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古人記錄疾病的書,怪病是占有很大篇幅的。在古人眼裏,名醫是否有高超的醫術,能否醫治怪病是一項很重要的能力。
明人筆記體小說《篷窗小記》裏曾記載這樣一則故事:一人經常肚子疼,於是向當地的名醫葛乾生請示治療。葛乾生經過問診後,就對病人家屬說,病人肚子裏藏有一隻肉龜,須等病人熟睡後,用針針之,方能將其弄出。於是病人家屬便讓病人喝許多酒後,昏昏睡去,然後請葛醫生進行針灸。待病人睡醒後,又喝下一劑瀉藥,一會兒便有一物排出,果然像一隻龜。
還有一則是關於“應聲蟲”的:據唐代張鷟《朝野僉載》記載,洛陽有位讀書人患了種怪病,每當說話時喉嚨中就有聲音相回應。患者求醫於當時的名醫張文仲,張行醫數十載卻從未遇到過如此怪病,便無從下藥。病人走後,他苦思冥想了一整夜,終於有了高招。第二天,他便囑咐患者逐頁朗讀《本草》,喉中的聲音照樣回應不止。當讀至某一味藥時,回應聲戛然而止。張文仲即斷定喉中回應之物懼怕此藥。對症下藥,那討厭的聲音果然銷聲匿跡,不複再現……類似這樣奇異疾病的記載,還充斥在《太平廣記》《酉陽雜俎》等稗官野史中,成了我國古代紛繁複雜的醫學史上一道奇異景觀。
隻是,這些怪病究竟是怎麽得來的呢?原來,我們的古人對疾病認識雖然很早,但僅僅停留在“以毒攻毒”的階段。看見什麽病,就根據以往的經驗用藥,並沒有切實的科學醫理可循。這是樸素醫學時期的表現——治病隻重現象,不重推論;隻關注具體的病象而不注重背後的醫理。久而久之,大家判斷一個醫生的醫術高低,是看他診治了什麽樣的疾病。病人所患的疾病表現越是怪異、奇特,為其治療的醫生就越能顯示其醫術的高明。
因此,怪病病例的增多,其所反映的恰是醫學水平欠發達,人們對科學的醫理認知有限。而從另一角度看,這又何嚐不是一些醫生故意用來標榜自己醫術高超的手段呢?