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52)
2019 (49)
2020 (58)
2021 (46)
2022 (40)
2023 (44)
2024 (47)
那天,我們沿著布蘭登堡門前那條筆直的菩提樹下大道,走到柏林著名的博物館島。
從地圖上看,博物館島靜靜地臥在柏林城市的心髒,四周是流淌的施普雷河。整理這篇博文時,我突然發現島的形狀象一個孕育在母親子宮中的胎兒,施普雷河如同羊水般輕柔地環抱、滋養著它。
博物館島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島上五座國家級博物館各具特色,構成了這座城市文化的脊梁:
1. 舊博物館(Altes Museum)
建於1830年,原為普魯士皇室收藏古典藝術之用,館內以古希臘與羅馬藝術品為主。
2. 新博物館(Neues Museum)
主打埃及與史前文明,鎮館之寶是納芙蒂蒂半身像。建築在戰後重建中巧妙融合了原始遺跡與現代設計。
3. 老國家美術館(Alte Nationalgalerie)
收藏19世紀德國浪漫主義、古典主義與印象派畫作,包括卡斯帕·大衛·弗裏德裏希、馬奈、莫奈等大師的作品。
4. 博德博物館(Bode-Museum)
以拜占庭藝術、中世紀雕塑和硬幣收藏聞名,是雕塑與建築融合的典範,宛如河中的一座優雅宮殿。
5. 佩加蒙博物館(Pergamonmuseum)
最受歡迎的一座,收藏包括佩加蒙祭壇、伊什塔爾門和伊斯蘭藝術,是德國追溯“世界文明遺產”的代表。
這是我至今見過最令人驚歎的古典建築群。穿梭在其中,我一次次驚歎:在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我們卻似乎再也無法建造出這樣的作品。
柏林大教堂及其前麵的魯斯特花園(Lustgarten)莊嚴寧靜,美得讓我不舍離開。
大教堂一側的舊博物館屋簷下,有一句金色拉丁銘文令人印象深刻:FRIDERICVS GVILELMVS III STVDIO ANTIQUITATIS OMNIGENAE ET ARTIUM LIBERALIVM MVSEVM CONSTITVIT MDCCCXXVIII (腓特烈·威廉三世出於對古代文物和自由藝術的熱愛,建立了這座博物館,1828年)
喜歡老國家美術館旁邊這條長長的柱廊,走在其中好像在穿越著曆史。
這張照片原本是想拍遠處紅磚雙塔的老教堂,不經意卻捕捉到一顆緩緩升起的藍色熱氣球“Welt-Ballon(世界地球)”。這是柏林著名的觀光項目,由《世界報》讚助,帶遊客升至150米高空,俯瞰整座城市。
穿過博物館島,在一座通向對岸的石橋上,一個年輕的女孩正在專注地彈奏著鋼琴,旁邊有團隊在拍攝,路人們在畫麵裏穿梭,包括我。
我們預訂了兩天後的施普雷河遊船,順道踩踩點。看到一艘船正好停靠在那,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問站在船頭的一位30來歲的德國小夥能否允許我們改到今天搭乘。他看了一眼我的電子票,說: "可以的!但你買的是另一家公司的船,半小時後就會到。”
這是個驚喜!我又順口問附近是否有洗手間可用,他不假思索地說:“我們船上就有!你可以先下來用。”
這讓我十分感動。每天麵對來來往往那麽多遊客,能主動讓一個不坐自家船的陌生人使用自己船上的設施,不是很多人能做到的。這讓我不禁回想起在巴黎蒙馬特高地的經曆:我問一家咖啡館是否可以使用洗手間,門口的店員冷冷地說:“不可以。若要使用,必須先消費。“
去過不少地方,雖然知道每個地方都有善良和不善良的人,但一個小小的舉動,常常不經意間就代表了自己的國家和文化。
等船的空當,我們沿河岸轉了轉,在不遠處偶然看到這個馬克思-恩格斯廣場(Marx-Engels Forum),見到了我們這一代人從小掛在牆上的兩位思想巨人的銅像。
這是旅途中一個額外的收獲。我和LG情不自禁地分別站在兩位巨人之間彼此為對方拍了合影留念。
原以為這地方隻有我們亞洲遊客感興趣,沒想到也有不少歐洲遊客前來拍照。LG好奇地問兩位剛拍完照的年輕人:“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女孩微笑著說:“當然知道,是馬克思和恩格斯,我們課本上學過。”
我有點驚訝。從小接受的教育讓我以為德國人早已遠離這段曆史,沒想到他們依舊在某種程度上紀念這些名字。我查了一下德國中學的曆史教材,才明白德國人並沒有妖魔化也沒有神化馬克思,而是將他作為一種哲學思想的代表,讓學生理解他的背景與貢獻,也思考理論與現實之間的距離。
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震撼,能夠理性寬容地接受曆史,接受不同的思想,是在後來參觀的過程中德國人一次次留給我的印象,非常欣賞。
遊船緩緩駛入柏林聯邦政府區,玻璃通道“聯邦絲帶”(Band des Bundes)橫跨施普雷河兩岸,將保羅·勒貝大樓(Paul-Löbe-Haus)與瑪麗-伊麗莎白·呂德大樓(Marie-Elisabeth-Lüders-Haus)相連。導遊說,這座玻璃橋象征著德國統一後東西德之間的連結與政治的透明度。
我抬頭看著橋上走動的人影,仿佛是曆史與現在的重疊。
而這條靜靜流淌的施普雷河,在冷戰歲月裏,曾是一條隔離與死亡之河。河水下布滿鐵絲網與鉤刺,觀察塔與巡邏艇日夜監控,一旦有人試圖泅渡,就可能被槍擊。那是一個不允許逃離的時代,也是製度與人性最激烈碰撞的地方。
如今,在這條曾被嚴格封鎖的河上,我們坐在陽光下,品嚐著清爽的德國啤酒,聽導遊娓娓講述那些令人心悸的過往。耳邊是輕拂的微風,腳下是潺潺的水聲,眼前是一座徐徐展開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