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馬超（八） 蜀中幹戈

（1）

劉備正在和諸葛亮等議事，人報李恢回來了，帶著馬超的使者，劉備趕忙宣見。

李恢先進來，報告道：“馬超已經攻占成都，派代表賈進與主公商談獻城事宜！”

劉備和諸葛亮都吃了一驚，他們原來的計劃是，如果馬超願投降，可以合兵一處，攻克成都。不想馬超的動作那麽快，那麽大，一下子把成都攻下了。

“我們一直觀察馬超的部隊，沒發現他有異動啊”，劉備問李恢，“他是怎麽攻占的成都？”

“我也一直被關在營地裏， 隻是今天早晨，賈進叫我一起來這兒，詳情可以和他談”，李恢回答道。

劉備先讓李恢出去，對諸葛亮說道:“你看這是真的 嗎，我們應該如何處置？”

諸葛亮說：“應該是真的。馬超先機奪下了成都，現在是和我們談價錢了。總體上是好事，我們可先答應了他的條件，反正他以後在我們手裏，一切好辦！”

劉備聽了，就讓人宣賈進入內，第一句就問：“劉璋等如何了？”。劉備怕馬超將劉璋等都殺了，那讓世人聽上去很不好，而且成都文武官員裏還有很多自己的內線。

“稟告皇叔，孟起自從和李先生談妥後，覺得應該兵貴神速，要在劉璋了解我們動態之前行動，就克夜出兵，賺開城門，抓住了劉璋。全部成都文武盡數投降，我們隻殺了一百個左右在城門抵抗的兵士，也是以皇叔的名義勸降的。目前我們在成都沒有動任何人任何東西，就等皇叔接受！”，賈進回答道。

劉備舒了口氣，說：“孟起神速，天下俊才也。我要怎麽才能進入成都呢？”，這是在問價了。

“孟起深慕皇叔已久，早已想歸降，隻是苦於沒有機會。這次未報告直接奪取成都，是怕一旦劉璋得到消息，就無法智取了。皇叔在任何時間，都可以進入成都，孟起已在那兒靜候了！”，賈進的話裏，沒有一句開價的詞語，彷佛是白給的。

劉備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飯，那是要我先開價呢。這時諸葛亮插嘴了，還是想讓賈進先開價：“孟起功高蓋世，必得重獎。但我等不知孟起所最想要的，能否讓我們知道，也好不負這天大的功勞？”

賈進見對方這麽說了，就開價了，“孟起念及舊部，多自漢中和西涼，也有羌人。可否在歸順皇叔之後，領牧於西北靠近羌界諸縣，或東北靠近漢中諸縣，以安頓舊部？“

劉備聽後，沉思了一會兒。馬超是帶功帶兵歸順，不是窮途末路，給個勢力範圍，不算過分。西北靠近羌區，羌人常常進犯。馬超有羌人血統，讓他去管，也不失為好主意。

想定了，劉備就回答道：“那就西北區11縣，交由孟起管治，我會設立新郡，任命孟起為太守。另外我也要任命他為將軍，負責軍務。還有很多仗要打，希望孟起再立新功！“

因為“三國演義“很出名，大家都以為蜀漢的事務都是諸葛亮拿的主意，但這隻是劉備死後的情況。其實劉備是個雄才大略的人物，是主要的決策者。

聽了劉備的話，賈進很高興，但想起馬超的交代，又說：“皇叔能否寫一張協議，我也好回去交代？“

“那當然“，劉備高興地讓人拿筆墨和專門用於簽協議的帛書，以及自己的印鑒。

。。。

劉備率軍進入成都，見馬超軍容齊整，對成都寸毫未犯，非常滿意。馬超見了劉備，也下馬跪迎，自稱，“超一生飄蕩，今見主公，如撥雲見日矣！“

劉備已經六十多了，也算飄蕩一生，打了不知多少仗，吃了多少苦，奪取益州，也達到了他一生事業的頂峰。現在他已坐擁荊州和益州，下一步，再能打下漢中，就可以實現隆中對的計劃了。

打了勝仗，大賞功臣是免不了的。馬超除了得到協議中的任命和領地，另外被任命為平西將軍，屬於劉備手下最高軍階的五虎將之一，另外四位是關羽，張飛，趙雲，黃忠。

除了官階，劉備賞馬超黃金500斤，白銀1000斤，銅幣5000枚，蜀錦1000匹。還在成都給他一個大院子，侍婢100人。馬超吸取了以前的教訓，把侍婢貌美者都賜給了下屬，其中給賈進十個，其餘貌平者隻當丫鬟使用，不以侍寢。

在去西北領地之前，馬超也帶部屬在成都享受一番。夏侯霸將原來藏在羌區的家屬都帶到了成都，馬超見到了夏侯文兒和馬雙，十分高興。

“多虧琪兒姐姐“，文兒和馬超講了琪兒如何將她和馬雙藏在垃圾車中逃出的事。

“琪兒怎麽了？“，馬超問。

“聽夏侯霸說，確認你們投奔劉備後，張魯殺了不少還沒逃脫的家屬和舊部，但龐德未被殺。琪兒也被關了起來，不知是否生產，張魯平時甚愛琪兒，應該不會加害“，文兒說。

。。。

劉備邀眾官帶家屬一起赴宴，以慶祝攻取益州的巨大勝利。馬超帶著夏侯文兒，穿著禮服，參加了宴會。這個宴會是較高級別的，除了劉備手下的高級官員，將領，也有劉璋的投降後留任的官員。劉璋已被送到一個小城，劉備許諾給他一個終身封地，但不得再回到成都。

文兒想起了當年，她和馬超在曹操家宴會上認識的場景。“你當年看到我們三個，最喜歡誰？“，文兒斜著眼睛問馬超。

“當然是你啊！“，馬超笑著說，親昵地抱了抱愛妻的腰。

“騙人，你最勢利，你喜歡曹雲兒！因為她爸官大！”，文兒用手戳了戳馬超的頭。

說到雲兒，馬超的心一陣痛。自己這麽一個男人，有兩個前妻居然同名，都叫雲兒，都死於非命。韓雲兒是他的初戀，曹雲兒是他的最愛。馬超的情緒一下子進入一團翻滾的烏雲。

這時，文兒尖叫一聲，原來看到了熟人 ,”你可是從兒？“

文兒見到的人是張飛正妻，她穿著華麗，但看起來確實和雲兒有點相似，“你是姐姐？”

兩人相擁而泣，哭聲很大，驚動了其他客人。張飛喝得微醉，走了過來，見老婆和馬超的夫人擁抱在一起，哭得水天淚地，覺得丟了麵子，一邊罵，一邊要去抓自己老婆，卻不想抓住了雲兒，往外一拉，雲兒摔了個跟頭，頭撞到柱子上，竟然昏了過去。

馬超喚不醒老婆，朝張飛看，卻見張飛沒事似地拉著自己老婆走開了。馬超本來情緒就不好，見張飛誤傷了雲兒，也不道歉一下，一下子火起，就朝張飛撲了過去。

（2）

張飛上次在陣前單挑時，吃了馬超用快馬撞過來的虧，丟了大臉。雖然馬超給他留了命，他卻不思感激，隻想找機會報複。現在見馬超衝過來，隨性橫了心，要讓馬超也丟個臉。

張飛的功夫可真不是吹的，他身材高大，一身都是肌肉，而且動作敏捷。但見他一把推開老婆，俯下身子，將右腿朝衝過來的馬超閃電般地掃過去。

馬超的功夫當然也不是吹的，見張飛俯身，就知他要掃膛腿，飛身一躍，一腳踢在柱子上，借著柱子的力，空中轉身，一腳朝張飛踢去。

好張飛，見馬超踢來，身子朝後騰空而起躲開馬超的攻擊，卻在空中，進行了三個旋轉，最後拳頭對準馬超砸來！

“住手！”，趙雲和魏延趕來，拉開兩人。雲兒也醒過來了，和張夫人一起奮力拉開各自的男人。

張飛還在罵罵咧咧，但今天這場打鬥，至少他沒輸，算是贏了點麵子，也就順著其他人的勸，走到外麵去了。

馬超問文兒，是怎麽會事，文兒說：“張飛的老婆，是我早年丟失的妹妹，小名叫從兒。失蹤時隻有十二歲，今日她說起，竟是被張飛強奸後娶了！”

“什麽，小女孩也要強奸？豬狗不如”，漢代強奸也是重罪，強奸良家幼女更是被認為豬狗不如。馬超對張飛的印象本來不好，聽到這個更是鄙視。

經過文兒的勸解，諸葛亮也來說情，馬超的情緒才慢慢緩和下來，突然，他在席間看到一個人，一下子整根神經都提起來了，“那位是誰？”

“那是關雲長的義子關索，雲長鎮守荊州不能親自來慶祝，特令公子為代表”,諸葛亮答道。

但馬超卻覺得，此人是閻行。那年在郿鄔城頭，殘殺了自己一家，以後就不見蹤影，莫非是跑到關羽那兒去了。

馬超不能完全確定那人就是閻行，就想走過前去打個招呼，同時能仔細辨認。但關索看到馬超，就把頭別了過去，故意走開。馬超於是更確定此人就是閻行。

這個仇是不能不報的，但馬超必須要有更確定的證據，當然也不能在這兒殺人。馬超鎮定下來，不再看關索，裝作沒事似的，和其他人閑聊。

席間，馬超碰到一個叫彭羕的，兩人相談甚歡。這個彭羕，原是劉璋時代的一個郡守，一打聽，正和馬超將要駐守的郡相鄰，而且彭羕以前也在曹操那兒幹過。兩人談起舊日同僚的事，越談越起勁，馬超還約他日後到自己府上相敘。

馬超也見到李恢，“怎麽樣，劉備可給你賞賜？“”從現在起，你得叫主公，或皇叔“，李恢用手指做了個”噓“的動作。

“有那麽多規矩嗎？“，馬超曬笑道，他心頭還是沒怎麽把劉備看在眼裏，心想前段時間被自己打得人仰馬翻，成都也是自己拿下來送給他的。

“孟起兄！“，李恢把馬超拉到一邊，”你可要小心啊，千萬不要居功自傲，否則禍不遠矣！“

馬超挺不愛聽這類警世恒言的，就不再談這個話題，問李恢道：“你可知道關公子的事？“

“我負責和荊州聯係，當然知道！“

“雲長為何派義子為代表，他沒親子嗎？“，馬超問。

“關鄉侯長子關平年方十八，正在軍中任職，次子關興尚幼，所以就派義子來成都“，李恢特別注意稱呼，關羽有個鄉侯的爵號，馬超突然想起，以前曹操給過自己一個亭侯之爵，時間長了，自己也忘了封地在那裏了。

“你可知道，雲長是何時收養這個義子的？”

“我也是新降，不是太清楚，但記得是不太久以前，三年之內吧”

“你知道關索住在那裏？”

“孟起要幹什麽？”

“我一直敬仰雲長，這次想托關索送點禮品附一封信給他！”

“這就對了”，李恢會意地笑了一下，拿出個篾片，給了馬超，“在皇叔這兒，要特別注意搞好關張的關係。您和張將軍的關係，也要搞好！他的夫人，確實是夏侯家的，和貴夫人是姐妹，您可以通過這層關係，通融通融，張將軍非常聽夫人話的“

。。。

馬超回到府中，馬上招來賈進：“我覺得雲長義子關索，可能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閻行，你馬上派人去調查一下！“

賈進的女兒春兒，也是被閻行殺死於郿鄔城頭，聽到這個消息，他也是恨得咬牙切齒。但聽說懷疑對象是雲長義子，也有一絲顧慮。

“在劉備這兒，關羽的勢力很大，如果我們殺了關羽的義子，恐怕關羽不會善罷甘休！“

“什麽關羽，這個仇，就算是劉皇叔，就算是皇上，我也不會罷休！”，馬超恨恨地說。

。。。

那個關索，確實是閻行。當年，在馬超就要兵破其府之前，閻行自知罪不可赦，而馬超又是出名的狠毒，被逮住了絕對沒好下場，就乘人不知，一個人從地道跑出。

在鄉間躲了很多天，閻行發現曹魏已經控製了西涼，而馬超等並沒有死。為了安全起見，閻行孤身一人，南下到了荊州，參加了關羽的部隊。

閻行是老兵了，戰鬥經驗豐富，武功高強，還有指揮能力，不久就脫穎而出，引起了關羽的注意。

在一場戰鬥中，閻行出生入死，救了關羽的命，關羽聽說閻行無父無母，就將他收為義子。在關羽軍中，閻行如魚得水，深得信任，與關羽的關係也情同親生父子。

卻說閻行受命赴成都參加慶功時，並不知馬超也投靠了劉備。在宴會上看到馬超和張飛打鬥時，認出了馬超，而似乎馬超其後也認出了自己。

閻行和馬超是老冤家，老情敵了，知道馬超一定不會罷休的，就急急準備逃回荊州。本來接下去還有一係列的慶祝活動，閻行以荊州軍務緊急為由，匆匆動身回程。

閻行已經在旱路上走了一天，他穿著厚甲，時刻把武器捏在手上，碰到任何有懷疑的地方都謹慎行事，終於，快到涪陵碼頭了。一上船，順流而下，一天就可到達荊州。

閻行鬆了口氣，這時是夏天，厚甲把他捂得全身是汗。閻行脫下重甲，停馬歇了會，眺望一下奔騰而下的長江。

突然，閻行覺得脖子一陣痛，而眼前的景色開始打旋，江，山，草，馬的景色輪番出現，越來越低，最後停在草地上，他看見馬超猙獰地看著他…..

（3）

卻說馬超叛離的事還沒完，曹魏就開始從涼州和關中兩線向張魯統治的漢中發動全麵進攻，曹丕親自掛帥！

曹丕繼位，又受禪成為皇帝，已經五年過去了，其主要精力集中於內政改革，在經濟上，推廣和完善了曹操發展起來的屯田製，而在政治上，則發展了名為“九品中正製”的官員管理製度。

東漢末年人口還有近五千萬，到了這時，隻剩五百多萬，戰爭動亂殺死了十分之九的人口，全國到處是田多人少。而軍閥混戰需要人去打仗，那就更沒人種田了。打仗時互相搶來搶去，但像魏國這樣，相對安定下來，就要考慮發展生產了。

曹操當年在許都開展了屯田製，就是把收繳下來的無主農田，交給軍隊或租給平民耕種。軍隊能自給自足，士兵平時為農，戰時為兵。對於平民，則隻要繳納租子，就可得到足夠餘糧自用。實施這一政策的效果很好，曹丕就將其推廣到整個魏國控製區域。

漢代的官員管理製度，是以“舉孝廉”為中心的察舉製，由地方推舉賢人，中央安排曆練，考察。久而久之，變成了搞關係大戰，要想當官，就得投靠大人物在其門下當門生，這些大人物家族就成了士族，察舉製成了門閥製。

曹操的出身不尷不尬，屬於投靠宦官得到舉薦，後來發達了，不滿門閥製度，就提出了“不論仁義，隻看才幹”的製度，能打的，能獻好計的，都得到提拔。曹操手下積聚了一大批不論出處的人才，但這個舉措也打擊了大士族。

由陳群提出，曹丕準許並推廣的“九品中正製”，就是想平衡一下曹操的“任人唯賢”製度和大士族的利益衝突。事實上，曹家現在也成了最大的士族，需要增強自己家族的實力。皇權，光靠皇帝一個人是不夠的，需要一個家族和雄厚經濟，政治實力基礎。

“九品中正製”，簡而言之，由各地方推舉一個代表，叫“中正”。各地方推舉的人才，有孝的，文章寫的好的，會打的…..，都寫成報告，交給全國中正會議，讓他們評定出九個級別。中央根據中正會的評定，決定如何任用這些人才。

和漢代的察舉製不同的是，這裏出現了第三方，中正代表們。沒有人能完全壟斷所有代表，他們代表了各個地方的利益。而且，也有了某種客觀的指標來評定人才。但假以時日，中正代表和被推舉人，都將受到士族的強大影響。長遠的講，“九品中正製”是以後四百多年士族門閥製的起因，在開始實行時，還是有優點的，使得官員的管理有了一定的客觀依據，也考慮到各派別，各地方的政治平衡。

經過這兩個製度的成功推廣和實施，魏國的政治，經濟發展良好。作為一個皇帝，曹丕的戰功太弱，他需要建立戰功，也想比父親更進一步，成為一個統一中國的君王。

當時天下大勢，曹魏占據了原漢十三州中的七州，以及關中地帶；孫權占江東兩州，劉備占益，荊兩州，張魯占漢中一州，公孫淵占遼東一州。曹魏已經占領了原馬超，韓遂占據的涼州，最弱最可及的目標就是張魯的漢中了。

曹丕出二十萬大軍，分兩路，他自領一路，自關中出擊；賈逵領一路，自涼州出擊。一路摧枯拉朽，不出一月，大軍就已兵臨張魯的都城南鄭城下。

曹丕的將領們，除了一些老的曹一代將領，如許褚，張郃，徐晃外，新生的聽曹丕話的曹二代將領已經成長起來，如曹真，曹休，賈逵，王陵等。

卻說張魯聽說本軍連敗，魏軍已經兵臨城下，驚慌失措，急與手下商議。這時，一名大祭酒閻圃獻計道：“馬超舊將龐統，驍勇善戰，馬超叛離後，主公善待了他，現在可讓他帶兵出戰！”

馬超叛離後，雖然夏侯霸把一些主要人物的家屬都帶走了，但還是留下了一些，被張魯逮住統統殺死。龐德一家也被逮住了，但張魯惜龐德是個將才，就把他留住了，沒有傷害，還任命了官職。

當即，張魯就把龐德找來，龐德一口答應。龐德是中亞人，在西涼已經呆了十年了，早已嫻熟漢語，在西涼時娶妻生子，但在戰亂中，家人都不知所終，以後在漢中時又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兒子的名字叫龐會。所以提這個孩子的名字，是因為很多年後他幹了件名留青史的事，把武聖關公一家滅族了。

南鄭城中隻能收羅起兩萬人馬，龐德領了軍令，就開始組織策劃防禦。他一直是馬超的左右手，經曆了南征北戰無數戰鬥，經驗非常豐富了。

龐德分析了敵情。曹丕的部隊直接威脅南鄭的也隻有兩萬人，在離城三十裏的曆山駐紮，將領是許褚。曆山地形複雜，許褚有勇無謀，龐德計上心頭。

當夜，龐德帶人劫寨。許褚一直連勝，根本不把漢中兵放在眼裏，聽說劫寨，鎮定自若地提刀而出，不上馬，也沒穿甲，見一群漢中兵衝來，隻一刀，砍死一片，其餘的都嚇得四處亂竄。

忽然一將過來，迎著許褚而上，許褚和他交手後，覺得來者不善，不但刀法純熟，而且力量很大。許褚是個高手，自然知道對手的份量，不敢戀戰，找了匹馬，逃出寨去。

龐德這晚劫寨，所獲甚巨，不但殺了很多魏軍，也得到大量馬匹，糧草，武器，就命手下都車載入城。同時龐德在城外圍建築了工事，隻等魏軍再來。張魯見狀，對龐德大加賞賜。

許褚敗退後，見了曹丕，敘述了一番。曹丕大為驚詫，自從開戰以來，漢中軍就沒打過一場真正像樣的戰鬥，居然現在有人敢劫營，還是素有虎侯之名的許褚的營，並能和許褚交手不分勝負，這是什麽人？曹丕命馬上了解該將領的情況。

不久探子來報，當前南鄭守將龐德，是馬超舊屬，因故留在漢中，現為張魯效命。

“龐德，我有印象！”，曹丕和馬超曾進行渭水之戰，龐德就是主要對手，深知其驍勇彪悍。

“爭取把龐德降過來，這是位悍將！”，曹丕說道。曹一代的將領，最年輕的已經有四五十歲了，曹丕需要新人，他很讚賞曹操的做法，收服優秀的降將，是成本最低，效果最顯著的方法。

謀士賈詡獻策道：“張魯的謀士楊鬆非常貪財，可以買通他，離間張魯和龐德，然後我們就可以收服龐德！”

又是楊鬆，可見此人的名聲在外了。楊鬆拿錢就辦事的聲譽很好，而且接受曹丕的錢，還有一層考慮，以後可以在最大的老板那兒找個賣身之地，自然比以前更為賣力。

（4）

張魯依然不信龐德私通曹丕的消息，盡管他對龐德進行了一番調查，但還是讓他繼續帶兵迎戰魏軍。但張魯也明白地和龐德說了，你的妻子兒子都在我手上，如果有二心，那是必然要殺的。

到了中午，手下報告張魯，曹丕和龐德一起，來到了南鄭城下。張魯驚詫不已，上了城頭，果然見到龐德。

龐德看到張魯，大聲喊道，“我沒有背負主公，是楊鬆讒言誣陷，我進不可勝魏軍，退不可回城，不得已而降的，請主公認清形勢，勿殺我家人！“

楊鬆見狀，對張魯說：“你看我說得沒錯吧，龐德早就私通曹魏。可殺其家人以戒別人仿效！“

張魯想了一會兒，“不能殺，我軍大勢已去，如殺了他家人，以後萬一被其所獲，必要加害於我。就留著他們，好生保護起來！“

張衛諫道：“城已難保，但城中糧草金銀盈庫。我等可盡取金銀，焚城而去廣元！“

張魯自酎，城破是難免的，不如把全城完整的留給曹丕，興許他會感謝自己的這個行為，以後落到他手裏，能夠網開一麵。就下令，封存所有倉庫，在夜間隻帶一千人馬和家屬離城。

卻說第二天，南鄭大開城門，閻圃出城請降。曹丕帶兵入城，見倉庫盡皆完整，連金銀也沒拿，龐德的家屬也保護得好好的，心中讚許，對手下說：”要把這個事對外宣傳出去，並明告天下，如果完璧交給我軍，則視同投降，朕必善待之，高官厚祿，另有重用“。

曹丕深知兵法，上之上策，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戰而降，是最好的；但這樣戰敗完璧棄城而走，也是要鼓勵的，這省了征服者很多事，有現成的糧草可用，軍士沒有血戰破城，就沒了屠城的理由，對領導者，也避免為了勞軍而屠城背罵名。

果然，張魯聽說會優待，就派人來聯係。曹丕許諾，可以讓張魯任鎮南將軍、封閬中侯遷還中原，張富、張盛等五子皆封為侯，女嫁曹丕長子曹睿。

張魯聽了這條件，如夢幻一般，但很納悶為什麽曹丕要和自己攀親家，其長子很可能以後就是太子，那不是要讓我當國舅嗎？

張衛諫道:“曹丕給的條件太優厚，就值得懷疑，他就想把你賺去，加以謀害！”

拿了曹丕好處的楊鬆，自然要慫恿張魯接受條件投降 ：“曹丕的條件昭告了天下，如果毀約，將為天下人恥笑。這說明曹丕特別看重主公！”

張魯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但回頭一想，自己待字家中的女兒隻有張琪兒一人，是馬超的妻子，生了一個兒子馬芳，迄今和馬超還未解除婚約。如曹丕知道了這個情況，必解除婚約。如果知道還要娶，那明擺著別有用心。這一想，就拒絕了曹丕的勸降要求。

。。。

卻說張琪兒在秘密送走夏侯文兒及馬超幼子馬雙後，被張魯抓了起來。但畢竟是女兒，張魯也沒加害。琪兒順產了一個兒子，按和馬超的約定，取名芳。

琪兒聽說馬超以後投奔了劉備，在益州被封大將，心裏甚是寬慰，一心想著以後漢中和益州關係緩和了，可以被送到益州，與夫君團聚。

那一年多二妻伴君的生活，讓琪兒非常懷念。馬超神勇，每日都能讓兩位嬌妻如雨得水，文兒性情溫和，不妒不憤，而且習文識字，善於琴棋書畫。琪兒想象著以後自己的孩子出生後，能讓文兒一起教養，一起相夫教子，何其樂也！

可是命不由人，現在張魯兵敗，昨天琪兒聽說曹丕要將自己嫁給他的兒子，這簡直是笑話。未來的太子怎麽會要一個有孩子的女子，而且琪兒和馬超的婚姻並未正式結束。

但張魯也未當真，隻是憂心忡忡。再打下去，下場肯定是悲慘的。他們現在已退入廣元，這是手裏控製的最後一座城池，處於益州境內。當時各軍閥的控製區域並不完全按原東漢行政區分布，由實力決定，有時邊境是犬牙交錯的。

益州現在在劉備手裏，肯定不會接受張魯，而曹丕開出了很好的條件，但聽上去，就憑娶女兒這條，似乎不太真誠。

但張魯選擇的餘地已經沒有了，楊鬆獻了城，張衛在反抗時被殺，曹丕的軍隊進了城，把張魯和一家子都帶到官府。

早早等在那兒的是楊鬆，他覺得自己這麽大的功勞，應該得到最大的獎賞。

偏偏曹丕這主兒和他的父親一樣，最看不起背信棄義的人，雖然他們自己也是。楊鬆的名聲太臭了，以前害馬超，最近害龐德，現在害張魯，如果加以重用，就相當於鼓勵自己手下的小人。

“楊鬆賣主求榮，誅三族！”，曹丕厲聲嗬斥道。

“救命啊！”，楊鬆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局。他楊鬆辛辛苦苦，貪汙受賄，積聚了那麽多的財富，想不到不但自己享受不到，還要斷子絕孫。“不要啊，不要啊！”

楊鬆見到正走進大廳的張魯，哭著跪著抱住張魯的大腿：“主公啊，你要救救我啊，陛下要誅我三族啊！”

張魯一直知道楊鬆貪財，但楊鬆會說話，拍馬怕得自己舒服的要命。而且楊鬆善於察言觀色，自己想到的，沒想到的，都安排得妥帖。雖然他給自己帶來了禍害，但確實給自己帶了了很多快樂，沒這樣的馬屁精，做官有什麽意思呢？

但張魯自己這時也是階下虜，不知道下一步的命運，隻得無可奈何地向楊鬆作了個揖：”我也自身難保，可能也要步你的後塵啊！”

楊鬆跪在張魯麵前嚎啕大哭，被士兵拖了下去。他死死地想拉住台階不走，士兵用刀砍下了他的手，在一陣鬼哭狼嚎聲中，被拖了出去。

張魯看著楊鬆遠去的身影，不覺得老淚縱橫！現在該輪到他了！

張魯一抬頭，發現曹丕已離座來扶他。曹丕現在的地位是皇帝啊，這說明性命之憂沒了，張魯鬆了口氣。

“陛下！”，雖然張魯以前不承認曹魏，現在也不得不承認了。

“愛卿起身！”，曹丕高興地說，“卿將南鄭完璧歸朕，朕十分欣慰。上次答應的條件，一樣也不會少，朕也將昭告天下，以示誠意”

“隻是，臣隻剩一女待字，可她曾是反賊馬超之妻，並生有一子，恐難配龍子！”，張魯道。

“龍子？”，曹丕露出鄙夷的表情。其實，他是知道張魯的女兒嫁給了馬超，還有了一子。他這是故意的，這又要引出一段故事。

（5）
曹丕在世人看來，是少有的既有天運，自己也爭氣的天子。開國天子個個厲害，否則也開不了國，但其後代，不爭氣的大有人在。

曹丕還是挺厲害的，個人的文功武略都很出色，在曹操死後，平定權臣，天下未定即推翻漢朝而自立，進行政治經濟改革，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現在又打下了漢中，得隴則可望蜀。如果再打下益州，再平定孫權和公孫淵，不出十年，天下就可統一，曹丕曆史地位就可以超過自己那位牛皮轟轟的父親了。

但曹丕心頭也有一個難言之隱,那是個人的情事。當年攻破鄴城之時，他一時色起，奪了袁紹次子袁熙的老婆甄氏，這個事當時很轟動。如果把甄氏先奸後殺，政治影響很壞，畢竟袁紹是河西大族，根深蒂固，曹操就命曹丕娶了甄氏。

娶了甄氏後，曹丕就隨父親征戰，但有人告訴他，甄氏極美，又通文學，和弟弟曹植過從甚密，曹植還寫了一首“洛神賦”獻給甄氏。

“洛神賦”一出，轟動文壇，曹丕拿來一讀，就怒從膽邊生。文中描述作者遇見洛神宓妃，而且這個宓妃長得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甄氏名宓，這是指名道姓，曹植連掩飾一下都懶得作。當曹丕回到鄴城後，甄氏生了一個男孩，取名曹睿。但曹丕掐指算了一下，自己和甄氏的上一次房事是在九個月之前，而且是在月中行房的。

按古代醫學的說法，女子必須在經後五日內行房，方可成功，懷孕須十月。當然我們知道，現代醫學否定了這個理論，恰恰是月中行房才可受孕，懷孕時間可在36-42周之間，九個月也是可能的。

但按當時的科學知識，曹丕就對曹睿的來路大加懷疑了。他首先懷疑是不是成親之時，甄氏就懷著袁熙的孩子，其次會不會和曹植有染。但當時曹丕並不受父寵，袁紹勢力尚未鏟除，殺甄氏的政治影響太壞，曹丕隻能忍氣吞聲。

甄氏確實不是一個一般的女神，曹丕本人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但甄氏對曹丕隻是敷衍，心中並不愛他。隨著曹丕的地位逐漸鞏固，他對甄氏也由愛生恨，開始寵信小妾郭氏，冷落甄氏。

但造化不由人，郭氏一直不生產，還與甄氏陷入惡鬥，最後曹丕賜死了甄氏，這一度轟動曹都。

以後曹丕當上了皇帝，也多了很多嬪妃，但一直未有生產，曹丕也風聞可能是郭後搗的鬼。郭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認了曹丕迄今唯一的後代曹睿為子。

曹丕以後采取了一些措施限製郭後的權力，不久就有嬪妃懷孕生產。曹丕對自己的生育能力恢複了信心，又糾結於曹睿這個野種可能最後變成了自己的繼承人，那不是天大的笑話了嗎？

但這是私事，不能公開講，？曹丕這時才40歲左右，他相信自己能夠活到那些確定無疑的兒子們長大時，把皇位傳給他們。

怎樣才能最後廢黜曹睿呢？郭後對曹睿視同己出，當然不是因為他是甄氏生的，而是因為唯有曹睿繼承皇位，郭後才能當皇太後。曹丕要處理此事，必須首先對付郭後，郭後的背景也很深，是司馬懿的妻妹。

曹丕早就知道張魯把女兒嫁給了馬超，生有一子。如果讓曹睿娶了馬超的前妻，這就會在人格上貶低曹睿，就像當初自己娶甄氏，雖說是自己年少輕狂，但在政治上是失分的，在當時極大地動搖了自己在爭嫡上的地位。以後立太子時，曹丕也可以以此為理由，廢黜曹睿！

雖然郭後在宮內權力較大，但這件事可以用外交理由為借口，還可以舉以前曹操強迫曹丕娶甄氏的故事為例。至於曹睿的感受，曹丕潛意識下，就是要羞辱一下這個野種，或他認為的野種。

現在張魯提到自己的女兒不配龍種，又把曹丕惱了，麵有不快的說：“此事已定，勿再論及。如若不從，則同楊鬆之例!”

張魯沒想到曹丕會這麽說，朝琪兒看了一眼，暗示她不要再說了。張魯一家遷往關中，琪兒嫁給曹睿，馬芳改名為曹芳，曹睿認之為養子。

人算不如天算，曹丕不到一年後就急病去世，彌留之際定曹睿為繼承人。曹睿一生無出，也年輕輕就死了，隻能立養子曹芳，就是馬芳，為繼承人，這是後話了。

。。。
曹丕攻克漢中的消息，傳入成都，驚動了剛立足未穩的蜀漢政權。劉備剛剛以繼漢的名義，登基當了皇帝，分封百官完畢，這個消息如雷劈頂，就招百官議事。

當了皇帝，排場就不一樣了，和大家商議，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稱呼也不一樣了。諸葛亮的新職位是丞相，奏道：“曹賊新定漢中，威脅我國。可令關將軍自荊州進攻襄陽，吸引賊兵力回援，同時我們在靠近漢中處集結軍隊，準備北伐漢中!”

劉備準奏，下旨令關羽準備發動進攻，威脅駐守在襄陽一帶的魏軍。同時命令張飛，黃忠率軍，在漢中和益州邊境上組織防禦，並伺機發動進攻。

這時，關羽的代表奏道：“關將軍義子關索，在涪陵船碼頭邊被人斬首，隨同三十餘人盡被殺死，目擊者也盡皆被殺，唯關索首級被割，所攜財物盡皆被劫。關將軍請陛下調查！”

“竟有此事？”，劉備大為震驚，他賜給關羽的財物，比馬超的還多，光黃金就有一千斤。關索的武功高強，隨同也都很厲害，竟然被劫殺一空，這可不像一般的山賊。

負責調查的官員報告道:”據估計，這股盜賊有三百至五百人，組織嚴密，武藝高強，像是正規部隊。目前懷疑，一是曹魏或孫權派來的刺殺部隊，二是原益州的反對勢力，三是“，那人猶豫了下，繼續說，“三是內部對關將軍不滿的人”

劉備聽了，心領神會。在蜀漢隊伍裏，目前至少有三派，一派是在進入荊州之前就跟隨自己的，有關張趙雲，諸葛亮等；一派是荊州收服的，有黃總，魏延等；最後一派是益州收服的，包括馬超等。

劉備和關張的關係是兄弟，其中關羽的地位更高。關羽本人又目中無人，傲慢自大，和他結仇的很多。這次給關羽的賞賜最多，也不排除有人謀財害命。

劉備令諸葛亮負責繼續調查，“一旦察出，殺無赦！”，劉皇帝下了聖旨！

（6）

關羽得到消息，關索在回荊州途中，被人割去首級，從人和所攜財物，盡皆被殺被劫，大怒，馬上責成成都有關人員盡快破案，如抓到凶手，須交由他親自處理。

關索不但是關羽的義子，也是手下最得力的大將，武藝高強，指揮若定。關索死於非命，關羽又悲又惱，好幾天氣得睡不著覺。

這天，又報成都來人，關羽以為案子破了，馬上宣見。進來的是新任主薄費詩，關羽劈頭就問：“關索案如何了？”

“尚在調查中，今天我到這兒，是為了另一件大事”，費詩道，“曹丕最近攻克了漢中，威脅成都，陛下令你，速進攻襄樊，以吸引曹魏兵力，減輕成都的壓力！”

說完，費詩取出詔書。因為劉備現在已經是皇帝，按規矩，關羽應該跪下接旨，但關羽不跪，看到費詩的示意也不理，而且顯得非常生氣。

費詩明白，關羽和劉備是兄弟，不能拘以禮節。他隻得問問關羽有何想法？

關羽的意見很大。自己的義子被殺了，那麽多獎勵給自己的財物被劫，難道不提了？費詩忙說，我又原樣備了一份帶來了，並提及了品種和數量。關羽聽了，夠意思！ 就又問，自己被封了什麽官什麽爵，費詩說是五虎將之首，關羽又問五虎將是哪五個，費詩也回答了。

這一聽，關羽火氣又大了！“張飛我弟，趙雲也是情同手足，這兩人我沒意見，這馬超算什麽人，西涼賴皮狗，一無所有的敗家子，憑什麽和我同列？”

費詩一張嘴挺會說的：“孟起在奪取成都中列了大功，又是名門諸侯。把將軍排在他的前麵，也足以見您的地位尊貴啊”

關羽一聽，也是，自己隻是個農民出生，排在漢伏波將軍後代的前麵，這是很給麵子的。“那黃忠是什麽東西，一個老兵油子？”

“君侯和陛下名為君臣，實為兄弟。陛下要讓人幹事，總得給人一個官位。就像當初高祖和張良，蕭何起事後，曾封外姓王韓信等，張，蕭也未異議。陛下內外有別的，黃忠之類，隻不過為你們跑腿打仗的，請君侯不要為此使陛下難以處之”，費詩道。

關羽聽了，費詩說的有理有據，就不再異議，按禮節跪下接旨，並準備發兵。

。。。

關羽的軍隊攻占了襄陽，曹魏守將於禁退入樊城，向曹丕求救。

曹丕正在計劃進攻劉備居有的益州，受到於禁的求救信，大為震驚，急忙與眾將商議。

賈詡諫道：“劉備的目的就是要圍魏救趙，陛下如直接攻擊成都，關羽必回兵來救。因此我們可一方麵加強樊城防守，另一方麵加緊進攻益州！”

“但是樊城如果被克，離洛陽不遠。朕已把主力都調到了漢中，關中非常空虛。即使我們打下了成都，如果關中被克，結果還是得不償失！”，曹丕反駁道。

漢中降臣閻圃奏道：“漢中和益州之間的子午穀，非常險要，易守難攻。隻要用少數兵力守住該地，益州兵難以進犯。這樣我們就可以調集漢中的主力，援助樊城。另外，劉備和孫權關於荊州的所有權仍有爭議，關羽還常常侮辱孫權，我們可以挑唆孫權乘機進攻關羽”

曹丕覺得這個降臣講的不錯，賈詡是自己父親輩的人，董卓時代就出來混了，現在都七十了，看到他顫顫巍巍的樣子，看了都難受。曹丕覺得需要年輕一代的人來唱主角了。

他賞識地問閻圃：“卿以為誰可領軍救援襄樊？”

閻圃道：“臣推薦龐德。他在西涼時久經沙場，參加過馬騰韓遂內戰，助魏武征高幹，烏桓之戰，戰功卓著，經驗豐富。但關羽從未碰到過他，不熟悉西涼戰法。而且他新降，一心想為陛下立功….”

曹丕止住了閻圃 ，他明白龐德的厲害，在渭水之戰中嚐到過西涼鐵騎的厲害。閻圃的話有道理，對於不熟悉西涼的那套有點西方風格的戰法的人，很容易吃苦頭，自己當初就吃了很大苦頭，現在應該讓關羽也嚐嚐西涼鐵騎的厲害！

但曹丕有個顧慮。馬超投奔了劉備，一旦劉備那兒派馬超迎戰，龐德會不會又投故主？而且龐德的哥哥也跟著馬超一起去了益州，這也是一個問題，他要親自問問清楚。

曹丕招來龐德，問：“朕想派卿帶軍增援襄樊，與蜀關羽作戰。但朕有一個顧慮，卿舊主馬超，兄長都在蜀國，卿能不能保證不會有問題！”

龐德聞言，把頭死命磕地，都磕出了血，：“臣嫂不賢，被臣打了，兄弟已經義斷情絕；舊主馬超，有勇無謀，不顧臣之安危，投奔劉備，使臣在質漢中幾死，已無舊恩。陛下對臣，如再生父母，臣願肝膽塗地，萬死不辭也！”

龐德這麽說，對馬超有失公允，因為馬超確實派人設法把他和家屬接出來的。但龐德不願意因此失去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龐德又提出，“臣願將家屬放在這兒，如若臣有違誓言，陛下可任意處置他們！”

曹丕對這個主意不屑一顧，將軍出戰立質是常規。他是個文學家，喜歡聽聽能打動他的心弦的理由。大老粗的領袖，如劉邦，比曹操，曹丕這些文人要好琢磨一點，隻要從利益角度考慮就可，所以韓信要錢要權都沒問題。文人還要看你的創意！

龐德見曹丕不為所動，就說：“臣回去就做一口棺材，如果三十天不勝，臣自裁於此棺之中“

這個說法新鮮，雖然不那麽符合邏輯！曹丕一下子被打動了：“卿忠誠可嘉，朕封你為征南大將軍，率十萬大軍，火速救援於禁於襄樊！“

“陛下！“，龐德真的流出了眼淚。得到皇帝的信任，就像打動了姑娘的心，也是很讓自己感動的事！

龐德確如其言，打了一口棺材，在誓師大會上，慷慨陳詞 ：“本將此行，不勝則死。此棺材，或伏關賊之首，或伏龐某之屍體，以三十天為限，軍中絕無戲言！”

龐德的妻子，抱著孩子也來了，龐德和妻子訣別：“若我死，請速嫁人，不要誤了你的青春，但我兒不可改姓，他會為我報仇！”

龐妻大哭：“君若殉國，妾心如鐵，絕不再嫁，一定撫養會兒成人，為君報仇！”

古代不如現在，壯士出征前，都要求妻子不再嫁，甚至為自己死。龐德的表現很符合現代標準，在史書上也留下了濃重一筆，龐將軍是個曆史上少有的尊重婦女的英雄。

當即，有五百個壯士，主動加入了龐德招募的敢死隊，他們宣誓，如龐德死，不管是戰死還是自殺，他們都將追隨。這場誓師，非常成功，全軍抱著必死的決心，啟程向襄樊撲去！

（7）

關羽以破竹之勢拿下襄陽之後，劉備又發來嘉獎。關羽此時年已六旬，驕傲自大的毛病愈演愈烈，以前勢力小的時候，還知道低調，現在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按戰功和資格，中國曆史上比關羽厲害的將軍要多得是，關羽能得到武聖人的地位，也有一些緣由。其中之一，就是他和曹操與劉備的關係曆程。

關羽跟著劉備起家，但劉備的隊伍越混越慘，敗到劉備本人都丟下家屬不知所蹤。關羽在被圍的情況下，投降了曹操，但約法三章，一旦找到劉備音訊，就要馬上告別曹操去投。

曹操按常識想，你那麽忠於劉備，不就是劉備對你好嗎？我對你更好，不就成了。於是接受了約法三章，關羽投奔曹操後，曹操對他十分優待，就像當年對馬超一樣，而且更甚。

後來關羽得知，劉備投奔了袁紹，而關羽曾幫曹操殺了袁紹的兩位大將顏良和文醜。即使知道劉備在自己的仇人那兒，關羽還是掛了曹操給他的印，千裏投奔劉備。這種忠誠，已經置個人安危，利益，前程於度外了。

這種忠誠，常見於狗對人之間，罕見於人和人之間。無論是統治者還是一般人，都渴望得到這種忠誠，所以關羽被曆代封為武聖。

但關羽畢竟是個人，是人就有缺點。隨著劉備事業的成長，關羽的地位在蜀漢也達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皇上對他都客客氣氣的，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周圍盡是些阿喻奉承之人，關羽更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當下，人報魏軍十萬來援。關羽不以為然，問：“誰帶到兵？”

“主將龐德，據說是原馬超手下，因留在漢中，被曹丕所收”

“馬超手下？”，關羽從未和馬超交過手，馬超打敗劉備，張飛的戰情也沒通報給他，所以一直印象上把馬超看作是一個失敗的西涼軍閥，紈絝子弟。“魏國真是無人，竟然找這麽個無名小卒來帶兵！”

兒子關平請戰道“父親，讓我去迎戰他吧！“

“你可能嫩了點！“，關羽很遺憾關索被殺了，否則是可以在這時候獨當一麵的。想到這兒，關羽又有點生氣，成都方麵怎麽這麽點事，到現在也沒破案。

關羽正在想著派誰去迎戰龐德，人報江東來使求見，一聽還是諸葛亮的哥哥諸葛瑾。

關羽特別鄙視江東，不知為何，可能類似現代人的種族歧視，地域歧視。有的人就是不要看黑人，有的人就是討厭猶太人，找不出理由的厭惡，就是歧視。關羽對江東人也是如此，江東派的來使，關羽經常不見。不得已，江東派來蜀漢丞相的哥哥，想必關羽會給個麵子吧！

果然，關羽給了麵子，召見了諸葛瑾。

前麵說過，當年赤壁大戰是孫權和劉備合作，共同抵抗曹操。戰敗曹操後，劉備奪得荊州南部八郡，與孫權發生衝突。為了避免互鬥被曹魏所乘，劉備答應奪取益州後，歸還荊州給孫權。

如今益州已得，孫權就屢次要求劉備兌現諾言。但蜀中道路艱難，孫權隻能和蜀漢在荊州的最高長官關羽交涉，關羽隻是不理。現在，關羽和曹魏開戰，孫權麵臨選擇：是乘機奪取荊州呢，還是乘關羽之勝，攻擊魏國牟利。

一般在三角關係中，總是兩個弱者聯合起來對付強者。因此，孫權傾向於聯合關羽，攻擊曹魏。但這必須和關羽好好溝通一下。為了表示誠意，孫權還提出可以讓自己的長子，和關羽的女兒聯姻。這次讓諸葛瑾來，首先帶來了這個建議。

但關羽完全誤會了江東的來意，以為又是來要荊州的。而一聽諸葛瑾提議的聯姻的要求，火冒三丈。

“我的虎女焉嫁犬子！“，關羽拔出了劍，指向諸葛瑾，”如果不看在你是丞相哥哥的份上，我煮了你！快滾！不滾別怪我改變主意啊！“

諸葛瑾嚇得趕快滾，都來不及說明孫權的建議。關羽失去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關羽餘怒未消，關平又催父親關於如何對付龐德的事，關羽就說：“你先去，如果打不過，我再來！“

。。。

關羽等了兩個時辰，等到了關平大敗，差點兒喪生的消息。關羽大怒，披掛上馬，讓廖化負責樊城的攻勢，自己帶了三萬人馬去迎戰龐德。

龐德早就列陣等在那兒了。關羽一眼看過去，對方軍陣的排列有點怪異，和正常看到的不一樣，心想可能是西涼陣式，什麽勞什子玩意兒。

遠遠望去，立在陣中央的將軍，應該是龐德，身旁有士兵抬著一口棺材，旁列一個標語，上書“三十天內殺關羽“。

關羽看了大怒，命令發起進攻。中原的進攻方式，是步兵列隊向前進，騎兵在側翼保護，當雙方步兵接戰後，騎兵向對方側翼衝擊，衝散對方陣形。

當蜀軍接近對方時，對方並未同樣派出步兵迎戰，而是派出弓箭手和標槍兵，向前進中的蜀軍密集射擊。

對付弓箭，蜀軍使用盾牌朝上，形成一道防護牆。但魏軍用有拉繩的羅馬式標槍從較低的角度射來，擊中了舉盾向上的蜀軍的腿部。蜀軍傷亡慘重，隻能後退。

這時，魏軍出其不意的派出騎兵，著接近蜀軍陣列的前方，來回奔馳放箭，並不直接接戰。蜀軍以箭還擊，但對方速度較快，難以擊中。

經過這麽一陣遠程武器打擊，蜀軍傷亡極大。關羽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自己的總人數不如對方，再傷亡大，還怎麽打？

關羽命令中間部隊後退，裝作潰敗的樣子。

龐德見蜀軍潰敗，揮軍掩殺。魏軍的步騎兵向潰逃的蜀軍追殺過去，不知不覺中，魏軍進入了蜀軍陣中的凹型區。這正是關羽所設想的。

隨著一陣鼓聲，正前方潰逃的蜀軍停止了，開始撲向追來的魏軍，而悄悄形成的兩翼蜀軍也衝向被圍在凹區的魏軍，三麵夾擊敵人。

但是魏軍麵對三麵之敵，並未退縮，特別是一群穿著白衣白甲的士兵，死戰不退。他們正是龐德的五百敢死隊。在敢死隊員的感召下，魏軍越戰越勇，而蜀軍開始時的傷亡就太大，總人數又不如魏軍，現在又碰上對方死戰，漸漸地，這種戰陣的優勢沒有維持多久，開始潰敗了。

關羽見勢不妙，親自上陣，碰到龐德也策馬而來，兩人交上了手。關羽自恃武藝高強，和龐德交手了快一百合，不分上下。畢竟年紀打了，體力漸漸不支，而且魏軍漸漸占了上風，周圍都是魏軍，關羽擔心被圍攻，撥馬退了。

關羽一退，蜀軍全線潰敗。魏軍的騎兵，在潰退的蜀軍兩側截殺，殺死了不少人馬。關羽的馬快，但看到自己落在後麵的部隊，差不多要被魏軍全部吞噬，不禁有點著急，就勒住馬，又衝入陣中。

（8）

關羽沒能救出自己的軍隊，反被敵軍追擊。龐德見到關羽，高呼：“得關羽首級者，賞千金！”，魏軍奮勇向前，關羽盡管武藝高強，也敵不過像狼群一樣蜂擁而來的亡命之徒，多虧關平及眾衛士的苦戰，以及坐騎“赤兔馬”的給力，才算逃了回去，但所帶部隊，隻剩千人而已。

關羽大敗，他如今不但得對付守著樊城的於禁，也得對付得勝而來的龐德統領的十萬大軍，自己的兵力不夠了，隻能退守襄陽，並拆除襄河上的一切橋梁，拒江固守。同時，關羽命將鎮守荊州的部隊調來增援。

“如果撤出了荊州的部隊，萬一孫權來攻，如之奈何？”，廖化提醒道。

關羽對孫權非常藐視：“孫小兒，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不過關羽對自己手下無人，還是擔憂的。以前關索在時，自己還是很有底氣的。現在關平尚年輕，廖化隻能算中下之才，現在不得不挑大梁了。這時，他想起了馬超！

“向成都發信，隻說魏軍勢大，主將是馬超舊部，讓陛下調馬超來協助，也可能說降龐德！”

。。。

劉備得到關羽的急信，招丞相諸葛亮商議，準備急調馬超率軍馳援關羽。

諸葛亮請劉備屏退左右，奏道：“關於關索死因的調查，有了點眉目”

“請講！”

“據李恢匯報，馬超曾向他了解關索的住所。另外，有成都馬府人說，關索死的時間段內，馬超一直不在府上，而且第二天就離開成都赴任去了，帶的車隊明顯比平常要長”，諸葛亮匯報道。

“馬超為何要殺關索？”

“目前不清楚，可能是想謀取財物！”

“馬超應該不缺錢，有沒有什麽確實的證據？”

“還沒有！”

“那你覺得要派他到前線去嗎？”

“臣覺得，此事需要慎重。馬超反複無常，如果派他去前線，一旦他覺得魏國勢大，就可能和龐德勾結，那時就危險了。雲長那兒，可派魏延和謀士法正去。龐德新得勢，必與老將於禁不和，法正多謀善斷，可以幫助雲長運籌帷幄！”，諸葛亮道。

“甚好！對馬超如何處置為好？“，劉備問道。

“臣以為，關索案可以繼續調查，如證據確定是馬超所為，那必須懲治。但馬超擁兵偏郡，那兒又靠近羌區，不可速決，宜徐徐圖之。臣以為，可以進攻漢中為名，將馬超調到前線，而把他的直屬部隊，特別是賈進，馬岱，調到荊州去。這樣，馬超失去了佐翼。懲與不懲，主動在我！“，諸葛亮道。

劉備想了想，點頭同意。

。。。

馬超殺了閻行（關索）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所有閻行的隨從，以及方圓十裏以內所有的可能的目擊者，把閻行一行帶的財物也帶走了。為了避免目標太大，所有參加行動的人，都是三三兩兩回去的。

馬超割下了閻行的腦袋，和賈進一起，在馬府一暗室內，祭奠了亡靈，然後用刀將閻行的頭砍成末末。馬超收拾了雜碎，燒毀了一切證據，正要走出去時，卻踩到了一塊東西，滑了一跤。

馬超起身一看，竟是閻行的眼睛，砍頭顱的時候滑落了。那眼竟然會動，把馬超嚇了一跳：“你還活著？“

那眼竟眨巴眨巴，馬超大驚，又舉刀去砍，但怎麽也砍不爛。他把眼睛放在爐子上，用火去燒，燒了一夜，再去看時，依然還會眨巴。

這把馬超嚇著了，他去找了個鉛罐，把那眼睛裝進去，在院子裏自己挖了個深坑，埋了進去。有傭人見到主人在親自挖坑，要來幫忙，馬超把他們趕走了。

第二天，馬超匆匆告別了劉備，去封地赴任去了。從漢中帶來的三萬人馬中，馬超帶走了最忠誠，精銳的一萬人，馬岱，賈進都跟著他，而夏侯霸因為比較了解曹魏，被留在成都任職了。

馬超看到了從閻行那兒搶來的，劉備賞賜給關羽的東西，竟然比給自己的多一倍，不禁大怒：“是我攻占的成都，卻賞賜別人比我多，我要是不放你進來，那就全是我的！”。於是他也毫不客氣，將這些金銀物品，全部裝車，一起運往封地。

。。。

馬超到了封地，過了一段美不勝收的好日子。在封地內，劉備信守約定，不來幹涉馬超的權利，一切事宜，一切稅受都由馬超決定，馬超成了美美的土皇帝。

夏侯文兒又生了一個女兒，馬雙也能說話了。馬超沒有再納妻妾，每天回來，就和兩個小家夥玩耍，十分快樂。文兒成了家裏獨一無二的的妻子，當然高興，一家人其樂融融，如入桃花園中。

這天，馬超真在家逗兩孩子，門報有人求見，馬超一聽，是鄰郡太守彭羕，連忙引見。

彭羕見馬超過得悠哉遊哉，就問：“馬將軍可曾聽說成都最近的消息?”

馬超確實沒去打聽，雖然幹下了殺閻行的大案，但在他心裏，閻行不是關索，這是罪有應得，自己幹了一件光明正大的的事。但殊不知，殺閻行是蜀中第一大案，一旦查出，罪不可恕。

馬超聽彭羕這麽問，就說：“最近隻忙自家的事，沒去打聽，有何消息？”

“雲長義子關索和所有隨從在涪陵被殺，所攜陛下給雲長的財物都被洗劫。雲長大怒，現在成都在挖地三尺，尋找罪犯！”，彭羕說完，又掩住嘴，輕聲對馬超道，“還有，雲長在前線打了敗仗，你可知魏軍主將是誰？”

“誰？”

“就是您原來的下屬龐德！”，彭羕道。

“哦！”，馬超吃了一驚，他本人雖然很欣賞龐德，但一直認為龐德隻是個好的下級指揮官，沒想到能成主將，看來魏國的待人之道也不錯。“魏主也不錯啊，不拘出身，唯才是用！”

“就是！”，彭羕見馬超這麽說，不由的把一肚子的不滿吐了出來，“此處用人，隻憑親疏。隻有陛下老班子裏的人，才得重用，而後來之人，盡屈卑職”

彭羕又講了一通關羽，張飛的人怎麽得到重用，怎麽仗勢欺人的事。馬超目前並不想抓權，隻是聽著，並留彭羕吃飯。

彭羕喝了點酒，有點醉了，動了情，“將軍曾威震宇內，如今到此，隻落得當個偏郡小官，屈才至此。我與將軍約定，如果有機會，你掌握軍隊，我掌握內政，幹個天翻地覆！”

這可是謀反言論，馬超趕忙堵住彭羕的嘴，送他去睡了。第二天，彭羕意識到失言，馬超豁達地說，“我馬超不是那種大嘴巴的小人，放心吧，你從來沒說，我也從來沒聽到過！”

彭羕稱謝不已，顧自回去了。

（9）

彭羕離開數日後，馬超就接到了成都來的命令：馬岱和賈進率常駐軍一萬，馳援荊州關羽。馬超赴巴郡負責組織對漢中的進攻，有當地軍隊歸其指揮。

這道命令看上去沒什麽問題：馬超是蜀漢大將，要打仗，當然得去。蜀漢的軍隊是統一調度的，沒有理由打仗隻指揮自己的老部隊，自己的老下屬也不能隻跟著自己。

馬超自酌，要進攻漢中，讓自己指揮是合情合理的，因為自己熟悉漢中地形，人文。而沒讓自己去荊州，是怕和關羽不和，以及碰到老下屬龐德，可能帶去麻煩。

馬超接受了命令，派賈進和馬岱率軍乘船奔赴荊州。他自己別了家屬，帶一百人的親軍，騎馬奔赴漢中前線。

夏侯文兒帶一雙兒女來送別，文兒突然有個預感，自己將再也見不到夫君了，就抱住馬超，死死不肯放手。

馬超見有很多親兵看著，有點不好意思，“別著急，我馬上會回來的！”。他推開了文兒，卻見文兒的淚水已經將自己的軍甲浸透了。“你一定要回來！”，文兒的眼睛裏，馬超就像一個漂浮在水簾後的幻影，看不清他的臉，隻覺得嘴裏都是鹹濕的淚。

馬超到了巴郡前線，才知道自己並不是這次軍事行動的總指揮。總指揮是張飛，馬超隻是前鋒，指揮一支五千人的部隊，要攻破魏軍在子午穀的防線，突入漢中。

“子午穀地形非常複雜，易守難攻，我隻有五千人，這不是去送死嗎？”，馬超和張飛爭辯起來。

張飛自從那次單挑戰中，被馬超撞下，丟了大臉，一直對此耿耿於懷。而另一次在宴會上，兩人又為了老婆大打出手，幸虧被人勸下，否則都不知如何收場。

這次進攻漢中的安排，張飛已得到諸葛亮的密信，要他先穩住馬超。如得到馬超是殺關索的凶手的確切證據後，要盡量安排馬超去完成一個不可能的任務，借敵之手殺死他。

張飛見馬超暴躁，記起諸葛亮的話，要先穩住他，就難得和藹地說：“孟起虎威，天下聞名，所以安排了最艱巨的任務。但現在不忙，您可以暫緩進軍，如孟起看了戰場，有什麽妙計，也請不吝指教！”

馬超聽張飛這麽說，也無可奈何，哼了一聲就出去了。

賈進不在身邊，馬超失去了一個最好的軍師，得自己決定如何對付時下的情況。子午穀長五十餘裏，是連接漢中和益州的一條山穀，其中山林密布，獅虎成群，極其險峻，無法大部隊展開，而且極易設伏。

以前劉璋和張魯經常通過子午穀互相攻擊，雖然易守難攻，但穀中無城堡，守軍也難以常駐。馬超於是首先要去偵察，魏軍是否已有防備。

。。。

諸葛亮被人叫了出去。“丞相，找到了證據”，負責調查關索被殺的官員報告道，“據馬超府中有人報告，馬超曾在院中自行挖掘，甚是蹊蹺。我們就在其挖掘處尋找，在挖下數尺深後，找到一個鉛合，其中發現一個眼睛！”

“眼睛，沒有爛掉？“，諸葛亮奇怪地問。

“很奇怪，這個眼睛不會爛，還會動！“，官員道。

諸葛亮看到了這個眼睛，“你怎麽肯定這是關索的？“

這時，那眼上下不停地來回動，諸葛亮也驚了，就問眼睛，“你是關索嗎？“，眼睛上下動。

為了確定上下動是什麽意思，諸葛亮問了一個明顯否定的問題，“你是曹丕派來的嗎“，眼睛左右動。很明確了，上下是肯定的，左右是否定的意思。

“是馬超殺了你嗎？“，眼睛上下動。

“所有人都是他殺的？“，眼睛上下動。

這很明確了，雖然諸葛亮也不明白這個眼睛是怎麽會事，但神秘的事 很多。他指示那個官員不要外傳，自己帶著眼睛去見劉備。

劉備看了這個眼睛，自己也找了幾個別的問題去詢問，看了明確無誤了，就對諸葛亮說：“卿去辦吧！盡量不要驚動任何人，事後也不要向他的部屬，家屬透露此事，隻說馬超是戰死了即可！“

。。。

馬超白天帶了幾個親兵化裝成樵夫，往子午穀中去偵察。走了三裏多路，馬超見前麵有些魏軍在構築工事，馬上令同行的隱蔽。

但見魏軍的人數至少上千人，已經沿穀建了很多工事。看樣子，他們在這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因此，從子午穀進攻漢中失去了突然性，沒有任何意義了。

馬超急急回到營寨，準備寫信向張飛陳述從子午穀進軍的弊端。正在此時，人報有人求見。馬超出去一看，竟是彭羕化裝成樵夫來見，覺得蹊蹺，就屏退了左右。

“馬將軍，事急！“，彭羕說，”我得到成都的消息，他們已經在你府中挖到了關索的眼睛，確定你是凶手。劉備已經下達了借敵之手殺你的命令，你馬上會接到向子午穀進攻的命令“

“什麽！“，馬超對彭羕還是有點不相信，”你沒喝酒吧，他們怎麽憑一隻眼睛，就能確定這是閻行的眼！“

“什麽，閻行？“，彭羕沒聽明白。

“我殺這個關索，因為他是我在西涼的仇人，曾殺了我一家“，馬超解釋道，”我一家妻妾孩子，二十餘口，被這廝一刀一個，殺於城頭“，馬超想起這個場景，眼淚都下來了。

彭羕本來沒理解馬超為什麽要殺關索，以為是和關羽的恩仇，這時才明白了，也同情馬超的立場。

“原來這樣。據說這眼睛還活著，能上下左右活動，劉備和諸葛亮看了，都相信是關索顯靈，深信不疑！聖旨已下，將軍請自速作裁決。我得走了，以防被張飛看到！“，彭羕急急地出門走了，馬超對他感謝不盡，”如後會有期，必有重報！“

說到那個眼睛會動，馬超也見過，看來此事確定無疑了。問題是下一步怎麽走？

跑？往那兒跑，如果往家跑，恐怕家人都已被控製了，還會連累家人。如果往魏國跑，他們憑什麽要接受自己？

帶兵跑？可是這些兵不是自己的子弟兵，下麵可能不聽命令。後麵押陣的張飛和黃忠的部隊人數遠遠大於自己，難以取勝，就算突圍，也在蜀中，如同甕中捉鱉。

看來唯一的出路，就是將計就計，帶兵攻擊子午穀。就算戰死了，至少可保家人安全。也許得勝，或另有機會。

馬超想定對策，反而覺得輕鬆了。這時，張飛的命令來了：明天進攻子午穀！

（10）

一陣大雨，把昏迷的馬超淋醒了。他覺得左眼看不見了，而左臉和左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但是，他還能起身，這證明腿和腰沒事。馬超摸了下臉，知道自己受了重傷，左眼可能瞎了。

他看到自己的馬還在身邊，不時地用嘴舔泗著他傷口的血。馬超記不清自己用過多少戰馬了，其中戰死的馬就不少。馬總體上是種溫順，忠誠的動物，沒有馬，仗不知該怎麽打？

馬超驚奇地發現，另一匹馬也停在附近，馬上的敵將伏在馬身上，一動不動，應該是死了。馬超記起來了的，這就是導致自己重傷昏迷的魏將賈逵。

。。。

對子午穀的進攻，一早就開始了。馬超知道這是次自殺性的攻擊，不想讓太多的人為自己去陪葬。他把自己帶來的親兵都安排在後麵，指示他們，一旦自己戰死或失蹤了，就趕快回去，保護在領地的馬超的家屬。

戰鬥進行得非常血腥，但毫無懸念。向子午穀進攻的蜀軍，第一時間就被埋伏著的魏軍發現。魏軍居高臨下，扔下石塊，向蜀軍射箭，投擲標槍。蜀軍傷亡慘重。

馬超故意派人向張飛叫苦，要求停止進攻，回答是毫無回旋餘地的，“繼續進攻，如退回，殺無赦！”。據回報的士兵說，張飛的督戰隊，就緊跟在身後，有退回的，就被督戰隊砍殺。

“娘的！”，馬超不得不發起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打到晚上，看自己的人差不多死光了。馬超乘夜色，悄悄策馬進入一條小道。他當年在領軍支援劉璋時，對這兒的地理很熟悉，知道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可以直接進入漢中。

馬超的想法是，由於白天打的夠激烈，傷亡很大，蜀軍棄屍遍野，明天也沒機會來打掃戰場，因此，馬超失蹤後，張飛很可能就當他死了，不會去迫害他的家屬。

他如果能順利逃入漢中，就可以繞道跑到羌區，以後見機接回自己的家屬舊部，再利用羌部，以圖東山再起。

馬超在密林敝覆的小道上走了一夜，碰到過老虎，蛇，和無數隻猴子。好在馬超有經驗，或避或殺，有驚無險，總算通過了子午穀，要進入漢中了。

馬超舒了口氣，想根據周圍的地形，和太陽的射向，來判斷方位，這時，他聽到一陣馬蹄聲，一看，是一隊魏軍朝這兒過來。馬超趕快策馬躲進路旁的樹林，人馬都臥倒隱蔽起來。

來到正是魏軍主將賈逵，他負責漢中防務，這時正在巡視各個營區。由於這是後方，他完全沒有防備，隻帶了幾個親兵，也沒穿全甲，隻拿了短兵器。

馬超認得賈逵，馬上明白了目前的情形：他碰到了敵軍主將在後方無防護的巡視。機會稍縱即逝，馬超本能的反應是，立即攻擊！

馬超騎上了馬，握好武器，算準距離，心裏數數，一，二，三！他一拍馬屁股，那馬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賈逵的兩位衛兵，毫無防備，被極速衝來的馬超刺到，飛出去幾十步遠，血肉橫飛。剩下的一位衛士，還沒搞清楚怎麽會事，也被馬超挑下馬來。

賈逵畢竟是個武將，雖然沒搞清怎麽會事，隻本能地拔馬就跑。他的馬不錯，轉眼，就跑出幾十步了。

馬超驅馬去追，眼看要追上，賈逵突然轉彎，跑進路邊一個小道。馬超勒住馬，再轉入小道時，竟然看不到人影了。

馬超本能地判斷，賈逵一定躲在那裏，他下了馬，拿著劍警惕地搜索前進。

果然，賈逵驅馬從一棵樹後衝了出來，撞向馬超。馬超騰身躍起，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揮劍向賈逵砍去。

賈逵也不賴，突然離鞍，身子吊在馬下，躲過了馬超的劍，策馬朝大路跑去。

馬超見賈逵要跑，急了。他在高處，而賈逵要跑去的大路在低處。馬超徑直朝下跳，逢溪過溪，逢石過石，剛好攔在賈逵的前麵。

賈逵的馬快，乘著動能，一劍順著馬超的左眼往下砍。馬超的劍也攔著賈逵的身子劃了過去，然後就見左眼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覺，倒了下去…..

現在馬超見賈逵死了，知道自己的最後一劍，傷了賈逵的要害。但賈逵的那一劍，也傷了自己不淺，左臉連左臂都被砍成重傷，而左眼被砍瞎了。

馬超意識到自己這樣走不遠了，如果得不到救助，不久就會死去，根本跑不到羌區。可這裏找誰來救助，如果被魏軍發現，隻能是死路一條。

他看看死去的賈逵，突然想起以前司馬杏兒和自己說起過的玩笑話。杏兒說，她的丈夫賈逵和馬超長得很像，如果馬超晚上去她家，可以騙過門衛。

一個想法浮上馬超心頭，自己冒充賈逵，把賈逵的頭冒充是馬超的。這樣，自己以賈逵名義回到魏營，可以得到救護。

以後會不會被認出，馬超沒數，但目前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他隻能賭司馬杏兒會默認這件事。

如果所有事，都要完全有把握再做，那大半是做不成的。腦子聰明，就是反映在能迅速想到點子，迅速決策。

馬超決定已下，就乘自己還有點力氣，馬上開始行動起來。他把賈逵的屍體從其馬上放下來，剝去衣服，換到自己身上，又撕下幾塊布，包在自己頭上。賈逵胡須很長，為了掩飾這點，馬超在自己的右臉上也劃了一刀，把整個臉都包上了。

要讓賈逵的頭看上去像馬超的，馬超得刮除賈逵的長胡須。馬超用刀刮除了賈逵的胡須，砍下了他的頭，掛在他的馬上。

怕別人找到屍體惹麻煩，馬超將賈逵的屍體，連同自己換下的衣服和武器，都扔下了深澗。最後，馬超看到自己的馬還看著自己，一忍心，一劍向馬心紮了過去。

馬超閉上了眼，聽到馬癱倒在地的聲音。但他沒有流淚，這幾十年的殘酷人生，多少親人都死在他的眼前，他的眼淚已經流光了。

在少年時，馬超就覺得自己會成就偉大的事業。19歲時，他就建功立業，曹操預言他要統領天下軍馬。但混到今天這步，被到處追殺，就算能逃到羌界，以後也隻能當個土匪。

不，馬超不是這樣一顆流星，他要作出偉大的事業，流放百世。

他在生命中遇到和愛上司馬杏兒，而杏兒曾告訴他自己的丈夫賈逵和他惟妙惟肖，在現在這個時刻鬼使神差地讓賈逵出現，死在他的麵前，這莫非是天意，讓馬超以賈逵的名義，在曆史上留下更輝煌的痕跡？

馬超想到這兒，被緊緊包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堅毅的，宿命般的微笑。他騎上馬，帶上剃過須的賈逵的頭，朝大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