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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莉娜·阿倫森(Polina Aronson)在俄羅斯度過了人生最初的16年。在那裏,人們傾向於把愛看作一種從天而降的神性的瘋狂。正如社會學家朱莉婭·勒納(Julia Lerner)所說,愛情被認為是“一種命運,一種道德行為和一種價值;它是不可抗拒的,它要求犧牲,意味著折磨和痛苦”。俄羅斯人通過承受愛情帶來的動蕩的能力來衡量彼此,有時達到荒謬的程度。
但是,上高中後,阿倫森搬到了美國,她偶然翻看《十七妙齡》雜誌(Seventeen)的某一期。她感到震驚。她注意到,在美國,人們經常會問:你的伴侶能滿足你的需求嗎?你讚成在戀愛中主張自己的權利嗎?你的伴侶具備你想要的東西嗎?
阿倫森認定,她已經從俄羅斯的“命運製”轉向了美國的“選擇製”。
“選擇最重要的要求不是有多個選項,”她在《萬古》網絡雜誌(Aeon)上寫道,“而是有一個精明的、有主權的選擇者,他/她非常了解自己的需求,根據自我利益行事。”
選擇製鼓勵某種世俗的實用主義。它培養情感冷靜、半孤立的個人。如果說俄羅斯的模式太魯莽,那麽美國的模式涉及太多的計算和招數。“選擇製的最大問題源於它錯誤地認為成熟就是絕對自立,”阿倫森寫道。“依戀被認為是幼稚的表現。對承認的渴望被視為‘纏人’。親密永遠不能挑戰‘個人底線’。”
事實上,我們的很多社會分裂源於這個體係所體現的分離的、追求功利的個人主義。
約會市場成了真正的市場,人們仔細地互相評價,留意對方的不良表現。重點是審慎地選擇,挑選滿足你願望的合適的人。但不知為何,當人們從實用主義的角度“選擇”彼此時,婚姻作為一種體製就陷入危機了。所有年齡層的結婚率都暴跌。30歲以下的女性所生的孩子大多是非婚生的。選擇心態似乎在自我毀滅。
就連我們這些在該領域經驗不多的人,也可以在那些似乎已搞定這件終身大事的人身上看到一套不同的態度和假設,你可以稱之為“契約製”。契約不是選擇,而是改變生活的承諾以及這個承諾所帶來的束縛。
契約製承認這樣一個事實:我們選擇最重要伴侶的方式與選擇烤麵包機的方式並不相同。在人生的洪流中,你會遇到一些讓你心潮澎湃的了不起的人——通常是在複雜的漩渦中。你會有一種被電擊的感覺,超出了你的預期和可控範圍。大多數情況下,你在慌亂地試圖弄清這種時候你的正確反應該是什麽。
當你們被拉到一起,共同做出承諾時,那個漩渦並沒有停止,你們隻是要一起駕馭它。在契約製中,比做出一次正確選擇更重要的是不斷努力為這段關係服務。
訂立契約的人往往具有“我們”的意識。關係本身的良好狀態是第一位的,伴侶的需求是第二位的,個人的需求排在第三位。隻有每個伴侶都盡可能地把對方的需求置於個人需求之上、知道對方會做出回報,契約才能成立。
契約製的根本真理是,如果你想到達承諾之地,你必須停止選擇。長久成功的婚姻中的人已經走過了那些脆弱的站點。他們克服了自負,學會了完全依賴對方。他們遇到過難以應對的情況,努力克服了它們。他們經曆了所有正常的表白、道歉、辯解和寬恕,在對方毫無可愛之處的時候給予他/她最多的愛。
隻有在你知道退出不是一個容易的選擇時,在你確定對方的愛不會消失時,在你知道化解危機的唯一方式是更加深入這份感情時,你才會做所有這些。
契約的最後一個特性是,這段戀情不隻是關於它本身,而是服務於一些更大的目標。在很多情況下,最明顯的目標是養育孩子。但更深的目標是實現自我轉變。訂立契約的人努力去愛對方,在這個過程中激發了自己的可愛之處。他們希望因此變得不像從前那麽自私。
契約製基於這樣一個想法:我們現在的戀愛方式是一個讓人不快樂的陰謀。愛情實際上是一種比自我利益更強大的力量。在這種事情上,冷漠的計算是自我扼殺。當你屈服於某種神聖的承諾時,最深的快樂會從後門偷偷溜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