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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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地方官為什麽要讀方誌?這樣就不會胡亂規劃

(2016-05-02 18:30:48) 下一個
從曆史沿革到風土人情,誌書記錄了一個地區漫長歲月裏的方方麵麵。地方修誌和國家修史、家族修譜一起構成了中國人保存曆史記憶的主要方式。
今年,由上海市地方誌辦公室、上海古籍出版社組織的《上海府縣舊誌叢書》點校出版工作正式完成。《上海府縣舊誌叢書》全套11卷,36冊,輯有59種於1949年前修纂的上海地區府縣衛廳誌書,並附錄20種府縣級方誌資料。負責此番點校出版的專家包括複旦大學、華東師範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國家圖書館以及方誌係統、出版係統在內的數十位專業人員。
這意味著,上海成為全國省級行政區劃內第一家完成府縣舊誌點校出版的地區。也意味著,繼前幾年完成《上海鄉鎮舊誌叢書》及正在整理的《民國上海市通誌稿》後,上海地區現存舊誌的整理又有了突破。
4月22日,由上海市地方誌辦公室、上海古籍出版社主辦的“上海府縣舊誌叢書”首發式暨出版座談會在上海社科院舉行。

《上海府縣舊誌叢書》

 

曆時十年,府縣舊誌實現首次點校出版

 

光緒重修寶山縣誌稿

 

2007年,上海市地方誌辦公室組織成立《上海府縣舊誌叢書》(以下簡稱《叢書》)整理出版委員會,正式啟動上海府縣舊誌的整理出版工作。從2009年10月《奉賢縣卷》出版,到2015年11月《上海縣卷》出版,共11卷近4000萬字《叢書》完成出版,曆時近十年。

 

澎湃新聞了解到,無論在時間跨度還是收輯規模上,《叢書》都可謂“大工程”。

 

該叢書《凡例》第一條便說明了收輯範圍:“今上海市行政轄區內,從古代而至1949年前編纂之府誌、衛誌、縣誌、廳誌之刊刻本、未刊稿本、鈔本等,均為本叢書整理出版物件。一地而有不同曆史時期之多種者,悉予收錄,以明當地變遷沿革。暫時無法收集者,容當後補”。

 

這其中有相當部分的內容此前從未公開出版,還有極少部分在1980年代曾內部整理印行,但是質量堪憂。“此次全部重新整理。”上海通誌館副館長吳一峻告訴澎湃新聞,也有部分誌書曾出版過,但因為是影印版,不便讀者查閱。

 

同時,《叢書》也突破了舊誌“限於1949年之前”的時間限製。全國地方誌係統舊誌整理工作約始於上世紀80年代初。1984年3月,中國地方誌指導小組成立了舊誌整理工作委員會,曾明確舊誌就是“1949年建國以前的地方誌書”。

 

“新中國成立後至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纂成的縣誌,因內部印行流傳甚稀。”上海古籍出版社曆史編輯室主任呂瑞鋒表示,考慮到誌書價值,他們將下限適當放開,將1960年修纂的《浦東縣誌》和《崇明縣誌稿》等作為附錄,也編入《叢書》。

 

這一作法得到了不少專家學者的認可。比如方誌專家許洪新認為,浦東縣是大多數上海人已淡忘的一個建置縣,它於1958年9月撤東昌、東郊兩區設立,又於1960年11月撤。“這部誌稿為隻存設了兩年多的建置縣存史,其價值不言而喻。”

 

在整理出版過程中,專業人員又陸續發現了未被收入《叢書》的舊誌或資料。據許洪新的調查,《同治上海縣誌劄記補》、《民國上海縣續誌劄記》、《青浦鄉土誌》、《同治南匯縣新誌稿》等十餘種零散誌料未被收輯。為此,上海古籍出版社已提出再刊行一卷《補遺卷》,將未被收錄的舊誌資料悉數收錄。

 

上海曾大興修誌,借整理得以傳承

 

嘉定地位鳥瞰圖

 

“上海是我國方誌編纂最發達的地區之一。今上海地區是以華亭、嘉定為母體,加上崇明而發展起來的。”許洪新告訴澎湃新聞,獨立的上海地區誌書最早成書於北宋祥符之前的《華亭圖經》,可惜今日已無處可尋。

 

“我們今天能看到的上海地區的最早誌書是南宋紹熙的《雲間誌》。從《雲間誌》的記載,我們可以對《華亭圖經》的內容加以推測。”許洪新介紹,據載北宋景祐二年,華亭知縣唐詢曾見過《華亭圖經》,稱該書“所記土地、人物、神祠、墳壟,所言甚詳”,按圖踏訪也能“多得其真”。

 

之後,鬆江府與嘉定、崇明修誌始於元代,上海、青浦始於明代,金山立縣前於洪武年設衛,明正德間有《金山衛誌》。其餘於清代設縣後不久都修有縣誌。川沙雖於清亡後設縣,但嘉慶間有《撫民廳誌》。據許洪新不完全統計,至1949年上海地區修有各級各類方誌及方誌資料至少340餘種。

 

可許洪新因編纂《中國地方誌總目提要·上海卷》逐一訪求舊誌時,卻發現存世的誌書十分稀少。加上之後的發現,迄今見存的上海地區舊誌與舊誌資料隻有大約180種。

 

修了那麽多誌書,為什麽留下的不多?“今天的出版物動輒1萬冊,小說還能有20、50萬冊。但那時的方誌,用今天的話說就是‘內部參考’,能有50、100本就很了不起了。” 許洪新告訴澎湃新聞,舊誌刊刻甚少,即便刻了,印本也不多,大多以稿鈔本行世。加上戰爭的緣故,能留下的實屬難得。

 

“對這些舊誌稀珍,有的相關部門還秘不示人。”許洪新無奈地表示,身為研究者,有一次他想去某機構查閱舊誌,對方說得開介紹信。“我開了上海社科院曆史研究院的介紹信,人家說你最好開社科院的,不要開所裏的。行,我換了院部的介紹信,人家又說最好能搞一個課題的公函。行,我又拿到了課題公函。結果人家說了句‘我們研究下來,你沒有必要(查閱)’。”

 

“所以我一直主張,盡可能把這些舊誌都整理出來。印出來了就可以化一為千,便於傳承下去。傳承是最主要的,沒有傳承,文化怎麽發展?”許洪新感歎,“整理印刷確實工程浩大,但如果不做,就會永遠浩大。”

 

澎湃新聞了解到,此番整理出版的《叢書》也收錄了不少稿鈔和刻印孤本、珍本,如《嘉慶嘉定縣誌》、《嘉靖嘉定縣誌》、《光緒重修寶山縣誌稿》、《正德華亭縣誌》、《鹹豐金山縣誌稿》之鹹豐八年本。吳一峻說:“以上均存世極少或目前僅見其一,價值甚高。”

 

各行當都能在“誌”裏找到有用的資料

 

《同治上海縣誌》

 

或許有人會疑惑,這麽些又厚又重又占地方的“大部頭”,有什麽用呢?

 

吳一峻回應:“此番整理,上海市第一次把現存在世的誌書資料盡可能都包括進來,這可以為上海的修史工作提供非常珍貴的資料。而且很多資料是孤本,本身就是珍稀文獻,所以也具有文獻價值。”

 

“而且修誌某種程度上是實踐的活動,本身的學科建設很薄弱。全國擁有方誌學專業的大學寥寥無幾。所以此番上海舊誌的梳理對進一步發展我們的方誌學提供了一個參考。”

 

吳一峻感慨,他雖並非史學專家,但依然可以從這套書中收獲良多:“因為‘誌’是全麵係統的資料文獻,所以各個行當都可以在裏麵找到有用的資料。”

 

“我們分析現在和未來,總是要從曆史軌跡中找到發展的線索。而且舊誌裏也包含了疆域的變化、建置的變化、人口的變化、物產的變化等等,這於經濟學、社會學等學科研究都非常重要。”

 

上海市地方誌辦公室生鍵紅博士也告訴澎湃新聞,舊誌對社會發展極其重要,就是該“拿來用的”。她舉例2002年,時任上海師範大學校長俞立中為研究蘇州河改造的方向,把一群史學家召到一起研究上海河流的曆史走向。“他當時把史學家集合起來,對河流的狀態,比如支流從哪裏來等做了研究。研究好了以後再對蚯蚓投放位置、投放量這些改造要素進行判斷。”

 

生鍵紅當時恰好是俞立中的助手之一。“他希望我去找府縣舊誌來看,但那時還沒有成套的書,要自己去找。好在上海師範大學曆史係的蘇智良教授給了我明代上海和江蘇府縣的地圖,另一位教授周育民給了我上海幫會分布圖,讓我從上海幫會的曆史勢力劃分去看當時的漕運情況。”

 

“這些地圖和幫會分布圖其實都是舊誌裏的東西,對於曆史研究與科學決策都至關重要。”生鍵紅告訴澎湃新聞,“科學和曆史命脈,是結合在一起的。” 

 

“我們現在的領導為什麽要讀誌、用誌?其實是對地理地貌、風土人情、氣候水流進行深入研究。讀誌之後,了解哪個區域能做什麽,哪個區域不能做什麽,這才叫科學規劃。每個區域的領導,必須去研究這個區域曆史上的地理環境、經濟物種,才能做出有利於這個區域長遠發展的科學規劃。”生鍵紅如是說。

 

整理出版隻是第一步,已在籌備數據庫

 

《光緒青浦縣誌》

 

上海通誌館副館長吳一峻告訴澎湃新聞,整理出版隻是“第一步”。“在這個基礎上,怎麽把它開發、利用起來,特別是為現在的經濟社會、市民的日常生活服務,是我們下一步的工作。”

 

他介紹上海市地方誌辦公室未來將做好這幾件事:一是索引化,便於後人檢索。二是開發數據庫。“因為我們本身是一個公益性單位,我們希望的是把成果全部公開,不設任何權限,便於大眾了解。”三是要在數字化的基礎上,進一步開發電子產品。“這樣便於大家的閱讀、保存和交流。”最後則是“國際化”。“我們可能把這些濃縮成一個英文版,作為我們今後對外交流的一個重要產品。”

 

澎湃新聞了解到,以《上海府縣舊誌叢書》為基礎的“上海府縣舊誌數據庫”已在籌備。吳一峻介紹,目前市場上已有的方誌類專題數據庫主要有“中國數字方誌庫”、“方誌數據庫”、“中國方誌庫”、“中國新方誌”等,這些數據庫於上海舊誌往往隻取其最早、最全或最佳者。而“上海府縣舊誌數據庫”計劃收錄87種上海舊誌。 

 

“現有的古籍數據庫大多是對原底本文字進行簡單錄入,或直接以圖像呈現,少部分是以現代整理本的樣貌呈現。而‘上海府縣舊誌數據庫’計劃將經過標點校勘整理的現代文本與底本圖像相結合,在主界麵實現對照閱讀。”

 

吳一峻還透露,數據庫使用繁體字、同時支持繁體字和簡體字檢索,古籍文本裏又有很多異體字,所以他們打算開發“上海府縣舊誌數據庫”時也建立專用字庫,從而實現異體字間、異體字與標準字、簡體字與繁體字的互檢,同時兼容大陸、台灣及海外不同地區的計算機漢字標準。

 

“對於接下來的工作,我們說要讓兩個人群來關注、關心上海這個城市:一是新生代的上海90、00後。他們對上海的曆史不清楚。二是來到上海的新上海人。我們要讓他們了解上海,愛上並共同建設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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