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片湖邊,就是因為知道這裏的湖濱公園有冰激淩車。
前兩天午休的時候看到家附近的Plaza前麵停了輛冰激淩車,由於剛吃完午飯,想著先回去工作,等3點左右開完一個會再跑出來買。誰知這個會開完引來一連串的工作,等忙完了已到了5點,冰激淩車早已無影無蹤。今年的第一輛冰激淩車啊,就這樣讓我錯過了!
我於是想到去年的一個黃昏偶爾來這個湖濱公園走路,在這裏吃到了最好吃的Vanilla Cone!當時正是夕陽西下,那幅美麗的畫麵迄今還留在腦海裏。
這幾天每天都叨咕這件事,LG說,我看你是饞冰激淩了,盡快滿足你的願望!
還沒到公園停車場,老遠果然就看到了這輛冰激淩車!
公園裏的人多得有點出乎意料。這周全省每天新冠的感染人數平均800多例,終於下了1000,和前兩周令人擔憂的3000多例比起來確實大快人心,但比這兩天由於疫情突增而頻頻上熱點的台灣還是要嚴重的多。可台灣那邊緊張成那樣,這裏的人們卻似乎已經對病毒司空見慣,完全沒有了一年前的那種恐慌。本來很大的停車場找到車位都困難,疫情前來都不記得有這麽緊俏,也許是這一年在家憋壞了吧。排隊買冰激淩的人雖然保持著距離,但戴口罩的不多。拿到冰激淩的人臉上都露出那種天使般的微笑,大人孩子都一樣。
加拿大也許由於人少的緣故,冰激淩車都是流動的。每新到一處,就會響起清脆的音樂,小饞蟲們就知道它來了。正常在Downtown上班的時候,在16層就能聽到辦公樓下冰激淩車熟悉的音樂聲,總是能把我從緊張的工作中喚出來,跑下樓去,買上一個。當然還不乏總能找到辦公室的一兩個老少饞蟲同行。
這個公園的冰激淩確實做得好吃,鬆軟度剛剛好,關鍵是不那麽甜。現在越來越不能吃太甜的東西了。賣主是個中年黑人婦女,高高大大的,笑容很和藹,好象一直是她在這裏賣。生意應該是很不錯的!
我們慢慢地品著冰激淩,LG說他昨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非常傷心,本來是不想跟我說的。
我看了看他,好象還在猶豫要不要講。
他停頓了兩分鍾,說本來很不相關的事情在夢裏都能連在一起。他說他先是跟旅行團去了台灣,發生了很多淩亂的事情,記不清了,然後回到國內。快到家的時候,碰到一對老夫妻,跟在身後議論,說,這不是誰誰誰的孩子嗎,他媽不在了也不知道他曉不曉得。等到了家門口,驚訝地發現家已破落的不成樣子,大門和院牆都倒得橫七豎八的,找不到進口。老夫妻幫他一起搬開斷壁殘垣,才走了進去。原以為母親已經不在了,可驚喜地在廢墟中看到了母親,從母親嘴裏才知道父親已經走了… … 唉!很傷心的一個夢。
我說我完全知道你這個夢的意思,一點也不奇怪。他卻打斷我,不讓我往下分析。
其實我們今天能夠這麽放鬆地來吃冰激淩,是因為他父親剛剛出院了。這次是局部腦出血,住了一星期院,我們提心吊膽的。86歲的老人, 每次住院,我們都害怕他出不來。
非常感激有大哥在身邊每日照顧,還及時跟我們通話匯報情況。大哥說父親在醫院很煩躁,有時恨自己為什麽得這種病,有時候衝大哥發脾氣。最近不知何故住院的人很多,沒有單人間,病房裏住著三個人。一向喜歡清靜的老爺子非常不習慣,總吵著要回家。可沒有醫生的最後診斷,這種情況回家是很危險的。
昨晚終於出了最新的檢驗結果,說情況還不錯,血吸收得很好。老爺子不顧醫生建議留下再觀察一天,當晚就讓大哥幫他辦出院手續。哥倆在電話裏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聽老爺子的吧。家裏畢竟寬敞自由一些,也許有利於老人家恢複。
跟老爺子約了今天8點通話。我們回到家時間正好。兒子也過來跟爺爺問候了幾句。把電話交還爸爸後,一個勁跟我說,很想再多說幾句,可就是表達不出來。我鼓勵他你說得很不錯了,說多說少不重要,聽到你的聲音,爺爺就很高興。It made a difference!
老爺子說話腦子還是很清晰的,LG說聽他咬字有時候有點含糊,我倒沒有太聽出來。問候完,我跟兒子悄悄關上門離開,把時間留給爺倆慢慢聊。有老媽在的時候,父子倆是極少聊天的,如今每次兩人都能談很長時間。
過了一會LG過來,很高興地跟我說,老爺子心情不錯,很尊重醫生的建議,讓他多鍛煉說話。他找出家裏的很多唐詩出來讀,還要練繞口令!
在湖邊的時候,LG還跟我談起大哥,說人不定哪天才有“wake up”的時候,大哥似乎是從母親不在的那一刻突然就覺醒了。以前他總是無憂無慮,和朋友出去喝酒,家裏的事根本不象現在這樣細心, 無微不至。確實,我在大哥大嫂身上都看到了這種變化。非常感謝他們。否則疫情的這一年我們回不了家,老爺子那裏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真的是束手無策,哪還有閑情出來吃冰激淩!
前兩天在小區散步,看到一對小姐弟在開心地騎著童車互相追逐。我和LG就不禁感歎,小時候這麽好的玩伴,等長大有了各自的家庭和金錢利益,往往就不一樣了。
由於上學工作遠走高飛,年青的時候也許能夠給父母帶來些許榮耀;等父母慢慢老了,那份光環越來越淺淡,隨之而來的遺憾和思念卻越來越沉重。能夠有一位留在父母身邊通情達理的兄弟姐妹真的是人生最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