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兒子剛剛離開簽證大廳,就聽見有人跟他打招呼。這是一位中年男子,看著麵熟。寒暄過後,就都想起來了。中年人是一所州立大學的教授,研究方向和兒子的相似。他們以前在一個學術會議上見過,在一起吃過飯聊過天。中年教授是在國內讀的大學本科,在美國一所私立大學拿到PHD。畢業後爭取到一所州立大學的教職,一直工作到現在。在疫情之前,他每年暑假都回國作學術交流。疫情開始後,到現在已經6年沒有回國了。這次就是到領事館辦回國的簽證。既然是熟人相見,又差不多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就一起到附近的一家餐館,邊吃邊聊起來。
“這回國簽證也太難拿到了,簡直比申請funding還難。”教授感歎道。他昨天從外州開車過來,住到旅館裏。今天一早就到領事館去排隊辦簽證。雖然他比開門時間早到了一些,但簽證大廳外麵已經有一些人在等候了。從大廳的透明玻璃門朝裏麵看,簽證處的工作人員似乎都在。他們拿著小紅書,排成一個小方陣,麵對著牆上的大屏幕。大屏幕顯示出習主席神采奕奕的頭像。方陣裏個個都把小紅書舉過頭頂,幾次高呼敬祝習主席萬壽無疆。然後,又有人領讀了幾段習語錄,才算結束。外麵等候的人群裏,有位年長者說: 這就是早請示。還有晚匯報。年長者以前看到過:一到下午4點鍾,就一切工作停止,清空大廳。工作人員在大廳對著習主席像,一手拿著小紅書一手拿著手機。各自對著低聲匯報各自工作,檢討自己的缺失,錄音後上傳。中年教授在國內時,通過書本了解了一些文革十年的怪現象。兒子在我的鼓勵下,大學時選修過中國現代史的課,也對此略知一二。“早請示,晚匯報”這些出生在文革中的妖魔鬼怪,文革後已成了銷聲匿跡的僵屍。誰都沒有料到,過了大約半個世紀,僵屍居然滿血複活。隻不過塗抹了一點技術的粉脂,麵目變得更加猙獰。
國內搞了5年多的動態清零,海外華人想回國也是困難重重。簽證難拿,要規定時間內的核酸檢測結果才能上飛機。回國後還得隔離。最近政策剛剛鬆動:回國後的隔離期取消了。於是長期沒有回國的華人便紛紛到使領館辦理簽證。教授上午去遞交了回國探親的申請材料,被簽證人員指出了表格填寫中的不規範之處,外加需要的補充說明材料。他隻好拿著材料回旅館重新準備申請材料。下午來再次排隊送交,照相。這次材料形式上好歹沒有問題了。被告知:現在是有序開放,先要等材料的審核。審核過關了,還要排期。你們回國,不能一股腦一起回去,要分期分批放行。教授很專注地做完這一切,才發現有個似曾熟悉的身影在前麵離開大廳而去。
兒子也跟教授講了他申請簽證的來龍去脈。教授聽說有這麽一條路子可走,很關心申請參會的截止期過了沒有。他們在網上查了查,發現還有幾天才截止,教授就下定決心申請回國參加會議。教授說:他是聽說國內大學經費短缺,但是各大學的習思想研究單位經費充裕。隻是沒有想到和AI研究還能扯上關係。可是他們又擔心從美國參會的名額是否用完了。兒子很爽快地表示:如果名額用盡,他就把名額讓給教授。教授推辭道:“我的簽證總歸是要批的,無非就是趕不上這個暑假了。 你也要回國看看親戚嘛。”兒子說:“我們家已經沒有近親在國內了。爺爺奶奶原本是中美之間兩邊各住一年。疫情之前來了美國之後,回不去了,就索性申請了永久居留。我最近一次回國還是八年級暑假。我是想看看中國的變化,晚一點看也沒有關係。”教授說:“我父母原來也是兩邊飛。可是疫情一來,過不來了。現在老護照過期了。新護照不給申請。他們是退休公務員,卡的很死。”兒子還是堅持名額可以讓給他。教授希望他們都能成行,在北京重逢。然後約定教授及時通知兒子申請結果。雖然沒有敲定名額讓給教授,可是兒子心裏已經默認如果名額有限時他會這麽做。所以他一直等到回家了,才告訴家人拿到去中國簽證的消息。
兒子這次放暑假後回家小住幾天。然後會飛到加州一家大廠做暑期實習。大廠所在地有國際航班可以直飛北京。他會請3天假加上周末時間去北京。在家休息了兩天後,兒子果然接到了教授電話。他們很是聊了一會兒。
:(
不過我覺得,2025年可能已經發生台海戰爭了,那時回國旅遊嗎?如果能,審查隻會更嚴,核酸不會被取消,清零還會繼續,各種碼可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