我們已無法起錢鍾書先生九泉之下而請教矣。但我堅信,他決不會將學者與文人劃上等號,甚至視文人高於學者。事實上,他對那種名聲滿天下,卻學風粗疏,不願在資料上花苦功夫,越來越文人化的學者,是不以為然的。且舉一例。上述文章作者一開頭即抬出某人,引他的話作旗幟。正是此人,最近在《文學報》上(總1290期)用告別革命的方式告別錢鍾書,居然說:錢鍾書到底解決了什麽問題,有長久的價值?好像杯子古今中外各種文字裏怎麽講,有很多,錢鍾書那知道,可是到電腦出來,就記得更全,他讀了那麽多的書,卻隻得了許多零碎的成果,沒有擦出燦爛的明珠來。——我不相信此人認真拜讀過《談藝錄》,特別是巨著《管錐編》,否則怎麽能說出這樣淺薄的話?電腦能製造出《管錐編》嗎?《美學曆程》資料訛舛甚多,被某雜文家譏為“幾乎每頁都有錯誤”,他如此神化電腦,何不用電腦糾正那些謬誤?然而是根本辦不到的。對此人的奇談怪論,伍立楊先生拍案而起,著文《學問死於足下》(《庫爾勒晚報》8月3日),予以痛斥:“他說電腦就能做這樣的工作,其口吻等諸街頭小兒。”語雖不夠溫柔敦厚,但堪稱點出實質。其實,早在上世紀初,錢鍾書先生在致某美學史專家的信中,就批評此人“無米而炊,無哀而嚎,真才子也!”看了他在《文學報》上的宏論,就越顯錢老的知人之明。
誰願當文人,誰願當學者,人各有誌,悉聽尊便。但是,都不應“無米而炊,無哀而嚎”,這才是最重要的。
稿件來源:中華讀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