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事件給毛的教訓:對階級敵人1%的憐憫都不能有!

關於印尼65年大屠殺的事，我記事後（70年代初）就沒聽官方講過。我高中的班主任當時傳說是印尼歸國華僑，依稀記得明白人說起此事時麵露一絲諱莫如深的神情。出國後看了張戎等寫的毛傳記，恍然大悟，原來是毛推動印尼共產黨和印尼華僑暴力革命遭到政府和軍隊鎮壓，似乎錯在中國。

但最近印尼政府首先表態承認這個事件是個民族災難，各種史料紛紛出爐。這件事並不象張戒之流反共人士說得那樣，也許美國的責任更大點。

印尼共產黨（PKI)的曆史和中共一樣長，曆史與中共有類似之處。它與印尼民族資產階級（類似國民黨）合作，推進“新民主主義”。不同的是，它與以蘇加諾總統為代表的民族資產階級的合作一直良好，成為總統的左右手。PKI在60年初和中共走得很近，在國際共運也支持中共反對蘇共。蘇加諾也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傳林立果的女朋友張寧本來是被老諾認為兒媳婦的。

張寧
PKI是當時世界人數第三多的大共黨，不但占議會多數，在村一級都有支部。他們沒有武裝，堅持走議會道路。但美國對印共的發展還是憂心忡忡，開始在印尼尋找和支持與共產黨作對的力量，決心予以摧毀。印尼當時與東西方的關係都很好，美國在印尼從荷蘭獨立的過程中起了關鍵作用，因此美國在印尼的勢力也很大，特別對軍方有很大影響力。當時印共積極推進的土地改革為它樹了不少敵人，而它的無神論觀點又與占印尼人口大多數的伊斯蘭教發生衝突。印共的敵對勢力用發生在中國的地主被鎮壓的事大肆宣傳，令地主們人心慌慌。很多軍官是地主出生，組織了反共的軍官團。民間地主也購置武器，訓練民團。印共也感覺到緊張的氣氛，但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中國給了印共武裝起義的指示，印共也沒有作出任何防備的措施。這時候一個蹊蹺的事件發生了。

1965年9月30日，共產黨員翁東中校宣布發動“九三Ｏ運動”，占領電台，宣布成立“革命委員會”。10月1日淩晨，翁東中校指揮的部隊分頭襲擊了陸軍司令雅尼中將和納蘇蒂安等7位將領的住所，綁架了以雅尼中將為首的6名將領，並將他們殺害，部分將領的生殖器被割。他們占領電台，宣布成立“革命委員會”。陸軍戰略後備部隊司令蘇哈托少將得知政變發生的消息後，從蘇門答臘調動大量軍隊進入雅加達。當天傍晚，奪回印尼共和國電台和中央電報大樓，午夜時分又奪取了哈利姆空軍基地。蘇哈托獲勝後，翁東等被抓獲並判死刑，蘇哈托利用此事在全國掀起反共狂潮，大肆逮捕共產黨人。印尼共黨領導人艾地於11月22日被捕並被處決，印共中央委員會此後被集體處決。軍方還對共產黨的村落發動突襲，殺死大部分或全部的村民。

事情的發展還不止於此。在軍方的煽動和支持下，民團，伊斯蘭組織和民間自發搜捕共產黨。共產黨抓完了就抓所謂親共人士，發展到後來就變成濫殺。殺人的手段也從簡單審判後行刑，發展到虐殺。部分地區盛行先割生殖器再斬首，再拋屍河裏。很多江河被屍體堵塞，有村莊懸掛的男性生殖器達數萬。最近奧斯科提名影片揭露了很多聞所未聞的人間慘劇。死亡人數估計在十萬至三百萬人之間，但學界的共識約在五十萬人左右。

蘇哈托一夥找出了所謂“共產黨受到了北京的支持”的證據，把矛頭指向蘇加諾總統，及中國大使館。1965年11月2日起連續發生了數千人襲擊我國駐棉蘭、望加錫、馬辰等地領事館和駐雅加達總領館事件。1966年4月15日上午，在群眾示威過程中中國使館有人朝人群開槍打死兩人。隨後千餘暴徒在100多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和裝甲車的協同配合下，用卡車撞開中國駐印尼使館大門，蜂擁衝進院內，瘋狂破壞使館的辦公室、大廳和宿舍，搗毀了門窗、家具和客廳的全部陳列物品，他們把掠去的所有文件檔案和書籍付之一炬，並將貴重物品、私人衣物和部分家具用卡車公開劫走。當中方人員嚴詞斥責暴徒和武裝人員強行衝進大使館，侵犯外交特權，暴徒無理扯下我國旗任意汙辱，悍然開槍重傷護旗的使館外交人員趙小壽。另外4名外交官和工作人員也被毆打致傷。印尼副總理兼外長馬利克事前在集會上發表了煽動性的書麵講話，事後又立即接見行凶暴徒的代表，大加讚揚。中國雖恨但鞭長莫及，無可奈何隻能撤僑撤人。中國和印尼從此斷交直到88年再複交。

外交官姚登山回國時雖受到毛江等領導人的接見。但以後即銷聲匿跡。這一事件對毛澤東產生了強烈的震撼。一個東南亞最大的共產黨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被摧毀了，中共在東南亞最大的盟友國轉眼之間也變成了”敵國“，而蘇聯共產黨此時也指責這是毛澤東冒險主義的巨大失敗。毛澤東麵對血淋淋的事實，口氣仍然強硬，但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他深悔沒有讓印共武裝革命，也以此得出階級鬥爭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對階級敵人連1%的憐憫都不可以有”的結論，並以空前的殘酷撲向國內的“階級敵人”。而柬共波爾布特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在以後他執政時對階級敵人進行了先發製人的滅絕！

有證據表明美國是這個事件的策劃者。930事件很可能是個苦肉記以此為反共提供借口，因為被殺的將軍們恰恰是親共的和蘇哈托不和的，叛亂者的行為也顯得不合邏輯。事後西方媒體把大規模的屠殺描繪為“反華種族矛盾”，以此為西方推卸責任。但經澳大利亞學者研究，華人受害者隻占總數的1%。事實上，當時印尼華人大部分支持台灣的國民黨。因此，印尼大屠殺的實質是在美國支持和策劃下，印尼反共集團掀起的以意識形態衝突為特征的大屠殺，是“階級鬥爭”而非“種族鬥爭”。

現在有種思潮指責共產黨的殘酷行為，有人以美國南北戰爭後民族和解為例來指責中共在勝利後大規模清洗親國民黨人士，那是沒有了解“階級鬥爭”殘酷的背景。蘇俄革命後共產黨就和全世界的資產階級結下了血海深仇，屠殺是雙向的。俄國的白軍，中國的國民黨，韓國對朝鮮.....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印尼共產黨所提倡的土地改革並不象中國那樣殘酷，印共在曆史上也未殘酷鎮壓過敵對階級，仍遭此血腥屠殺。印尼的故事告訴我們，曆史真相不是非黑即白的，那一個世紀的共產主義運動所掀起的血雨腥風，責任也並不是單方麵由共產主義者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