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朝陽區第二實驗小學教師霸淩小女孩的視頻刷屏了,小女孩的遭遇讓人感慨,似乎我們每個中國人都能在記憶中找到類似的經曆。
我略微梳理了一下我家祖孫三代與老師的關係。孩子爺爺是家裏是貧農,因成績好考上城裏重點初中,初中畢業時想早點掙錢,填報誌願時想填報中專,爺爺念念不忘的是當時的班主任極其負責,前後與他談了六次勸他讀高中,將來讀大學。看來五六十年代老師就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後來的故事就是鯉魚跳農門,農村孩子上了大學,在大城市工作,還娶了城裏大學生畢業生做媳婦(孩子他奶奶),從此改變了命運,後來夫妻雙雙在大學當教授,所以爺爺對初中班主任感謝一輩子。
輪到我,更是聽話寶寶,中小學共當了10年班長,永遠是班主任的跟屁蟲和最愛。小學班主任一直把我當女兒,叫我的小名,有啥事都跟我分享。初中班主任對別的淘氣孩子一臉凶相,但最喜歡我,當時我要轉學,她三番五次找到校長,說如果我轉學,她就不當班主任了。前塵總總,以至過了三四十年年,班主任們都變成老太太了,還對我念念不忘。上次回國,一個80歲老太太(高一班主任),盡管自己有三個孩子,也都很出息,但對我還是掏心掏肺的喜歡,一見麵就非塞給我兒子3000元紅包,還問我喜不喜歡金項鏈金手鐲之類,非要給我金銀首飾,看架勢要把棺材本都送給我,被我嚴詞拒絕了。此外,我回加拿大後,我媽一個人留在中國辦點事,班主任還幾次坐車去看我媽媽,一個80歲老太太去看70歲老太太,原來並不熟,甚至不認識,就因為喜歡我,怕我媽媽一個人在國內寂寞,總想去照看一下。親戚們對我都沒有這麽好,我又何德何能,得她們喜愛,所以我對班主任老師們也是感謝一輩子。
有可能是前兩代人與老師的好緣分用得太猛,到了第三代,緣分盡了,跟老師的關係慢慢變成了朝陽教師與後進學生的關係。我女兒在國內念到小學四年級才出國,出國之前,因為我一向反對任何培優,所以孩子沒有參加任何奧數班或其他培優班,孩子在學校也極其普通,成績中等,也不是班幹部。結果開家長會時,各科老師都指桑罵槐,特別時數學老師,更是點名道姓說誰誰誰參加數學培訓了,所以成績好,那些沒有參加的孩子家長要知恥而後勇,給孩子報名啥的。沒參加培訓班的孩子家長硬著頭皮紅著臉坐在教師裏聽老師訓話,感覺真的很尷尬。
兒子是在加拿大生的,照理說,不應該遇到朝陽教師,但沒想到孩子太“後進”,硬生生的把一個上進的優秀教師(白人)逼成了朝陽教師。事情是這樣的,兒子由於完美主義從托兒所開始就患上選擇性緘默症,主要症狀是在學校不說話,隻用身體語言表達意思。進到小學Kindergarten,遇上了一個年輕上進的女老師,她積極學習各種先進的社交工具,並運用到教學中,隔三岔五的跟全世界的同行進行教學交流,主要是兩個不同地點的班進行視頻交流。每當展示自己班學生才藝的時候,我兒子就成了一個大bug,不但不能長臉,反而讓課堂跨境交流進行不下去。一來二去,對我兒子越看越不順眼,開始找茬,排隊時兒子手放在前麵小朋友得身上,她說我兒子動手,教室裏書本少了,可能是學生帶回家沒還,她不像別的老師,普發郵件詢問,而是隻發給我,說我兒子帶回家沒還,結果過了兩天又在教室找到。這把我徹底激怒了,寫了郵件給校長投訴,詞語懇切,請求老師對孩子多一些耐心。事後教育局還派人調停,我,老師和教育局的人坐在一起開會,我記得那天剛好是兒子的生日,廣播裏還傳來了祝福。我態度誠懇的對老師表示感謝,沒有說任何抱怨。下一年換了一個能力和資曆都不強,但非常有耐心的老師,教育局還派了語言輔導專家對兒子進行輔導。慢慢的,一年後兒子終於在學校開口講話了,後來聽說那個“朝陽”老師被調離了學校,並調離了教學崗位,去了另一個學校的圖書館工作。現在雖然兒子還是慢熱,還屬於後進學生,但在學校還比較愉快,我一直對老公說,這孩子要是在中國學校,早被打死了。
通過三代人的經曆,我得出兩個結論:
一,富不過三代,985也不過三代。自己是重點大學畢業,孩子不一定在學業上優秀。
二,孩子隻有不聽話或跟自己不同,社會才能進步。我從女兒身上徹底接受了人類的多樣性,因為她跟我太不一樣了,我宅,做事嚴謹認真,成績好,她鬆散,成績一般,喜歡玩,一天不出去玩,渾身不舒服。就這樣不符合優秀標準的孩子,大學一畢業就拿到跟我勤懇工作十幾年一樣的工資,而我還是有專業資格證(CPA)的。 關鍵是她還玩遍全世界,到處是她的朋友。所以現在我徹底失去了point,對“後進”的兒子也沒有任何學業上的要求。
也因為孩子的原因,我跟“朝陽”教師的關係由互相喜歡,變為敬而遠之,天生我兒必有用,我就靜等花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