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瀟瀟
(一)
時光倒流12載,於多倫多的一間鬥室。
電話玲聲乍響,匆匆跑去接聽。
那一端,代理急衝衝地問——sushi bar在招waitress,你去是不去?
我趕緊點頭說——去去去!
好——代理快樂地說——那你就快來吧!快來吧!快來交錢吧——代理費!
sushi bar麵試在Dominion商場琳琅滿目的庫房裏如期舉行。
日本女經理一臉凝重,惜字如金,問——了解sushi嗎?知道這項工作的職責嗎?
仗著頭天晚上對著互聯網一通惡補,我豪氣地說——sushi嘛,就是一種由紫菜、大米、生魚混合而成的日本食品,非常非常的好看,非常非常的好吃。
見女經理的表情開始流露出一點點心動的跡象,我趕緊加把勁說——更重要的是,它十分營養,美國有一家科研機構在專門研究它的營養價值。
女經理頓時呈現出茫然又驚喜樣子。我擲地有聲繼續說——這份工作的職責就是做出好吃的sushi,提供貼心的服務。
最後望一眼女經理鼓勵的表情,我大義凜然道——總之,就是要爭取每一個經過sushi bar的客人,都能夠興高采烈地捧走一盒我們的sushi。
女經理聽罷頻頻頷首,笑說——OK,明天就來上班。
轉瞬之間,好奇了很久的Labour工便是觸手可及,忽然就是一陣的恍惑。
十數載寒窗苦讀,風雨無阻漂洋過海,當真是要去賣sushi 嗎?
但,好象也沒什麽不可以。
劉備站在街邊賣過草鞋,鄧小平在法國工廠裏裝過汽車——俺又有何德何能?當然也可以去賣兩天sushi。
總之,大丈夫不必時時橫刀立馬,小女子也照樣能屈能伸。
在一家環境幽雅價格昂貴的西人超市裏,偶開始接受一名天津JJ 的培訓 。
鄭重將搓胡蘿卜絲的工具遞到偶手上,天津JJ警告說——千萬當心,殺傷力極強。
我豪氣點頭,嘴上答好,手下用力,隻需一下,立竿見影,刺刀見紅。
若無其事粘上創可貼,隻聽天津JJ明察秋毫地問——在家可做家務事?
我羞愧地搖頭。
JJ善良地安慰說——沒關係沒關係,多倫多各大超市的sushi bar中,匯聚了大把模樣整齊、五穀不分的原office lady,如今再下廚房,一個個已是龍精虎猛。又熱忱地鼓勵說——你早晚也會有這麽一天!
無言以對,我就神往地點頭。
遙想兒時作文哄騙爹媽,白紙黑字大書“我的理想”,神吹狂侃,都與sushi無關,竟全忘了薛勤所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半夜三更,小腿轉筋而醒,十指生痛。揉揉已經腫起的手腕,對自己發狠說——若連區區sushi都做不好,你又還能做得好什麽?!
瀟瀟 2003年 於多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