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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31:1969年,5歲,第一次吃北京臭豆腐和玫瑰醬豆腐(那時候的城鄉親情)

(2016-10-09 19:16:03) 下一個

故事30:1969年,5歲,第一次吃北京臭豆腐和玫瑰醬豆腐(那時候的城鄉親情)

 

1969年春節到來之際,爺爺要去北京,要去北京去看望他的嬸兒(嬸子、嬸娘、叔母)。

爸爸用自行車把爺爺送到鎮裏的汽車站。

爺爺去了北京,我很失落。因為爺爺剛剛成係列地給我講西遊記,這一下就斷了。在此以前,爺爺也給我講孫悟空、孫猴兒,但是都是我更小時哄我,因為媽媽一個人在家下地幹活還要照顧弟弟妹妹,管我比較少。講過通天河裏的鯉魚精、金角大王銀角大王、三打白骨精等。這次是從一開始孫猴兒從石頭縫兒蹦出來開講的。記得爺爺走以前,正講到小白龍吃掉了唐僧騎的凡馬、孫悟空用金箍棒攪動鷹愁澗的水,孫悟空在高老莊頭抓住高才不讓走,孫猴裝成豬八戒媳婦、一抹臉變回猴臉,用“猴剔牙”功夫拿回豬八戒。爺爺講的繪聲繪色,逗得我嘎嘎大笑,肚皮都能笑疼。

我也曾對弟弟用猴剔牙功夫,用拇指和食指擰住他的耳朵、無名指和小拇指別在頦下鬆軟處,弟弟大哭,媽媽大怒。。。。。

 

爺爺去北京,這可能是我第一次認真地記住北京這個地名,在此以前,隻記得沈陽、秦皇島、石家莊、哈爾濱、天津這些地名,都是因為有親戚探親回來。

天津、北京,注定是我一輩子結緣之處。

爺爺(祖父)出生於天津英租界,那時候太爺爺(曾祖父)在鐵路上混口飯吃。太祖父是楊村(今天津武清區)車站第一人華人站長(也是海歸),後來又到天津北站當差,再以後去了北京。

那時候,軍閥混戰、天下大亂哪!我爺爺說,直皖戰、直奉戰、直魯戰,一打起來,天津必遭殃,車站必是必爭之地,兩軍之間搶火車頭,熱鬧得很。這時候爺爺一家(還有高祖父、太祖父)就要躲到租界核心區,一家人擠在惠中飯店或渤海大樓的一個房間,我爺爺這樣的孩子就是兩個沙發一對睡在裏麵。

爺爺很可憐,他的親娘,在他4歲時就去世,他的娘、我的親曾祖母是天津老八大家卞家的女兒。爺爺不止一次講他母親去世以後他的奶奶抱著四歲的他和一歲的他親妹妹痛哭的情景。

我曾祖父算得上鳳凰男?好像也不是,我高祖父清末時已經是唐山開灤煤礦趙各莊礦的礦司了,這礦司相當於現在的副礦長+總工程師吧,為此我專門請教過我那當過趙各莊礦總工、後來當開灤煤礦總工的高中同學。

太祖母這個孔雀女拋下太祖父一家走了,作為教徒,太祖父和一個燕大畢業生談起了戀愛。就要談婚論嫁的時候,一個北洋政府的x威上將軍橫插進來,非要把他那個柴火妞兒外甥女嫁給我太祖父。我太祖父一個做技術官僚的,哪惹得起北洋政府的警察總監、總稽查、警備司令之流的,隻好娶了柴火妞。當然了,彼時的柴火妞,其長相和氣質未必亞於當今的電影明星。

這個繼太祖母在大戶人家肯定不受待見,有時候她的那個舅父還帶著馬弁開著洋車來興師問罪,那時候家裏的洗衣服倒尿盆的老媽子就派上用場了。

這個繼曾祖母,受了婆婆公公甚至丈夫的氣,就把氣撒在我爺爺和我爺爺的親妹妹那裏了。我爺爺和他妹妹一生坎坷甚至慘死都與這個少吃短見的繼母有關。

我爺爺,幾乎是和叔父嬸娘一起長大的。

他的叔叔是陸軍大學畢業的。這個堂太爺爺,是中國人在東北修的第一條鐵路、從大虎山到通遼的鐵路的總勘探師(當年他在勘探過程中做的一件善事,釀成我家在文革中的禍事,請見故事11,第一次吃喇叭花根,以後再講),那年代,南滿鐵路是小日本控製的,北滿鐵路是老毛子控製的。張大帥還是有些民族氣節,自己修了這麽一條鐵路。隻是他那不爭氣的紈絝兒子,一上來就鬧中東路事件,簡直是自取其辱,害得我的曾祖父和我們家長工的兒子(高祖父的幹兒子)、兩航起義領導人之一的王新章陪著莫德惠(國民政府播遷反共複興基地台灣時的“考試院長”)到莫斯科艱苦談判。王新章倒是混回來一個蘇聯(“白俄”)老婆,哈哈。我爺爺的英語就是和這個白俄夫人學的。

我的堂曾祖父也是北京市第一份現代地圖的測繪人,家裏麵的那份我見過,據說北京某個博物館裏麵也有一份在展覽著。

我爺爺的嬸娘和姑姑都是天津直隸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的畢業生,和鄧穎超是一個班的。鄧穎超祖籍河南光山、實際上是南寧生人,而我爺爺的嬸娘是天津生人、但是祖籍卻是河南沁陽人。所以和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就攀成了老鄉,她給這個投靠自己在天津經商的同父異母的兄長們而不得接濟、隻得靠自己母親行醫艱辛度日的當年鄧媽媽幫助不少(這些都是堂太祖母在1983~1989年告訴我的)。

這個我的堂太祖母,是虔誠的基督徒,人心天性善良,我爺爺自親娘去世以後,就是她照顧長大的。老太爺、老太太(我爺爺的祖父母)除了疼孫子之外,好像不負責教育什麽的。當然了,這個堂太祖母有專業,當小學教師,月工資有70元,雖然我太祖父、堂太祖父每個人的月工資有700元之多,但是某一邊軍閥下野了,他們幾個月沒有工作也是可能的。在哪年月,70元可以讓一家人過得下去,畢竟李大釗的工資是230~280元,毛澤東的工資是7~17元,一般天津的警察工資是8元,一般天津工人工資是3元/月。而那時候一元錢,可以買兩袋進口的洋白麵(40斤一袋),可以買二百斤棒子麵。

我爺爺的一生,本應該是從小學、中學(北京匯文中學)、燕京大學、找份技術工作,沿這條路走下去的,可是日本侵華打斷了這條路。隨國民政府南撤到武漢的曾祖父死於武漢,而我爺爺的親妹妹一家三口慘死於北京。

曾祖父的靈柩是通過意大利紅十字會運回北京的,可是北京家裏麵沒有了支柱靠山,不能坐吃山空,隻好辭退所有傭仆,賣掉三重院的大房子換成小房子。至於我爺爺,曆經千辛萬苦,苦熬幾天北渡黃河(他後悔沒有隨著抗大的招生去延安),回到北京見到的是一張張愁眉苦臉。繼母給他安排的是讓他回到他的爺爺的故鄉,那裏還有一個堂伯父無子,要過繼他當兒子,三千塊現大洋、三十畝良田、三重進的大院子、三代為官的大戶人家的漂亮五小姐當媳婦,這種誘惑,對考上了燕京大學但是無學費上的爺爺也是一種選擇。

所以,由於日本侵華,我爺爺他回到了鄉下,雖然後來回北京到民國大慈善家熊希齡的慈型機器廠(體育名嘴宋世雄父親宋汝x擔任廠長)幹過一段時間,但是最終還是紮根農村、讓子孫過起了封建農奴的日子,一直到1981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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