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4-17
海灘、春風、晚霞，孤帆、大雁、蘆花。慵懶悠閑地漫步沙灘和草地，該回家了。遠遠看見紅燈，煞車停下，無所事事地打量前麵這輛敞篷跑車。深藍色BMW Z4，配橙色皮座椅。駕駛座上方，幾縷長發在風中恣意亂舞，雪白透著銀光。正在猜想美女的模樣，交通燈瞬間變綠。嘀嗒、嘀嗒，旁邊車道的車已啟動駛過兩輛，這輛跑車居然紋絲不動。我作為沒耐心的紐約客，溫和的粉色目光，開始透露冷綠。正打算按喇叭，前車飛揚的白發旁邊，突然高高伸出右手臂一甩，跑車隨即啟動衝前。猜不透這是致歉還是挑釁，也許她從後視鏡中察覺到我的不耐，給我打個招呼吧。動作真是瀟灑張揚。換線，一定要追上去瞧一瞧。終於在下一個紅燈前並排停住，轉頭看去，金燦燦夕陽映照，跑車司機墨鏡下清瘦的側臉象雕像，刀刻痕跡清晰可見，她該有六十歲吧。昂著下巴輕輕搖擺，也許正沉浸在音樂中，嘴角透著喜悅，白發在春風中隨性地舞動。交通燈換，油門轟響，跑車轉瞬拐上高速公路進口，絕塵而去。我繼續隨著車流前行，慢慢移到當地道路的下個紅燈停下。眼前，仍映著敞蓬跑車上飛揚的白發。
在紐約長島，常能見到各類跑車。雖不乏法拉利、蘭博基尼等歐洲豪華跑車，也有不少是Camaro、viper、馬自達等美日非豪華跑車。司機中很多是白發大叔，或今天見到的白發大媽。在明媚的暖日，大爺大娘們，依然帥氣美麗，象二、三十歲那樣，恣意炫耀春天的活力、性感。
隔壁女鄰居的座駕是輛紅色奧迪敞篷跑車。我有時在門外正遇上她開車經過，她總是會按喇叭揮手致意。最近因腿傷不能開車，遇見聊天，她就盼著早點康複能再開著心愛的跑車出行。她六十多歲了。在美國中西部常見到，絡腮白胡子大叔騎著哈雷重型機車，後座上滿臉皺紋的白發大媽，緊摟著大叔的腰。倆人戴鋼盔穿皮衣，有型有款，在馬達轟鳴中呼嘯而過。
環顧自己和親朋好友，我輩華人中基本就是開房車、箱型車和SUV。喜歡顯擺的，就開輛BMW七係列房車、寶時捷卡宴之類，鮮見開敞蓬跑車的。幾年前逃避冷冬，與朋友去內華達州和南加州享受荒野與陽光，為此幾家都特意租輛敞蓬跑車，我的是福特野馬。我老土沒開過敞蓬車，特意讓人示範如何開啟敞篷後，就興致勃勃地衝上高速。不料不到五分鍾，有人開始嫌冷嫌風太大，隻好合上頂蓬。午後溫暖如夏，在市區閑逛，又打開敞蓬。然而沒過幾分鍾，又有人抱怨太曬，又合上蓬。幾天中除在幾個景區打開敞篷合幾張影，基本就沒開敞蓬。其他幾家朋友也是如此，都不能適應敞蓬跑車。
與美國人比較，我們華人更關心身體與健康方麵的舒服安穩，不太追求心態和個性的宣示張揚。
我們買名牌衣包取悅別人要麵子，而不是讀書旅行充實自己提升境界。我們整容整形留住青春的模樣，而放棄登山劃船繼續過年輕的生活。我們忙著跳廣場舞養生健身安康長壽，可忘了仍追求精彩刺激人生的探索精神。
開哈雷機車和開敞蓬跑車，不是年輕人的專利，而是一種生活方式和心態。嫌冷嫌風大？就戴圍巾穿皮衣。嫌太曬？就塗防曬霜戴墨鏡。體胖力乏不如從前？就健身減肥煥發活力。那怕滿臉皺紋白發飄飄，仍可以在豔陽下狂彪突進，在風馳電策中倒轉時光，回到三十歲。
那位開敞篷跑車的白發魔女，雖然隻見到有皺紋的側臉，卻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女神。那不是傾城傾國的美麗容顏，而是隨性感性的青春心態。
大叔我會買一輛敞篷跑車嗎？夢想。春風夏日裏，帶著女神，長發飛揚。
（圖片由網上下載）
白發魔女見得不多。
禿頂大叔見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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