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留學期間,同學之間經常開玩笑。美國人會說我不是洛克菲勒,葡萄牙人在互相爭論沒有共識時會說“塞巴斯蒂安國王會回來的”。
過去的歐洲王室之間有相互通婚的傳統,目的是保證血統高貴,但是通婚次數多了就演變成了近親結婚。雖然這不像古埃及人、古以色列人、古新羅人、古印第安人那樣是父女、母子、兄妹(姐弟)之間的那樣亂倫型的通婚,但是也存在著在我們文明的中國人眼裏那是不能接受的通婚比如舅甥結婚、叔侄結婚、甥姨結婚。
現代醫學讓我們了解到,近親婚配的雙方有太多相似的遺傳因子,後代無法從他們那裏產生變異,有害基因將之傳遞給子孫,如果某一基因按常染色體隱性遺傳方式,其子女就可能因為是突變純合子而發病。因此,近親婚配增加了某些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疾病的發生風險。
歐洲曆史經常有由於近親通婚而讓整個王室斷子絕孫的情況。 典型的有葡萄牙阿維斯王室的末代國王塞巴斯蒂安一世和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查理二世。
一、 葡萄牙國王塞巴斯蒂安一世
塞巴斯蒂安是遺腹子,繼承的是他祖父葡萄牙國王若昂三世的王位,他的外祖父是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世。葡萄牙若昂三世時代和西班牙卡洛斯一世(神聖羅馬帝國的查理五世)時代大致相重疊,是葡萄牙和葡萄牙和西班牙最輝煌的時代。那時期,世界領土的約1/5被西班牙、葡萄牙這兩個海上殖民帝國統治著。
塞巴斯蒂安是近親通婚的犧牲者。
一般人有一雙父母,再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共4人,曾祖父輩祖先共8人,高祖父輩祖先共16人,玄祖父輩祖先共32人。
所以,上溯5代共有祖先 2 + 4 + 8 + 16 = 30人
所以,上溯6代共有祖先 2 + 4 + 8 + 16+32 = 62人
而塞巴斯蒂昂的曾祖父母輩,隻有四個人,是普通無近親結婚的曾祖父母個數的一半。
一般普通人的高祖父母是有16人,而塞巴斯蒂昂的高祖父母卻隻有6人。普通人的一個高祖父母,隻能被利用一次當老祖宗,而塞巴斯蒂安的高祖父母中確有6個人當了2次他的老祖宗;2人當了他三次老祖宗;而統一西班牙的阿拉貢國王費迪南二世和卡斯蒂利亞女王伊莎貝拉一世夫婦最厲害,當了他4次老祖宗。
好在,還沒有錯了輩分!
塞巴斯蒂昂身體上和精神上都患有疾病很少過問政事,整日沉湎於占領和擴張基督教的夢幻裏。他相信自己會成為一個以耶穌之名征服非洲穆斯林的統帥,他的頭等大事是占領摩洛哥。
他於1568年親政 ,親征後不久,並且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他著手對摩洛哥的菲斯進行一場聖戰,他的親舅舅西班牙的腓力二世 (菲利佩二世)拒絕參與這次戰爭,並把他的女兒與塞巴斯蒂昂的婚期押後。
1574年,他首次進攻摩洛哥即告失敗,但他的狂熱絲毫未減。 1578年夏季他率領侵略軍在丹吉爾登陸,他拒絕接納手下的建議,獨自深入敵人領地。8月4日在馬哈讚河附近的阿爾卡塞爾·吉比爾與摩洛哥素丹阿卜杜爾·馬利克一世展開了葡萄牙曆史上最慘痛的戰役。摩洛哥軍隊雖裝備略遜一酬,但進攻十分凶猛,塞巴斯蒂昂率領的葡萄牙軍隊隻好撤退,他在橫渡馬哈讚河時溺死,終年24歲。
塞巴斯蒂昂沒有結婚也沒有後代,王位被他的叔祖父(granduncle)恩裏克繼承,恩裏克無後,葡萄牙王位被恩裏克的外甥、塞巴斯蒂昂的舅舅,西班牙國王(哈布斯堡王室)菲利普二世所繼承,就是說葡萄牙被西班牙所吞並。
直到六七十年後,葡萄牙才從西班牙重新獨立出來。但是葡萄牙在世界的殖民統治已經是昨日黃花了。
塞巴斯蒂昂國王死後,葡萄牙一直流傳著他尚活在人間的傳聞。直到200多年後拿破侖占領葡萄牙期間,在裏斯本的海邊城堡上還有人眺望大西洋,期望塞巴斯蒂昂國王帶著大隊人馬來拯救他們。於是法國占領軍對這些虔誠的葡萄牙人進行了大屠殺,說你們是在盼英國人。
二、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末代國王卡洛斯二世
卡洛斯二世為西班牙國王菲利普四世之子,母親為奧地利公主,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費迪南二世之女瑪利亞·安娜。他出生時,他的四位長兄都已去世,於是成為西班牙王位唯一的繼承人。他的出生也成為全西班牙的一大喜事。由於西班牙和神聖羅馬帝國同屬哈布斯堡家族,近親結婚的緣故,卡洛斯二世身患多種遺傳病以及智障和癲癇,體質虛弱得隨時可能死亡,無法承受一位君主應該受到的教育。他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家族症下顎前凸(Mandibular prognathism)病患中最嚴重的,下顎由於過於巨大而使他無法咀嚼。他的舌頭也大的使他講的話無人聽懂。卡洛斯二世於5歲斷奶,由於跛足,到10歲才學會走路。總之,幾代的王室近親聯姻使卡洛斯二世在心理和生理都極不正常,甚至就相貌而言,他根本不能被稱為人類。他唯一顯示出他男子氣概是他對打獵的興趣,他偶爾沉迷於獸苑中。
一般的沒有近親結婚的人,上溯5代共有祖先 2 + 4 + 8 + 16 = 30人,而卡洛斯二世隻有21人。
相比之下,葡萄牙的塞巴斯蒂昂上溯5代共有祖先16 人
卡洛斯二世的五代以內的祖先多了一些,但是他們之間的婚姻有些簡直是亂倫。
有的祖先被用了三回、甚至四回。
他爸爸娶了他親堂姐,即他爸爸娶了他爸爸自己的親侄女。
而他曾祖父菲利普二世是娶了菲利普二世自己的親外甥女兼堂侄女。
而他曾外祖父查理二世大公也是娶了自己的親外甥女兼堂侄女。
卡洛斯二世六代以上的那些老祖宗仍然是近親結婚,都不知道偉大的西班牙女王伊莎貝拉一世到底是算他的第幾輩老祖宗。
1700年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卡洛斯二世(1665~1700在位)死後無嗣。卡洛斯二世因為其祖上時常與同宗的奧地利哈布斯堡皇室通婚,遺傳下了一係列絕症。生前曾立遺囑,將王位傳給自己姐姐瑪利亞·特裏薩和其丈夫波旁王朝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孫子腓力,即後來的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五世。
卡洛斯二世的另一個姐姐嫁的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利奧波德一世, 利奧波德一世想讓自己的次子登基。所以卡洛斯二世的兩個姐夫就打起來了。
為了抑製法蘭西(太陽王路易十四已經當政近60年)的霸權,英國理所當然的站在奧地利一方。九年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的結果,新國王還是菲利普五世,法國和西班牙不再是那個法國和西班牙。英國占領了直布羅陀直到今天已經有300年,同時德意誌境內新崛起了一個普魯士。
過了三十年,歐洲列強又為近親通婚而絕嗣的奧地利哈布斯堡王室的王位繼承而大打出手,戰爭的結果是新女皇還是那個新女皇,普魯士成為了歐洲大陸強國,沙皇俄國在東方崛起。
卡洛斯二世以後波旁王室的西班牙國王們(king 或者 queen)仍然堅持了三百年近親通婚。這期間,隻有兩個例外,阿方索十三世與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外孫女尤金妮公主的婚姻不是近親通婚,當今西班牙國王菲利佩六世的貴庶通婚不是近親通婚。
那兩個西班牙小公主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