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者之野（三十七）

（三十七）

“誰把這事透露出去的？”在張誠的厲聲責問下，房間裏鴉雀無聲，見識過張誠的冷酷無情，每個人都瑟瑟發抖，包括那些身經百戰的保鏢們。

“我和我妹妹說過這事！”，第一個撐不住的是燕子，突然崩潰了，全身發抖，泣不成聲。

張誠的餘光一直盯著菲菲，她的冷靜讓他感到奇怪。全場所有的人都被嚇得不知所措，那是在壓力下正常的反應，而菲菲的表現，卻顯示出刻意的掩飾，所以更令人懷疑。現在燕子被嚇出來了，讓張誠有點意外。

他衝過去，抓住燕子的衣領，“你知道後果嗎？”

“知道！”，燕子一眼都是淚，“看在我忠心耿耿服侍你的份上，我死以後，請把我的錢轉給我媽媽！”

張誠聽了也有點傷心，他這次倒並不想殺人，但已經立下了規矩，如果不殺，以後怎麽辦！

“老板，以前你殺盧蘭就不對，現在搞對內恐怖更是錯上加錯！這件事並不難處理，安徽警方隻是要求協查，最後給他們結論的，不還是我們能掌握的浙江警方？我們都是你的親信，就算對你有點意見，誰也沒想搞你，搞垮你對我們有什麽好處？我們現在處理此事的關鍵，一是馬上聯係浙江警方，把口咬死；第二調查這件事的背景，到底是一起孤立的罪犯咬人事件，還是後麵有一個勢力要搞我們！”，說話的是菲菲，說的有利有節，不卑不亢，張誠和所有在場的人都被打動了。但菲菲當眾批評自己殺盧蘭不對，張誠必須打擊。

“大膽！泄密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我還要繼續調查，查出真正泄密的人，格殺勿論！燕子主動承認，而且這次也不見得就是她妹妹透露出去，暫時借下這刀，罰一個月工資！“，張誠找了個台階下，然後對菲菲說，”你說的兩件事，你馬上去做，首先了解情況，需要什麽和我講！“

“老板，我覺得，安徽的黑桃A，可能是這起事件的主謀“，謝正說，”他們那兒有我們的內線，據說黑桃A在一次會議上，提出今年主要的目標，就是要搞垮張誠！“

“有可能，他多次挑釁我們，這家夥是活的不耐煩了。我沒去動安徽，他動到我浙江的地盤上，還那麽囂張！“，張誠恨恨地說。最近他的女臨床專員們，已經開始在各地活動了，除了臨床試驗，張誠也暗示了她們的另一個任務，就是像童顏那樣，成為”又紅又專“的專員。”紅就是和黨的領導幹部們打成一片，專就是和專家們打成一片“，這是張誠的定義，當時引起姑娘們一片歡呼。

在培訓期間，張誠讓童顏展示了她的工作成就。童顏除了二十萬的年薪，每年還有近500萬的工作回扣，那些回扣都是跑官業務得到的。童顏在廣州和上海購置了房子，家裏放滿了名牌服裝，包包，漂亮的家具，還擁有三輛名車。

姑娘們看得眼紅了，“怎樣才能接近那些大官呢？“”張總會給你們提供機會的，接下去就要看你們自己的能力了，當然首先是你們要願意？“”當然願意！“，姑娘們的眼神是真誠 的，炙熱的。馬克思說過，物質決定意識，對物質的愛總是更真誠！

張誠最近紛紛接到了這些專員們請戰的要求，正在斟酌布局，如何入手。韓雪是安徽合肥人，工作地點也在合肥。由於這件事起於安徽，很可能是競爭對手黑桃集團挑起的，張誠就想先從安徽入手。他不但要打入安徽市場，如果真凶真是黑桃，他還要剿滅之！

張誠了解到，安徽的鄧書記是呂主任小圈子裏的人。呂主任的小圈子，以欣賞書畫為名，有十來個人，既有著名書畫家，也有商人，最重要的是有幾個省部級高官，取名“西冷社“，仿自著名的杭州西泠印社。呂主任是個有野心的人，這些高官，是他未來的班子，而那些書畫家，商人，則是打掩護的以及白手套。

白手套的意思，就是為官員提錢的工具。官員無法名正言順地直接擁有公司賺錢，就讓一些商人代表他們擁有公司和進行商業活動，官員會設法為這些公司謀取利益，公司則以各種方法將這些利益回饋給官員，商人本人也喝點湯。當白手套比張誠這類中介更容易賺錢，但人身依附關係更大，張誠並不願意去做。

張誠給呂主任打了個電話，匯報了呂太太和兒子在美國的情況，末了，提了句，“我最近想在安徽開展一項生意，你看能否幫我介紹一下鄧書記？“

“沒問題！“，張誠為呂家做的事，呂主任心知肚明，還納悶張怎麽一直不求回報，現在張誠第一次開口，也不是什麽棘手的事，呂主任當然一口答應。

經過呂主任牽線，張誠馬上和鄧書記聯係上了，約定了見麵地點。張誠把韓雪也叫上了，“這就看你的了！“”一定完成首長的任務“，韓雪已經請戰了好多次了，一聽機會來了，精神抖擻。

。。。

菲菲雖然瞅準機會，把危機度過去了，但心裏很鬱悶：自己花了50萬給那個分局長，卻被人耍了。她一離開會議，就開始了調查。

據公安局的內線了解，王山半年前被捕後，確實在押了，但他打遍牢房無對手，成了獄霸。在分局長赴京學習期間，安徽公安廳發來要求，因為被王山殺的人是安徽人，安徽方麵還發現王山和另外幾起發生在安徽的殺人案有關，要求將王山移交到安徽審理。不知怎麽，浙江警方就同意了。

菲菲了解王山在安徽警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這件事也不符合警方一般的移交程序，必然有人出了大錢。這說明，王山背後有大背景。

菲菲並不知道王山依然把仇恨的焦點對準了張誠，她以女人之心度之，認為王山一定恨自己入骨，所以無論是從保護張誠的事業，還是保護自己的生命角度，必須除掉王山。

有了張誠的尚方寶劍，菲菲可以動用集團的資源。她也有自己的資源，就是原來王山的鐵哥們在自己的手下。菲菲決定先下手為強，刺殺王山。

。。。

黑桃A動用了安徽省公安廳的關係，並讓阿凱向浙江公安廳有關領導行賄，得以將王山轉移到安徽，名義上在押於監獄，實際上王山是自由的，被黑桃A任命為頭目，負責訓練他的打手們。

是阿凱建議通過白道的方法去整垮張誠，具體操作也是他來安排的，但一旦真正實施起來，阿凱發現，張誠在白道方麵的勢力太大，這招根本沒什麽用。安徽警方發出協查通報後不久，浙江警方就回複查無實據，駁回了安徽的要求，而且還調查了將王山移交安徽的事件，要求安徽警方按程序，提供王山在安徽犯罪的證據。

這一下弄巧成拙了，阿凱很沒麵子。一方麵，他隻能繼續行賄安徽警方，讓他們編造一些理由，來搪塞浙江警方，另一方麵，他也得搪塞老板對事情進展的詢問。

“阿凱，浙江那邊怎麽樣了，有沒有把張誠抓起來？“，黑桃A問。

“還沒有，不過據說已經開始調查那個死掉的員工的信息了！“

“你有沒有和那個死亡的員工家屬聯係過，給他們點錢，爆點料？“

“沒有…..”

“笨蛋，這有什麽屌用？“，黑桃A大怒，這時，也在旁邊的王山為阿凱解圍道，”是我沒將信息完全告訴凱哥，我去做吧！“

王山為黑桃做事後，在有個行動中露了一手。那是在一次毒品交易中，黑桃方中了另一個黑幫的埋伏，發生了槍戰，黑桃的保鏢都被打倒了，作為外圈守望的王山，殺入重圍，單槍匹馬將黑桃救出，此舉得到了黑桃的賞識，被提拔為內圈頭目。

“你打算怎麽做？“，黑桃問王山。王山雖然感謝阿凱將自己救了出來，但對阿凱那套通過白道弄倒張誠的方案是嗤之以鼻的，現在黑桃問起，王山索性就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會去找到那個受害者的家屬，送他們錢，教他們…..但我覺得這樣做意義不大，我們會做的，張誠也會做，而且那是在浙江他們的地盤上，警方更聽他們的話。我的意思，還不如直接刺殺張誠，這樣來的更方便！“

“可是，張誠的背景很深，一旦查到我們身上，豈不….”， 這也是黑桃一直的顧慮，黑道的存在離不開白道的庇護，兩道之間，也保持著一個平衡。殺了背景很深的人物，得罪了白道上的大人物，這個黑幫也就末日來臨了。

“我剛到你們這兒，知道我和您關係的人不多。就讓我去做吧，成了敗了，都是我個人的事！”

黑桃聽著，覺得有道理。“兄弟，你的一片忠心，大哥心裏有數。如果你做成這事，活著，我把你送到國外，給你夠一輩子用的錢，死了，你為你照顧你的家人！”

“我沒家人，我是狗娘養的！”，王山說，“我要殺了張誠，不光是為了您，也是為了我自己，他搶了我的女人，讓我在牢裏受了那麽大的罪，不殺他，我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