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遊黃山,沒話找話,扯什麽三聖山。有朋友說:匪兵乙扯功不凡,乃四聖也。這話把匪兵乙嚇一跳,連忙回複道:折煞本匪矣!私下裏卻很受用:好嘛!被封“扯聖”,那便古今中外、瞞天過海地扯吧。
扯聖坐在下班的火車上,開扯碼字,隱約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過道斜對麵,有一不安分的角兒,大約從未坐過火車,就像遊黃山之前的匪兵乙,特興奮。這位洋扮匪兵乙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挪前移後,四處流躥,讓本尊匪兵乙一下子穿越到徽州遊的第三天。
一路上,匪兵乙盡在鬧謔子,到第三天,居然把那位屬虎的秘書長,活生生地給鬧哭了。一氣之下,秘書長撂挑子,決定撕毀巴黎氣候協定。——哦,扯錯了,方才看新聞,未刷屏。秘書長決定撕毀第三天的行程計劃。本來,第三天是去遊覽“畫裏古鎮”宏村,到了村口,堵車,進不去。四個人坐車裏,大眼瞪小眼,越瞪越堵車。車窗外,八九點鍾的太陽熱情似火;車窗內,三尺見方的小宇宙,氣候迅速變暖。匪兵甲要開空凋,企圖增加COx的排放,被團長善意警告。秘書長情緒低落,一言不發。眼看車裏AQI升至紅色預警,越來越不適宜人類生存,匪兵乙忍無可忍,打開車門,跳下車來。
微風拂麵,頓感涼爽的匪兵乙信步朝村口踱去。行約百十步,仍不見堵車的源頭。路上亂成一團,喇叭聲此起彼伏,行人熙來攘往,估摸一兩個鍾點也進不了村。匪兵乙轉身回到車上,竟然胡扯起來:回吧,等明兒也進不了村。秘書長聽罷,帶著哭腔發表臨時聲明:我不管了,愛咋咋的!一向被架空的團長,弱弱地說:要不,咱去下一站?
離開畫院,上車趕路。未及一程,冷不防秘書長又尖叫起來:摘櫻桃!匪兵甲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把車拐到路邊的幾畝大棚前。四個人鑽進棚裏,摘些熟透的櫻桃,帶在路上打尖。午後路過休寧縣城,找到一家土菜館,品嚐徽州名菜臭鱖魚。邊吃邊聊,得知這家老板當過大兵。匪兵甲遇見正規軍,又是稱兄道弟,又是擺pose合影。到頭來卻白忙一場,飯後算賬,老板沒少算一分錢。
下午途經一家茶莊,位於鄉間田園,樓宇恢宏,裝修豪華。這家茶莊打著茶文化博物館的招牌,裏麵擺些泥俑、陶塑,又通過櫥窗、影視等方式,來表現徽州傳統製茶工藝和茶道文化。徽州是極品名茶之鄉,出產的黃山毛峰、太平猴魁、祁門紅等,均在十大名茶之列。秘書長對茶葉、茶道頗有講究,當即興起,請一位茶導小姐,帶著一行人參觀遊覽。最後來到茶廳品茶,泡上幾盞黃山毛峰,頓時滿室生香。還有佐茶小吃,一碟蘑菇脆、一碟徽墨酥,撩得匪兵乙雙目如賊,哈喇子直淌,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傍晚抵達歙縣鮑家花園酒店,辦完入住手續,日已西斜。趁夜幕未降,又前往徽州古城。這座古城,始建於秦,經隋唐到明清,一直是老徽州府治重鎮,也是“徽學”發祥地,被譽為"東南鄒魯、禮儀之邦"。一行人由陽和門入城,因天色向晚,僅在聞名遐邇的“八腳牌樓”附近遛彎。這座八腳三層衝天柱式牌坊,亦稱許國石坊,建於明代萬曆年間。當時雲南邊亂初平,朝廷論功封賞,特恩勘亂有功的輔宰大臣許國,回鄉建此石坊。石坊堪稱典範,因其布局並非常見的四柱單排格式,而是八柱四麵圍合,曆朝曆代,僅此一例。石坊上的題字,出自明代書家第一高手董其昌,彌足珍貴。許國當初建此石坊,光宗耀祖心切,冒著殺頭的風險,僭越民間牌坊止於四腳的定製,建起一座八腳牌坊。待回京陛見時,許國長跪丹墀不起,皇上見狀,納了一悶,便問道:愛卿,朕準你回鄉立牌坊,為何耽延至今?依朕看來,莫說四條腿的牌坊,就是八條腿,也立起來了!許國連呼萬歲,應聲回稟道:謝主隆恩,微臣已遵聖旨,立起一座八腳牌坊。皇上聽罷,卻也哭笑不得。
許國玩命的傳說,正如氣候變暖的辯論,真真假假,說不清,扯不明。看來, “扯聖”的封號,匪兵乙隻好拱手讓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