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檔案》拾遺之060:中醫間諜案
本文轉載自《逐木鳥》“塵封檔案”係列
中國作為曾和蘇聯在國際舞台上一度抗衡的對手,自然不會被克格勃所忽略。克格勃在中國尋找任何可能的機會進行滲透和活動,而中國反間諜衛士時刻警惕,與克格勃間諜作鬥爭。
河南中醫名醫郗範被克格勃女色拉下水,他在為克格勃收集情報時被捕。以下講述的是在監獄中發生的故事。
一、間諜治好管教科員
1971年,中國監獄管教科發現犯人郗範是名醫,自是重視,把他分配到監獄醫務所去幹醫務勞役,獄內稱“醫務犯”。
郗範在給幹部看病中,治好了一個名叫紀凡藝的皮膚病,此人是管教科科員。紀凡藝心裏對郗範頗為感激,有事無事總來醫務所坐坐,和郗範聊聊天。
郗範自被捕以來,天天在頭腦裏默念一個地址:河北省保定市河西街91號張覽先,有時在睡夢中還惦記著。現在,他決定開始實施“營救行動”。“文化大革命”時監獄對犯人管理因為定位於“階級鬥爭”這個高度,所以非常嚴格。按規定,犯人一個月隻能發一封信,收信人必須是入監伊始所填的登記表上的直係親屬。“張覽先”當然不會上登記表,所以,幹部肯定不會給他發信。郗範經過反複考慮,決定請紀凡藝發信。
於是,郗範執筆寫“營救信”。信寫得很短,郗範在信中告訴“張覽先”,自己現在什麽監獄什麽部門服刑,仍做醫生,請給寄些參考書來。“營救信”寫好以後,郗範擱了幾天。等到紀凡藝又一次來醫務所和他聊天時,他把信遞過去:“紀隊長,麻煩您給我寄一封信,寫給我一個親戚的。”紀凡藝把信象征性地看了一遍:“好呀,你把信封起來,明天給你發。”
二、“國家幹部”喬裝出現
郗範的“營救信”寄出後的一個半月,他所服刑的監獄接待了一位來自鄭州的客人。此人三十多歲,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他走進接待室,自我介紹是省高級人民法院特種刑事案件複議辦公室副主任,姓任名保安。
這個任保安,真名叫武仲鈞,原是黑龍江一個農場的普通幹部,“文化大革命”開始時造反得勢,成為新貴,利用職權大撈錢財、玩弄女性並殘酷迫害幹部、群眾。不到一年就因群眾舉報而下台,隨即被公安機關抓起來,準備查清罪行,依法懲處。武仲鈞乘一次提審的機會脫逃,輾轉來到邊境線,伺機逃往蘇聯。20世紀70年代初,克格勃派他來中國活動,這次委以險任營救郗範。
營救郗範的方式,克格勃的間諜專家一定反複精心討論過。應該承認,這確實是一個看似冒險實際上具有最高成功概率的方案。當時還沒有《刑法》和《刑事訴訟法》,辦案方式缺乏一種法定的程序,往往外調、提審、宣布刑事裁定都隻派一人前往執行。隻要來人證件齊全、手續完備,說什麽就辦什麽。克格勃的方案就是鑽了這樣一個空子。
三、被忽略的細節
監獄辦公室副主任楊大雄接待了“任保安”。坐下後,“任保安”掏出了工作證和蓋有“中國人民解放軍河南省公檢法軍事管製委員會”大印的介紹信,介紹信的內容是“派特刑室任保安副主任前往××監獄向在押服刑人員郗範宣布無罪釋放”的刑事裁定書。
楊大雄拿起麵前的證件等一一檢查。“任保安”非常鎮定,克格勃偽造的證件、文件,能夠以假亂真。但是,楊大雄比克格勃專家還要高明,他一看之下馬上發現了破綻。他漫不經心地問道:“任主任是老法官了,經常出差在外?”“可不是,幹咱這一行的,一年起碼有三四個月在外麵跑。”楊大雄突然變了副臉孔,冷笑道:“哼!這工作證是1966年換發的,至今已有5年。你自己說一年有三四個月在外麵出差,那這工作證掏出放進不知用了多少回了,怎麽還是嶄新的?”
“任保安”腦子裏轟的一下,他知道苗頭不好,卻佯作不解,打著哈哈問道:“怎麽,楊主任認為這工作證有問題?”楊大雄一拍桌子,大聲喝道:“豈止工作證,連你這個人都是假的!”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四個身強力壯的武警旋風似地刮進來,把“任保安”按在椅子上,麻利地扣上了手銬。
四、一切早在掌握之中
原來,郗範被捕後沒幾天,一個晚上睡覺時,說了一句夢話:“張覽先,蘇聯人讓你來救我,你怎麽還不來啊?”這句夢話,被同監房一個犯人次日向看守所報告了。
監獄管教部門於是開始研究如何對付這個克格勃間諜,首先即是該犯提出發信給未列入登記表上的人,則須特別注意。
郗範治愈紀凡藝的皮膚病後,紀凡藝有了接近郗範的理由,郗範果然上當。請紀凡藝發信後,偵察員來到監獄,提審郗範。一提“張覽先”,郗範大吃一驚,臉色倏變,但還要硬撐,說“不知道”。偵察員把那封信的照片扔在郗範麵前:“這個,你總知道吧?”郗範無法抵賴,隻好乖乖招供。
公安機關根據郗範的口供,對可能出現的種種營救方式作了分析,其中包括冒充法院幹部前來宣布“釋放裁定”,分別作了防範安排。這就有了武仲鈞落網之事。
武仲鈞後來被判無期徒刑,也被關在郗範服刑的那個監獄。據說兩人初次見麵時,相視無言,唯有苦笑。
郗範為此事加刑3年,監獄仍讓他當醫務犯。後來他因能認罪伏法,積極改造,於1978年被提前釋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