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打開微信就看見幾百人的校友群裏硝煙彌漫,炮火連天。看看名字,幾乎清一色男校友,隻有一名女生夾在裏麵, 巾幗不讓須眉。
男人都是喜歡戰爭的,隔著屏幕更是助長了膽量,讓怒氣和口水失去了上限,直衝雲天。
往上翻了好幾頁,除了看到俄羅斯,烏克蘭,傻X,他媽的,太監這幾個關鍵詞,都沒有看明白這場爭論的導火索究竟在哪裏,誰是bully, 誰是victim。
幹脆關掉屏幕,圖個清淨。吵來吵去還是那兩種態度,那幾句話,誰也戰勝不了誰,除了互相傷害。
網絡貌似拉近了大家的距離,把天南海北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但這幾年卻一次次見證了它把大家的關係推得越來越遠。一個幾句話的小帖子,一張照片都可能招來意想不到的兄弟朋友反目或江湖恩怨。
寫到這剛好看到Facebook一位當地的朋友發了個關於這次烏克蘭戰爭的英文帖子,感覺挺溫暖的。帖子表達了作為一名平頭百姓對目前戰爭的無能為力和對不久未來的擔憂。正如以前發生的所有戰爭一樣,它終將過去,但是在過去之前會有許多人遭殃。作為旁觀者,我們能做的就是思考如何幫助受難者減少這些折磨,可想來想去能做的實在太少。真心為所有烏克蘭人民和他們的親友祈禱,希望你們能夠度過難關。
和在微信群裏看到的大量的政治性十足的口水戰相比,我更能從這個小帖子中找到共鳴。我們中國人的文化動不動就把自己和國家聯係在了一起。吵著吵著自己似乎就成了國家代言人。想想近兩年看到的一些同學群的解散,朋友圈的互相拉黑似乎都是這個原因。
一位曾經的兒時閨蜜疫情之初突然變了臉,時不時代表黨,代表國家發表一些言論,攻擊紀錄武漢疫情的女作家方方,諷刺拿著美國護照到中國掙錢的高曉鬆,宣揚西方社會在控製疫情方麵連打中國的小抄都不會,歌頌中國政府是世界上唯一為人民傾盡全力的政府。感覺她那段日子象是打了雞血,讓人無法忍受。我於是隱藏了她的朋友圈。她應該也是雪藏了我。兩年的時間我們互不理睬,就象是失去了這個朋友。
有時候我會驀然回想起疫情前回國我們見麵的場景,兩個人在一個安靜的小飯店吃飯喝茶聊天,然後又挽著手在路燈下走了很遠,說不完的話。實在不能把她和如今微信上的這個人聯係起來。
今年大年三十晚上卻突然收到了她的微信拜年。我有些吃驚,但還是立刻回複了她。她問了我這邊疫情的情況,告訴我她正在南方婆家過年。我們聊了好一會兒,我又看到了上學時那個俏皮可愛的她。
我們又聯係起來,她的朋友圈又恢複了以前的文青風格,談春雨,談友誼,談詩歌。
歲月有時候會改變一個人,不要輕易就刪除一個朋友,給彼此一些時間和改變的機會。
過完春節還又驚喜地收到了一個解散的國內大學班級群的重新組群邀請。30多人,畢業20年的時候組織過一次大聚會,國內國外的同學幾乎都回去了,非常難忘的記憶。起初的微信群就是為籌辦那次聚會建立起來的。
不知從哪天起,群裏開始不斷發生爭執,記不清都具體爭了些什麽,印象中是美國的一些同學批判中國關於疫情的做法,中國的同學不服氣,反過來說美國同學別以為去了美國就有什麽了不起;之後又是關於川普叫新冠病毒“中國病毒”和“武漢病毒”的爭議,致使美國同學內部又分成川粉和川黑開始對罵,雙方糾纏不休,言語越來越傷人。很多人都紛紛退了群。群於是安靜下來,最後幹脆連過年過節都沒有了聲音。
這次由於一位加拿大同學的回國探親,幾個人吃完飯後突然興起,要把這個失去的群重新建立起來。貼了群規說本群僅限交流同學友誼,不談政治及任何敏感話題,又開始籌劃畢業30年大聚會。不過這次響應的人不多。看來一個團隊人心渙散了,即使把人一個個拉回來,也很難再齊心。
最初發明各種社交媒體的人應該都是懷著一個美好的夢想,想把整個世界連成一個沒有邊界,其樂融融,信息共享的自由天地,可無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虛擬的世界也同樣可以畫出國界,加上大門。
這幾天由於烏克蘭的戰爭,讓這首2016年烏克蘭歌手Jamala自己創作並演唱,在BBC Eurovision歌曲大賽上獲大獎的反戰歌曲《1944》在網上再次爆火。
這首歌是Jamala根據她曾祖母的親身經曆所創作。1944年作為克裏米亞韃靼人的曾祖母剛20多歲,帶著五個孩子被斯大林為首的蘇聯軍隊從克裏米亞驅逐到貧窮的中亞地區。其中一個女兒死在途中。Jamala的曾祖父當時正在替蘇聯紅軍參加二戰,無法保護家人。這首歌是在2014年俄羅斯吞並克米比亞對韃靼人再次進行鎮壓的背景下創作發行,開始不允許它參賽,因為Eurovision歌曲大賽不允許有政治內容的歌曲參賽。後來歐洲廣播聯盟出麵確認歌曲的標題和歌詞均不包含“政治言論”,隻是一種對真實事件的描述,沒有違反任何歐洲電視網規則,才允許它繼續參加比賽。
這首歌的英文歌詞由詩人Art Antonyan填寫。副歌歌詞取自Jamala從她曾祖母那裏聽到的一首克裏米亞韃靼民歌,唱出了一個逃亡者無法在她失去的祖國度過青春的發自肺腑的呐喊,聽得讓人痛徹心扉。
歌詞貼在這裏跟大家共享。真心祈禱上帝保佑烏克蘭人民度過難關,重獲自由。讓獨裁者和戰爭狂魔受到應有的懲罰。
1944
(Jam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