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隻能當個鞠躬盡瘁的奸臣了

2017年，對王書記而言，也是風雲跌宕。年初還在三省試點權傾朝野的監察委，其權勢蒸人，不可一世。但隨後就出了郭文貴事件，舉國皆知其為竊國大盜，最後發展到沒能連任常委，一般認為他的政治生命也就此完結了，能保命不錯了。但自去年12月就有風聲放出，說他其實仍然列席政治局常委會，並將於人大時擔任國家副主席。在大家將信將疑之際，一月份，他當選人大代表，今天他赫然於人大主席台就座，位置僅次於常委，說明這種說法不但不是空穴來風，可以說已是事實了。

有人說這是習總的緩兵之計，先以退為進，撤掉老王。待19大權力安排妥帖，各種反對勢力設微之時再重新推出。但我認為沒那麽簡單，老王雖重新出山，但其地位和原來完全不同了。

大凡獨裁者要搞清君側，通常會采用兩種方式。一種是利用一派來反對另一派，最典型的例子是太平天國的洪秀全，利用韋昌輝幹掉楊秀清，又利用石達開幹掉韋昌輝，再要用人幹掉石達開時，石跑掉了。毛澤東也有點類似，利用劉少奇幹掉高崗，彭德懷；利用周恩來，林彪幹掉劉少奇；利用周恩來幹掉林彪.....這種方法效果較好，但往往形成惡性循環，對政權也會產生嚴重甚至致命的傷害。

另一種方法是使用完全聽命於自己的個人走狗，用秘密警察清君側，威懾群臣。典型的如武則天任用來俊臣，斯大林任用葉若夫進行大清洗等。這種方法的特點是那些個人走狗的權勢完全依仗於君權，其本人沒有勢力基礎。這些走狗的下場也很悲慘，通常被作為替罪羊輕易拋棄了，死無葬身之地。而君主在使用這些走狗時腦子也很清楚，絕對不讓他們形成自己的勢力，一旦有尾大不掉之勢時立刻剪除。但斯大林的走狗貝利亞是個例外，他在任時正值二戰正酣，主人無暇對付他，使他羽翼豐滿。當斯大林準備動貝利亞已經晚了，有證據表明正是貝利亞在政治局的支持下幹掉了斯大林本人（據赫魯曉夫回憶錄）。

但王書記的例子卻顯得不典型。他個人雖沒有形成一個派係，但也不是完全依賴於君權的走狗。雖然沾一點紅二代的邊（是姚依林女婿），但個人還是和周永康一樣屬於平民出身。在政壇上他並非平庸之才，在經濟，管理方麵成就顯赫，在18大上位立常委已屬眾望所歸，根本不必象薄熙來那樣拚死一搏而不可得。本來期望他會象朱鎔基一樣成為一個經濟專才，卻不想他卻擔當了如葉若夫的角色，成了今上的秘密警察總管和個人鷹犬。

王同意擔當這一角色當時的動機無法遙知了，但以他的梟雄本色，恐怕不會是僅僅出於愚忠，而必然是有一番交易的。當19大到來時，他已經為老大超額完成任務了，這是老大兌現承諾的時候了。老王也在反腐過程中積蓄了能量，已成尾大不掉之勢，他也在很多場合露出不臣之色。

郭文貴的這把火，燒得有點邪乎。最早是朝著賀國強去的，開始他聲明不反習王孟三書記，還以為他是為習王打虎裝子彈呢。然後就朝著王了，聽來聽去，似乎他背後的老領導是不得了的人物？從國內好像有點縱容他的情形來看，他背後的人物至少要比王的來頭大：他的妻女被放出來了，也沒有真正的追殺。開始他放料的都是姚家的人，但畢竟王隻是姚家的女婿，不是大家長，姚家的醜事最多算王失察或雙重標準，還不算致命。但以後，越爆越狗血，先是爆王有一個私生女，最後就是有旁證的貫軍，海航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轉贈股份給慈善機構，更讓王的巨貪之事似乎變得板上釘釘了。最邪乎的是，在國內自媒體中，有關郭文貴的消息查得並不嚴，國內隻要關心點政治的人都知道這事。這就很蹊蹺了。

郭背後的老領導是誰？我認為不是別人，就是今上。郭開始也提到過是受今上的間接命令調查王的，可惜大家都當作笑料了。但從今上的角度，這樣做是有合理動機的。他需要修理一下尾大不掉的大臣，告訴他誰是主子。假如今上真正要保護王的話，如果王實有其事，那應該封鎖一切有關言論，並全力追殺郭或滿足郭的願望；如果王沒事的話，那應該出個調查，還王的清白。但結果是，什麽也沒做。

今上也有苦衷，之江新人沒一個有用的。蔡奇整個市容，整得人神共怒，民怨沸騰；陳敏爾消除個“薄王餘毒”，迄今沒見成果。再加上美國已經把中國列為戰略對手，朝鮮，台灣等地緣政治難題激化，內外交困時又想到了老王。老王不愧是人才，以前在經濟外交上已有盛名，這幾年當東廠頭子也是有聲有色，人才難得。而且有了之前的把柄在手，再放了個國家副主席的可收可放的位置，老王就是個被上了緊骷咒的孫猴子，隻能鞠躬盡瘁，不敢有所野望的了。

王的地位很微妙了。雖然他沒被治罪，但也沒被洗白。今天他複出了，但在國人眼裏，他還是個罪人。美國人把整個政府的人都當作壞人。中國人雖然很少把當今皇上當壞人，但很能接受當朝奸臣的概念。老王就算當上權傾一朝的大臣，在國人眼中也是個奸臣，他做得好了，是個梟雄，做的壞了，也可能隨時被當替罪羊。而且出個奸臣絲絲毫毫不會影響皇上的英明。

但他的結局早已曆史性的注定了。由於他得罪了很多人，使得他變成了孤家寡人，他能依靠的隻有今上了。他本來的選擇很有限，或者如葉若夫那樣被拋棄，或者如貝利亞一樣反戈一擊。但現在由於他的才幹和使用價值，他有了第三條路，全心全意為主行事，如果一切順利，博個善終還是有望的。

個人還是心向著王的。現在當家的幾個，老大有點誌大才疏，好大喜功，不看好。老李是個書呆子，沒有大才也沒有大誌。其他幾個常委都是酒色之徒，而王還是有政績有才能，也有思想，有點像70年代的鄧，屬於梟雄之類。如果他能主政，哪怕是戴罪式的，也不失為當下一種較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