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從前乘飛機時,安檢不過是走過場。一個朋友的抱怨讓我意識到,911以後,安檢在不知不覺中已變得令人狼狽不堪。赤著腳拎著鞋拿著外套,解了皮帶的要擔心褲子滑下來,如果安全人員不放心,經過X光後還要享受個別搜身。然後是手忙腳地穿鞋穿衣係皮帶。曾經把隱私和自由看得和生命一樣重的自由世界的人們,為了最寶貴的生命,心甘情願的放下尊嚴人忍受不便。
最近幾年更感覺到,在這個世界上,平平安安活著似乎也越來越不易。除了為人不齒的小偷小摸,殺人越貨,以及各種意外,我們開始越來越多地麵對變態的人性。這些人看上去沒什麽不同,他可能是你的同事也可能是你的鄰居,或者和你沒有過任何交集。陰差陽錯的,你的生命,你的人生卻可能在某一刻因他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一直很輕信,有點傻大膽,還相信相由心生。幸運的是,老天對我不薄,我沒有被傷害過,還攢下不少想起來會微笑的有趣往事。最近發生的杭州保姆縱火案和正在審理的章瑩穎失蹤案幾乎徹底顛覆了我的認知,對我而言不啻為一場信任的911。
回首來時路,不禁為年少無知時的不少選擇後怕。自己走過的路有驚無險,叛逆又熱衷冒險的女兒也順利度過反叛期,遇到了可以相互照應的男友。想到這一切,我不禁要敲敲木頭。往後的路途,有了這份小心謹慎,也許會少一些驚喜,一定會多一份踏實和平安。在我身上,膽量和年齡成反比,我太需要這種安全感了。
我是家中的長女,因為爸爸體弱多病,爸媽沒有太多的精力關注我,用現在的話來說,我是典型的放養長大的孩子。那時候的媒體沒有今天這麽發達,就是有一些變態的案件不也會廣泛傳播。在我17歲離家讀大學的時候,爸爸媽媽一定有很多不舍,卻沒有太多的擔心。以他們的人生體驗,女兒已經長大,而且聰明獨立有責任感,到了獨自麵對自己的人生的階段。結果是,無知者無畏的傻姑娘我做了不少不靠譜的蠢事。
因為帶孩子的緣故,我和保姆打過幾年交道。女兒出生時,我是國內高校的青年教師,產假結束沒得選擇,前前後後大約為女兒找過五六個或老或小的保姆。兒子生在美國,生存的壓力和對於自身發展的渴望,我很自然地決定留在職場,保姆又一次成為我們生活的一部分。雖然有種種的不如意,保姆們都算得上是心智健全,愛孩子的好女人。前兩天和女兒通電話,和女兒說如果當時知道有些保姆這麽可怕,大概會選擇做全職媽媽。女兒說這個犧牲太大了,還是你今天這樣比較好。
慢慢地,明白了那些小概率事件,發生在個人身上卻是百分之百的災難,於是變得越來越小心謹慎。可是這時候,不得不開始麵對來自青春期兒女的挑戰。幼年時害羞膽小的女兒,突然間變成了內心狂野意誌堅定我行我素的半大姑娘。我自知無權抱怨,因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好在女兒正在成熟,慢慢理解到父母的苦心。上次和他們話別時,女兒的男友知道我一直操心,特意告訴我聯係不到女兒時的時候盡管找他。我說,我現在安心多了,因為我知道,終於有一個和我一樣愛她的人在她的身邊了。
兒子年幼時動作敏捷脾氣急躁,漸漸長大似乎有變成宅男的趨勢。做媽媽的少了一些牽腸掛肚,卻生出恐怕兒子走向另一極端的煩惱。於是鼓勵兒子去夏令營,攛掇兒子考駕照,動員兒子參加高中畢業的歐洲遊。在離家前的最後一個暑假裏,兒子在我眼中從baby變成了大小夥子。看著他日日呼朋喚友,看著他忙著健身遊泳,看著他滿懷激情地規劃將要開始的大學生活,媽媽我心裏甜滋滋的。希望他的目光投向遠方,也祝願他的夢想和他的青春一起飛揚。
寫安全感,信任,最終還是寫到了遠方。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貪心的媽。在人生的這場旅行中,我希望我的孩子們是出色的旅行者,擁抱高山大海,見識急流險灘。我也希望我的關於安全的碎碎念,獲多或少地化成習慣,駐紮在他們的身體裏。我更時時禱告,祈求神靈的護佑。臨時抱佛腳也罷,或是自我安慰也成,都是為媽的一顆虔誠之心。
一直想寫寫當年那些不靠譜的,現在再沒有膽量做的趣事。也想寫寫我曾經相處過的保姆,還有她們的故事。正好,從這裏慢慢開始。
孩子大了,煩心事更多。我弟弟有一次給我發了一句話,有些孩子熱衷於拯救世界,卻不屑於幫媽媽洗一次碗。
我家的情況沒那麽嚴重,但也沒有那麽崇高。
女兒真是全方位的出色:學業,理想,同情心,還有愛情...
如今兒子又開始高飛了,真為姐姐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