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按照事先約好的時間和地點,以及那人和他朋友商量好的方式去見那個安徽農民。 那個安徽農民也守信用,早就站在那邊等著,腳底下還是那二隻紅白藍的蛇皮袋。 那人從遠處就看到了。 根據事先安排的的路數,由他一人上去和那個農民對話和談價錢。其他二人,站在遠處觀望著, 等那人如果談成的話,招一下手, 就過去幫忙。
那人心裏有點緊張,他走到農民麵前,那個農民哪裏認識他,還在東張西望的等人來。那人看了看這二個蛇皮袋,於是開口對農民說
“我就是朋友介紹來的, 你有文革檔案,我有興趣要買,我朋友昨天付了定金,今天他有事,會晚到,我先來了,你能否先讓我看一下。”
農民落落大方的說,沒有問題, 今天帶來就是要給他的,你來也一樣,說完, 打開這二個袋子,讓那人自己拿著看。那人這一刻竟然沉不住氣,先是亂翻一通,他要找自己的那份,最後, 終於給他找到。 一拿在手裏,就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不用說當然是他自己的。那人這付猴急相沒有逃過那個農民的眼光。這農民也是厲害,他知道, 這人就是衝這這份檔案來的, 心裏在想,這家夥肯定和這份檔案有關聯, 否則的話,不會一開始就衝著要翻出來。
接著,這人對農民說,這些我都要了, 你開個價吧。農民說你先把你手上拿著還給我,談成了你拿去,現在你不能拿著。那人也無法,隻能還給農民, 東西是還了,但眼睛卻是盯著,生怕會被風吹走似的。農民說, 這樣吧, 厚的檔案每個二千人民幣, 薄的一千人民幣,剛才你手裏那份,還有另外三份都是最厚的, 也是最值錢的。三千人民幣。
農民剛報完價格,那人說太貴了,農民卻說不貴, 這東西就這麽一套。 要的人即使再貴,也願意付,剛才你手裏那個信封,你知道這人是誰麽? 這人有點價值的,所以價格要貴, 你朋友昨天也是看了這份檔案之後才說要買的,不信, 你可以等他來。
這話真是讓那人聽得哭笑不得, 這一刻,買還是不買? 得做決定了。再看那農民,老神在在的, 一點也不急。這下,有點僵局了, 沒有辦法,那人隻得開口說,你能不能降一點,我多買你幾份,怎麽樣。農民一聽,說這可以考慮和商量, 那你要哪幾份呢。那人回答說,手指著他自己的那份, 說就是剛才這份,還要這份,這份,那份,一共要了六份,最後想想, 決定隻要四份, 接下來還是談價格。磨來磨去, 最後終於成交, 至於付了多少錢,無人知道,那人的朋友沒有一個知道,但據他本人說也花了上萬元。
談好價錢,那人問農民, 你到底有多少,我過幾天還會找你來買,農民問他買回去幹啥,是不是保存起來研究。那人說是的, 所以,明後天還想買,他讓農民帶新的來,說是今天這些都看了, 有價值就是這些。說完,回過身,朝他朋友揮了揮手。 一會兒, 他朋友來到跟前。 那個農民一看, 昨天那個現在起又出現了, 笑著說, 我已經和你朋友成交了, 他還要, 說是到時會給我打電話,說完拎著這二個袋子準備離開。
農民要走,可昨天給他定金的人卻不讓農民走,一把拉住他, 說, 現在你們買賣成交了,你要說出來,這東西哪裏來的。不說,就別走,這話給人聽到了,立刻精神來了, 說對, 你得告訴我們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否則,公安局以後找上門來,我們怎麽說。那人的另一個幫腔說,是撿來
的,還是偷來的,還是收破爛收來的?
這話激怒了農民,他說你們上海人怎麽可以這麽說,邊說邊眼睛盯著那人看,說你們再拉住我,我要叫保安。或許是有點心虛吧,那人隻得讓同伴鬆手,放農民走。
看著農民離開,那人恨恨的對他同伴說,還是不知道這東西怎麽會到這農民手裏呢, 本來也許可以問出點名堂, 但又泡湯了。說完三人離開, 各自回家。
二周後,那人又把他朋友叫來, 說已經聯係到當時幾個一起住的人, 他們也想拿回自己的檔案, 他說可以先買下,然後再轉賣給他們,讓那個朋友再聯係農民,但沒有找到。但他朋友問他,那天你買了四五份, 其他幾份呢? 他輕描淡寫的說已經找到原主轉手出去了, 當時,就是看到這些名字,所以才會買下來的。
接著,不等別人開口, 他恨恨的說,你們知道嗎,我自己那份東西,我足足看了一周。 最令人氣憤的是什麽, 你們知道是什麽? 別人不解,說那你就說出來吧。 那人還是餘恨未消的說,我自己是罪有應得,不說了。 你們知道麽,那時,我幾個學生是最壞的,他們檢舉的材料,都是誣告,沒有一件是真實的,也許,我為此被多關幾年呢。朋友問 那當時這些學生,現在在哪裏, 你可以去找他們啊。那人沒有好氣地說,上哪裏去找?聽說一個去了日本,還有一個不知跑到什麽地方, 最後聽說好像是去了美國。
最後, 那人說今天請你們來, 就是想請你們看著,我要把這些東西一把火燒掉。算下來花了幾千塊錢,就是為了燒掉,等於在燒那幾千塊錢啊。又有朋友問,那你手上不是有幾份可以高價出賣麽。那人說, 高價, 算了,我已經告訴他們了, 再出高價,他們就不要這東西, 會要我的命。
這故事到此也該結束了, 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據說,這農民後來又賣掉不少,最後一個買家, 好像是個收藏家,就跟蹤 那農民, 也想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這人功夫沒有白花,居然被他找到了來源是在哪裏, 但這已經和本故事無關, 所以, 就此打住。
但是,這樣結尾收場, 會引起讀者抗議的, 還是說出來好。那個收藏家一路跟蹤, 原來在某處一個頗有規模的廢紙回收站,在那裏,這個收藏家還挖掘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但是。這些檔案怎麽會跑到廢紙回收站的,就無人知曉和查考了。據回收站人說, 他隻管收,哪裏來的, 一概不問, 然後再賣給有興趣的, 最後 剩下的再賣給造紙廠。
不過,還是有人問農場怎麽會發生這些事,據說,農場是這樣回答的,我們登廣告,發信讓當事人來領回,等了半年, (考慮到上海住址變化這麽大)沒有回複的,半年之後,也許就這麽統統處理掉了!
以後, 有事沒有多往廢紙回收站跑跑,興許可以挖到一些有用的資料,有些對自己無用,但對別人卻有用。亦不失為生財之道也。
這幾個人也真是書呆子,這生意是這麽做的麽?關心則亂啊,沉不住氣, 白花了這麽多錢!
西方很注重此點。香港連100年以前嬰兒出生記錄都保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