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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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培訓過的“阿三哥”

(2017-03-22 21:36:10) 下一個

“What?!!” 讓我們培訓搶我們工作的印度外包公司,而且不培訓完就拿不到遣散費!天理何在!聽到這個 “噩耗”後,整個財務部先是像炸了雷似的,然後大家又像泄了氣的皮球心裏五味雜陳。這個感覺就好像九十年代初,駐軍部隊班長麵對被送來軍訓的大學新生時差不多。年輕的班長們大多數是高考Loser (落榜者),讓他們去訓練一群前途無量,同齡的,高考“上位者”,那滋味是非常不好受的。

以前隻聽說過IT崗位外包,現在沒想到輪到財務了。難以想象那麽多支票怎麽能傳到到萬裏之外的印度去處理,然後又傳回美國簽字,這麽多複雜業務都要來回傳遞,而且我們每個人的工作,需要印度公司2-3個人接手,多出這麽多人工,怎麽還能節約成本,那印度人民人工費得多低才行啊。我正在這裏鹹吃蘿卜淡操心時,也被告知我這攤工作要跟三個印度小哥交接,我需要在未來的兩個月時間通過Skype和 電話遠程培訓,頭一個月,我做,他們看,第二個月他們做,我監督檢查。如果第二個月沒有培訓好,再多培訓一個月。公司還特意為我配了一間辦公室,以便不受外界幹擾,這可是我從來沒享受過的待遇,以前都是在小格子裏工作,隻有經理以上級別才有自己的單獨辦公室,而且其它大部分同事培訓也就在自己的座位上。所以雖然其他同事對培訓一事都有抵觸情緒,為了錢,她們才忍了,而我因為有單間辦公室,心情好了許多,甚至還看到除了錢之外的積極麵。

一方麵,我以前沒有專職培訓過別人,而這次同時培訓三個人,而且是兩個月,我也想看看自己在這方麵的潛能。另一方麵,既然我培訓他們,那我就是主導這個培訓的team leader,  我一直堅信自己有領導才能,因為想當年,我也領導過80多號人 (我在高中時是班長,那時高中一個班有八十多個學生),正苦於沒處發揮領導才幹,現在正好在阿三哥身上練練手吧,反正也是個“死”,臨“死”之前再發揮一下特長吧!

準備良久的培訓終於正式開始了,一上線,Skype上三個印度小夥的頭像的臉都是黑黑的,而且都留著一撇印度小胡子,我比較臉盲,傻傻的誰也分不清楚,而他們的名字,既不是耳熟能詳的流浪者“拉之”,也不是我能想象的最搞笑的印度名字“阿卜杜拉哈比比”,而是九陰真經裏那些一長串梵語節選,對我來說真的像天書。迫於無賴,我隻好偷偷給他們起了個還珠格格式的外號,那個三十多歲的小胡子貌似他們的team leader,就叫他“小桌子”吧,另外兩個小胡子反正也分不清楚誰是誰,就叫“小凳子”和“小椅子”吧。

實戰開始了,憑借著中國英語對陣印度口音的自信,我也不管發音準不準了,一天對著電腦屏幕喊上6-8個小時,幾天PK下來,我才感受到印度英語的威力,雖然大部分我都聽不懂,但趕腳他們的詞匯量比我大得多,什麽都會說,而我經常詞窮到隻能在屏幕裏比劃比劃。遙想當年,我在中國時英語連口都張不了,而他們簡直算得上出口成章了。因為時差關係,印度小夥子們隻能上夜班(可能正因為需要夜班,加上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整個外包團隊裏沒有一個女的),以此對接加拿大的白天。這個工作性質有點像以前國內炒期貨的,盯海外盤,都得半夜上班。

不知道是我幸運呢,還是我幸運。跟別的同事對應的印度小夥有的三天兩頭的請假,有的因為聽不懂,中途換人,隻得重新培訓。而我的“小桌子”團隊一直每天兢兢業業,團結一致,從不遲到早退,每天提前半小時等我上線,做好一切準備,培訓的時候,學習也是相當認真,兩個人不斷提問,一個人專門記筆記,培訓結束後,三個人又反複觀摩我的中國式英語培訓錄像,複習一遍又一遍直到搞懂為止。對於這麽上進的好青年,我這個“資深”領導從來都是除了鼓勵,還是鼓勵,每天我說得最多的就是“你們真棒”。當其他同事在一起發牢騷說哪個印度小夥有多麽多麽不行,英語有多麽多麽難懂,講了多少多少遍還是不會時,我基本不發表意見,隻在一旁笑笑。因為那時我已經找到新工作,所以我得按離職合同裏要求的最短的時間來做培訓規劃,我每天都絞盡腦汁地給“小桌子”團隊布置作業,以幫助他們盡早消化培訓。所以盡管我每天比別人早半小時結束培訓,最後我們還是第一個完成培訓任務,“小桌子”他們將成為印度外包公司裏第一個開始獨立工作的團隊。

終於到了曲終人散的那一天,在最後的培訓結束後,小桌子們帶著對未來獨立工作的忐忑,而我懷著對將來新工作些許興奮和不安,彼此非常真誠的相互祝福和致謝,我也對他們進行了最後一次打氣“你們是最棒的,祝你們好運!”道別後,我掛了電話,退出了SKYPE,  關了電腦。辦公室頓時陷入了與平時不一樣的安靜中,靜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這仿佛是出征前的小憩,明天我們每個人都將踏入新的征程,祝我和小桌子們都各自珍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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