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感恩節是十月份的第二個星期一,一年中最美的季節。楓葉染紅街頭巷尾,蟹兒正肥,南瓜滿地,無論是走路, 開車,坐船,到處是姹紫嫣紅,一幅豐收的景象,對大自然的感恩之情油然而生,感恩節的命名真的是再應時不過了。
今年的溫哥華蟹感覺又多又肥,價格還不貴,附近的一家沃爾瑪超市新增了華人海鮮專櫃,$9.98一磅,每周去看到大玻璃缸裏的溫哥華蟹總是忍不住買兩隻。
一連吃了幾周,自覺清理起它們已駕輕就熟。以前都是帶著橡膠手套清洗的,上周疏忽大意,覺得它的大鉗子反正也捆綁著,就直接用手拿起來,在水龍頭下開始用細刷清理。誰知道這次這個家夥這麽活躍,我都沒來及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它的大鉗子一下子就張開來夾住了我的左手大拇指,並且深深得夾進肉裏,紅紅的鮮血立刻汩汩流出。
我沒有能象網上建議的那樣冷靜地輕輕敲它讓它慢慢放開鉗子,不知道誰在這突如其來的皮肉劇痛下還能保持冷靜,而是尖叫撕扯把它拽了下來。
這隻蟹真的是很猛烈,後來蒸熟後它都是仰著頭,一幅桀驁不馴的樣子,和另一隻蟹完全不同。
之後的一周手指都在腫痛,這剛剛把創口貼取下來,感覺被蟹鉗夾進去的拇指端小神經似乎受到了破壞,活動起來都不太靈敏。
跟LG說,他說我太嬌氣,慢慢就好了。
我笑說,可能是今年吃蟹多了,被人家報複了吧。凡事要知足感恩,吃一次兩次享受到美味海鮮就夠了,不能貪婪地再三再四地不停地吃。
這讓我回想起小時候在爺爺奶奶的村子裏住,村邊的一戶人家喜歡打魚。當時村邊有個大水坑,象一個湖,湖裏有很多魚。那戶的男主人經常駕條小木船在水上,船頭還站著個魚鷹,多年後那幅畫麵還是很清晰。
那時候小,不記得去專門看過他到底打上來多少魚,隻是常常聽村裏人議論他們家打魚的事。他還打魚交友,有時候會有外村的打魚人住在他家裏。
他家好幾個孩子,最小的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當時應該是五六歲的樣子,很皮實。記得春節的時候村子裏有口井,大家會把蠟燭擺在井邊祭井神。那時候的人們不象現在有安全意識,井口沒有圍欄,冬天打完水積在井口的水凍成光溜溜的冰也沒人清理,晚上蠟燭的光映在冰麵上亮晶晶的,倒是很有節日氣氛。
有亮光的地方容易吸引孩子們的好奇心,井邊一到晚上就會有孩子們過來玩蠟燭,家長們也沒人幹預。
有一年打魚人家的這個小男孩去隔著井口的冰夠井台的蠟燭,一不小心掉進了深井裏。那一次算他幸運,也不知是怎麽被發現的,不過記得村裏的人們都被驚動了,一位平時很仗義愛做好事的村民把自己二十多歲的兒子用繩子放下去救上來了那個孩子。據說那孩子也很伶俐,掉下去用雙腳一直叉在井壁上,愣是沒有掉進水裏而堅持到得救。
聽村裏人議論說準是他老爹打魚太多了,惹了水神,不過這次算孩子命大。
誰知過了半年,有一次下大雨,天黑了聽打魚人家的老婆站在房頂上著急地呼喚小男孩的名字,讓他趕快回家,喊了很久,後來嗓子都嘶啞了。第二天聽說小男孩的屍體被人從村頭的大坑打撈了上來。下雨的時候他也不知為什麽一個人跑出去沿著水邊走,滑進了水裏,送了命,這次他沒有能夠逃脫水神的安排,照村裏人的說法是替他老爹還了債。
這件事發生後,他們家就不再打魚,魚鷹也送了出去。奇怪的是後來連年大旱,村邊的水坑很快幹涸,後來再回去一點看不到當年水的影子,水上的船,水邊洗衣聊天的婦女,水裏撲通嬉戲的孩子們,都化作了雲煙,化作了黃土,和一片模模糊糊的記憶。
我對水一直有一種莫名的熱愛。昨天去了Georgian Bay的Penetanguishene小鎮坐賞楓的遊船,看到住在島上的一座座房子,一戶戶人家,有了人氣,風景才顯得更美。
人類和大自然相互依存,隻是那個平衡點應該掌握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